封铭操纵着方向盘向左转弯，“杨保全在这其中好像还扮演着什么角色。”
秦衍皱眉，猛地抬头，“封铭，你说陈飞有没有可能……”
听完这话后的封铭眸色深沉，油门一踩，加快了车速。
“秦衍，打电话，让白局赶紧带人赶过去。”
“好。”
……
苏蕊：“许聪，我知道你和陈飞是好朋友，我没想到你竟然会为了他去杀人。”
“不，不是好朋友。”许聪笑着打算苏蕊。
“什么？”苏蕊皱眉。
“是男朋友。”
“!!!!!!”
“什么！男朋友！聪哥，你，你们两个在一起了，原来当时的谣言是真的。”
在戴娜散播陈飞是同性恋的第二天，校园论坛凭空出现一个猜测陈飞和许聪关系的帖子，发帖人说陈飞和许聪举止暧昧，再结合陈飞是同性恋，认为两人是情侣。
帖子热度很高，但是也只存在了半天，很快就被人删除了。
在陈飞被曝光同性恋的敏感时期，任何和他扯上关系的内容都备受关注，大家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议论起许聪，还是戴娜力排众议证明许聪的清白，陈飞也远离着许聪澄清他们二人的关系，加之林沫跟许聪的亲密，这一系列的事情让谣言不攻自破。
可哪想，这不是谣言，他们两人是真的在一起过。
“是真的，我从来没有否认过我和陈飞的关系，我爱他，很爱很爱，爱到骨子里。”
“可是你们那时候……”
“因为他同性恋的事情被曝光，他不想我受到伤害，想要远离我，把我往外推，因为这件事我们一直在争吵，我不怕这些言论的，我可以和他一起承担，我可以很好地守护在他身边。”
“呵！那时候我以为我能够保护好他，可结果呢，是我太天真了，我没有保护好他，而他再也回不来了。”
许聪的手摘下鼻梁上的眼镜，手掌遮住眼睛笑起来，但他给人的感觉是在哭。
“聪哥，陈飞死了我知道你很难受，逝者已逝，节哀吧。”
“但是聪哥你为什么要杀戴娜他们，因为他们的校园欺凌？我们完全可以报警处理啊，为什么要去杀人？我不理解，聪哥，我真的不理解。”
“在我心里，聪哥，你是很温柔的人，怎么会去杀人呢，如果陈飞知道你为了他变成杀人的恶魔，他该多么难过啊！”
“是啊，那个小傻子知道了该多么伤心啊。”
李刚的话终于引起了许聪的反应，许聪喃喃自语，随即自嘲一笑。
“可是他已经不在了。”
“所以，聪哥到底为什么啊？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们啊！”
“我……”
“彭！”
“还没好？”
随着门被打开，一道清脆且有些不耐烦的女声传来，仓库里面的人除了许聪以外的人都吃惊地看着进来的女生。
许聪微张的嘴在女生进来后闭上，对着女生开口。
“沫沫，不是让你在外面放哨吗？”
林沫从角落里拉过来一把椅子，坐在上面，左腿搭在右腿上面，回答许聪，“看你进来这么久都没有动静，我还以为你心软了呢。”
林沫笑起来。
“你多虑了。”
许聪回以一个微笑。
“沫沫？？！你们，你们是一伙的！”
苏蕊的嘴巴里被许聪重新塞进布团，在场的只有李刚一个人没有被堵住嘴，可以正常说话，他说出了其他人心里的想法。
林沫没有回答李刚的问题，但她接下来的话也算是变相承认了。
“你不是问大聪为什么要杀了他们吗，当然是因为……他们该死。”
“如果不是他们，小飞怎么可能会患上抑郁症，怎么会选择跳楼，他们害死了小飞，他们是杀人凶手，在小飞死后，他们还幸灾乐祸地出言诋毁着他，你说，他们该不该受到惩罚，该不该死。”
听着林沫的话，许聪垂下来的手紧握成拳。
陈飞的死，其实他也有责任，他也是间接害死陈飞的凶手。
“不过，至于你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林沫突然话锋一转，直勾勾看着李刚，“李刚，你不会不记得了吧，你不觉得这里很眼熟吗。”
“眼熟？”李刚依旧不解。
“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照片，视频，戴娜，欺凌，陈飞……”
经林沫这么一提醒，李刚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瞳孔收缩，心提到了嗓子眼，嘴唇有些发白，还哆嗦着，身体也跟着颤抖了一下。
林沫见他这样也知道他想起来了，还是问了句，“想起来了？”
“我……”
李刚紧咬着下唇。
“想起来就好，那你应该也想起来2月10号那天，在这个仓库附近你做了些什么，戴娜他们又对小飞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这些，你不会都忘了吧。”
“我没忘，我只是……只是……”
李刚颤抖着开口，他看着许聪和林沫，他们两个人的眼神恨不得撕了他。
“只是什么，不敢说了？”
李刚：“我……我……”
林沫眼神凌厉起来，“李刚，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你就没有梦到过小飞吗，你对他当真就没有一丝愧疚？”
“……”
林沫每说一句话，李刚的心就颤抖一下，他永远也无法忘记那一天，在这个仓库发生的事情。
林沫从椅子上起来，拽着李刚的衣领，“说话啊！李刚，你哑巴了吗。”
李刚的头就像压了块石头似的，愧疚千斤沉重令他抬不起头，手心里冒出一片冷汗，一肚子的懊悔不知从何议起，他只能一个劲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本意不是这样的，我是好心的，我……当时我看到戴娜他们对陈飞做那种事情，我，我只是想拍下来当做证据去报警揭发他们的，我没想到会……会因此害了陈飞，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我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对不起陈飞，对不起陈伯父陈伯母，但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是想救他的啊……”
秦衍和封铭猜的没错，匿名者发给陈飞的那些照片，确实出自两波人的手笔。
一波人是当时参与欺凌陈飞的学生，另一波人则是许聪面前的李刚。
匿名者发给陈飞的视频里面，可以清楚地看出是在离戴娜他们有些距离的地方所拍摄，而且镜头被植被半遮半掩着，像是躲在草丛里拍摄一样，让人感觉拍摄者怕被人发现。
李刚就是拍摄、记录下陈飞那些屈辱肮脏的过程人，他就是那个躲在草丛里拍摄的人。
那天他无意间来到这个仓库，他目睹了陈飞被戴娜扇嘴巴，被人欺辱的全过程，并且拍下了那些照片和录下视频，他的本意只是想告发他们而已。
至于那些发糊的照片，并不是因为李刚当时在大笑，相反，他当时拍摄时心情非常地压抑，他的手因为愤怒和害怕止不住地颤抖着，所以才会有那些没有聚焦好的照片。
然后，在他们想要侮辱陈飞的时候，李刚忍不住了。
他将拍摄所用的摄影机藏在草丛里面，以确保物证不会被抢走，他制造出动静，试图引起戴娜等人的注意。
他成功了，他把人吸引走了，按着陈飞的人跑来追他，陈飞获得了逃跑的机会，暂时得救。
李刚一边跑一边祈祷着陈飞不要被戴娜他们发现，一定要平安逃走。
李刚甩掉那些人返回仓库附近，寻找着他被藏起来的摄像机。
李刚找到了摄影机。
“看我发现了什么，一只老鼠。”
戴娜的声音？！
李刚头也不回，下意识要逃跑，刚起身后脑就传来一阵钝痛，他失去了意识，晕倒在地上，手里的摄影机也随之掉落。
“还想跑。”
林子洋扔掉手里的木棍，抢走了李刚的摄影机，他翻看起摄影机里面的内容，戴娜走近林子洋把摄影机递给她。
“娜姐，这家伙拍到的内容还挺多的。”
“你说，他要是告发我们怎么办？”
“他不会的，因为他没有证据。”
“还想要告发我，我看你这下怎么办。”
戴娜说着拆除了摄影机里面的内存卡，把摄影机随手扔在地上，林子洋对着戴娜比了个大拇指。
“娜姐，还是你聪明。”
“行了，别拍马屁了，走吧。”
“嗯嗯，娜姐，你先请。”
二人消失在树林中。
不久后，李刚悠悠转醒，他先是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鼓起的包。
“嘶~真疼啊！”
然后他想起些什么，摸索起地面在草丛里寻找起摄像机。
“摄像机，我的摄像机呢，还在，幸好，幸好没被找到，这里面可都是证据啊。”
李刚找到摄像机，松了口气，查看里面的内容，发现内存卡被人拔了后，整个人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意识。
我的内存卡呢？
被戴娜他们拿走了吗？
那我还要怎么去告发他们呢？
他们知道了我摄影机里的内容，那不就代表着……
李刚不敢再想下去了，他看了看四周，空无一人，没有人看见他，很好。
李刚逃跑了。
李刚手里的证据没有了，他知道一定是被戴娜他们拿走的。
没有证据，即使他现在去告发他们，空口无凭，也不会有人相信他的话。
人们只相信他们自己的判断，只相信他们眼睛所看到的所谓的事实罢了，他们不知道，眼睛有时候也是会骗人的，这就是人啊。
李刚知道没有了证据，他就算想要帮陈飞，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几天以后，李刚无意间听到戴娜、林子洋他们的对话，从中得知自己拍摄的用来帮助陈飞的证据反倒被他们发给了陈飞，成了这帮恶人威胁、折磨陈飞的工具。
李刚自责了很久，他宁愿自己没有拍下那段。
他不敢将此事告诉别人，尤其是陈飞，他不知道如何面对陈飞，他更不敢想象陈飞看到那些视频和照片的时候会是什么反应，他是要救陈飞的，反而害了他。
虽然李刚证据被拿走了，但李刚还是有良心的，他在微信上和陈飞聊天，安慰他，鼓励他，在他被欺负时暗地里帮助他，保护他。李刚知道这样于事无补，起码这样能够降低些自己的罪恶感。
又过了没多久，就在寒假开学的几天后，李刚亲眼看到陈飞在天台跳楼自杀，陈飞自杀前的那一笑让李刚心悸，因为他在笑的时候看向了自己。
那段时间，李刚总是做噩梦，梦到陈飞自杀的场景，梦到他来找自己索命，梦里的陈飞笑着走向自己，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质问自己为什么要把照片弄丢，问自己为什么要害他，问自己为什么不救他，为什么要退缩。
李刚认为是自己间接害死了陈飞，内心一直备受谴责。
好不容易忘记一些，今天许聪和林沫的话又勾起了他内心深处的记忆。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已经想办法在弥补自己的过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