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进麟台直房门时,我刚把甲库带回的账册往案上一放,青桃就凑过来,小声说:“苏主事在里间翻前掌库的旧账,摔了好几次东西。”
话音刚落,里间的门就开了,苏婉儿抱着一摞账册出来,见了我眼睛一瞪:“林子砚,跑哪去了?甲库的账还没理完,就敢擅离职守?”
“回苏主事,甲库门口多了些禁军,说是奉了上官舍人的令,不让随意进出了。”
苏婉儿手里的账册 “啪” 地掉在地上:“你说什么?禁军封库了?” 她捡账册时,我瞥见最上面那本正是西墙修缮账,边角有明显的撕痕。
“听禁军闲聊,说甲库封库好像与玉玺失窃案沾了点边。” 我垂着眼回话,故意让廊下的人都听见,“上官舍人今早亲自去了甲库,许是陛下那边有吩咐。
我这才赶紧回麟台直房,顺路去司文院取了些炭笔,想着标账能快点。”
苏婉儿冷笑一声,把怀里的账册往案上一摔:“取炭笔?宫里麟台直房毛笔抄账,到你这儿就用炭笔?我看你是甲库的账没理完,倒先想着偷懒找借口!”
她摔账册时,我瞥见西墙修缮账的夹页里掉出半张纸条,墨迹晕染处隐约能看见 “禁军左威卫” 的字样 —— 前掌库失踪前,正是在核这笔 “修缮款实为冬衣钱” 的烂账。
这话正撞在我心上,她越质疑炭笔,待会儿用符号法查出禁军出的漏洞时,才越打他的脸。
我没接话,只低头把账册归拢整齐,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用红三角圈哪几笔 “无名支出”。
正说着,上官婉儿的侍女来了:“上官舍人说,叫林书手过去一趟。”我抓起一只炭笔跟着侍女出了门。
侍女领到西暖阁时,进门看见上官婉儿坐在卧榻上:“子砚,快把你那标符号的法子,画个单子出来。哪种错标什么符号,怎么查最快,还有那优先级清单都给我仔细讲讲。”
她走下卧榻,喜出望外,一把把我拉到书案前,按到椅子上坐下,并亲自碾磨砚台:“红玉去把昨日陛下御赐的杏仁酥端来;玲珑,给林书手泡今年的雨前龙井。。”
站在旁边的两个人侍女,相互笑了起来“是的 “ 。我听见 ,舍人亲碾墨、赐茶点”,吓得 “唰” 地从椅子上弹起来,膝盖差点撞上案角:“属下、属下不敢当!”
上官婉儿笑着按住我肩膀,示意去我坐下:“今天你给我当先生,好好教教我,把你的想法都说出来,”
就这样,我把现代办公事务管理颜色和符号标注使用方法,一边说,一边用笔在纸上画。
“这红三角标西域商路亏空,蓝圆圈标官员私领。”
她没抬头,指尖却在“红标项”上重重一点,“麟台直房的老吏做了三十年账,怎么偏你来几天就想出这法子?还有你腕上的印子……今早对账时,袖口滑下去露了半寸,那淡金色的纹路,不像胭脂也不像刺青。”
我攥紧袖口,腕间的(倒计时:364天13小时40分)事到如今再瞒,怕是连甲库的账都查不完。
我脑袋里闪现出一些数字和文字,脱口而出,但没提穿越,只往“天授”上靠:“实不相瞒,属下……得了些‘异兆’。预知一年为期,要为陛下办成三件事,否则性命难保。”
上官婉儿终于抬眼:“三件事?”
“一是稳西域通商,账上显示玉门关商队丢了三批丝绸,恐是有人故意截胡;二是防宫廷政变,前掌库失踪前,账册上记过几笔流向禁军的‘无名支出’;三是破‘女主失位’的预言,舍人没发现吗?最近传这预言的人,总在甲库附近晃。”
我刻意把任务和眼前的账册疑点绑在一起,“这些事像刻在脑子里,不用查就知道大概,可具体怎么解……得靠舍人帮我。”
她沉默半晌,突然抓起木炭笔,在账册空白处画了个红三角,正好圈住“禁军无名支出”几个字:“你的‘异兆’若真有用,就先把这三角里的窟窿填上。甲库封了,禁军那边我去打招呼,你用你的符号法重核旧账,等集议时,我要听结果。”
我攥着炭笔,小声补充:“只是这些符号和优先级,一张素笺画不全全局。甲库的账像张乱网,西域商路的亏空、禁军的支出、小吏的贪墨缠在一处,得在大面上铺开了看才清楚。”
上官婉儿挑眉:“大面?你想铺在哪?”
“要是能有块三尺宽的青石板就好了!” 我赶紧在纸上画了块长方形石板,“用炭笔在石板上画三栏,红三角标禁军的账,蓝圆圈标西域的亏空,标错了用湿布一擦就净,查完一笔就划掉一笔。老吏们围在石板前一看,哪处急、哪处缓,就像看布防图似的一目了然 ,比在纸上翻来翻去省十倍功夫。”
她盯着石板图笑了,指尖在 “三栏分区” 处点了点:“倒像军中参谋画沙盘,把账册当成战局来排。这石板不难办,去搬一块来,再按你说的,把炭芯镶进竹管里,竹管两头留空,一头塞木塞顶炭芯,用多少顶多少。”
我心里一松,腕间的(倒计时: 364天12小时30分)。炭笔在石板图旁画了个小勾:“那西域亏空的红三角,我标成第一优先级?”
“自然。” 她指尖敲了敲案上的西域账册,“玉门关的丝绸丢了三批,商队回函只说‘遇劫’,却连劫匪的影子都没画下来 ,用你的石板和炭笔,先把这三批丝绸的去向标清楚,午膳后集议,我要听你说个大概。”
炭笔在石板图的红三角上又描了一遍,墨色在暖光里泛着底气 —— 这下既有了趁手的工具,又把 “开源节流” 的由头做足了,苏婉儿再想挑刺 “用炭笔偷懒”,怕是连自己都不信了。
上官婉儿指尖在石板图的 “三栏分区” 上划了划:“红三角标禁军,蓝圆圈标西域,那小吏贪墨用什么标?总不能都用黑炭笔,看着眼晕。”
“把石板立在直房当眼处,” 我在纸上画了个箭头指向门口,“笔吏们一进门就能看见,西域的红三角标在左上角,禁军的蓝圆圈标在右下角,像看星图似的,哪块亮就得先查哪块。”
我眼睛一亮,赶紧顺着话头补充:“正要跟舍人提这个!刚才去匠作房取炭笔时,见画坊的画师在用矿物颜料调颜色 ,赭石红、石青蓝、藤黄都能兑水调稀,用小毛刷蘸着画符号,比炭笔更醒目。”
说着我在素笺上点了三个色块:“红三角用赭石红,禁军的账沾着军务,用赤色显眼;西域商路的亏空用石青蓝,玉门关那边的账册本就盖着蓝色关印,对着看更顺;小吏贪墨的黑方框就用藤黄,淡淡的不抢眼,等大事查完了再回头细算。”
她突然放下炭笔,凤眸在我腕间的倒计时上转了圈:“不管你的‘异兆’是真是假,这符号法能让十本账册的错漏一目了然,就冲这效率,我便信你一次。”
她盯着色块图,眉梢挑得更高:“画坊的颜料?账房用颜料标账,不怕人说你铺张?”
“用不了多少!” 我赶紧摆手,炭笔在色块旁画了个小瓷碟,“画师说调一次颜色能画百十个符号。而且颜料干了不怕蹭,不像炭笔碰一下就花 ,石板上标完,抄到账册上也清楚。”“画坊筛颜料时剩下的边角料,兑了水就能用,” 我指着素笺上的色块,“上个月画师们调错了色的赭石红,装了三瓷罐扔在角落,正好拿来标红三角。”
上官婉儿突然笑出声:“倒把画坊的法子也学来了。行,给你匀些颜料,调稀了装在瓷碟里。” 她指节叩了叩案角。
“集议前,先用石板和颜料把西域那三批丝绸的账标出来,标错了就用湿布擦,擦到对为止,我不会给舍人丢人。”
腕间的(倒计时:364天11小时20分)我赶紧在素笺上把 “颜料标色” 四个字圈起来:“您放心!赭石红的三角、石青蓝的圆圈,保证标得比画坊的画还清楚。”
暖阁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落在素笺的色块上,红、蓝、黄三色这下符号有了颜色,石板有了用途,连炭笔的改进法子都定了,苏婉儿再想拿 “用炭笔不正规” 说事儿,怕是只能看着石板上的彩色符号哑口无言了。
这一次,竟莫名觉得那淡金色的数字里,多了点被信任的暖意。
从炭笔到彩颜料,从账册到“石板沙盘”,把现代管理思维藏进古代查账细节里,每一笔符号都藏着破局的伏笔——信任与方法,或许才是对抗倒计时的底气~ 接下来的账册迷局,咱们一起跟着色块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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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暖阁密谈 时间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