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废弃物流园。
明颜语趴在潮湿的草甸里，夜视望远镜里映出D-7仓库的轮廓。
锈蚀卷帘门紧闭，侧墙通风口焊着拇指粗的钢条，唯一入口是扇厚重的防爆门。
“物理防护三级。”
耳机里郑枢白的声音压缩成电流质感，“门禁系统是‘磐石’V3，双因子认证：管理员虹膜 动态口令。硬闯触发压力感应地雷。”
他停顿半秒，键盘敲击声密集如雨，“正在劫持他们的安防无人机巡逻路线，你有122秒窗口。”
明颜语的目光锁死在防爆门右侧。
一条不起眼的电缆从墙基破口蜿蜒而出，没入排水沟。
“找到备用接入点了。”
她压低声音，从工具包抽出万用表钳夹住电缆外皮。
“电压12V DC，符合门禁备用电源特征。但破口有震动感应贴片。”
“拆弹倒计时开始：110秒。”郑枢白报时。
明颜语指尖稳如手术刀，镊子尖探入贴片缝隙。
汗珠滑进衣领的瞬间，她想起昨夜翻译的专利诉讼文件里那个术语：Non-Invasive Bypass（无创绕过）。
镊子突然转向，挑起贴片边缘的透明胶带，根本不是感应器，是伪装成高端设备的塑料片。
“虚张声势。”
她冷笑，剪断电缆铜芯。门禁面板蓝光熄灭。
“85秒。无人机转向完成。”
郑枢白语速加快，“通风管道是陷阱，红外栅格密度超标300%。真入口在屋顶西北角。伪装成光伏板的维修通道，密码是王鹏程生日倒转。”
明颜语攀上消防梯，夜风掀起她额前碎发。输入790325→523097，通道盖无声滑开。霉味混着服务器蜂鸣声涌出，她沿着钢梯向下。
巨大机柜中央操作台屏幕上，赫然跳动着论坛删帖后台。数据流瀑布般冲刷着“明颜语”关键词的清洗记录。
“找到主脑了！”她将U盘插入接口。
城中村廉租屋的恶臭被血腥味覆盖。
明耀蜷在墙角，鼻血糊了半张脸，游戏手柄碎片嵌进手心。
刀疤脸踩着他手机狞笑：“你妈拿房子抵债了！明天滚蛋！”
张翠芬瘫坐在地，手里攥着皱巴巴的房产证，眼神空洞如死鱼。
警笛声由远及近，刀疤脸咒骂着翻窗逃走。
明耀突然暴起扑向张翠芬：“都怪你！我的账号全完了！”
撕扯间，一本裹着塑料皮的册子从她怀里掉出，《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
封皮内页夹着的半片枫叶残骸飘落，叶脉上“四”字刻痕被血染红。
张翠芬盯着那抹刺目的红，突然发出夜枭般的尖笑：“报应！都是报应！”
她抓起染血的残叶塞进嘴里疯狂咀嚼，绿汁混着血丝从嘴角淌下。
仓库服务器嗡鸣如垂死巨兽。
明颜语的U盘指示灯疯狂闪烁，进度条卡在99%。“他们在远程格式化！”
郑枢白声音绷紧，“启动B计划——物理硬盘！”
明颜语扑向机柜，扳手砸开锁扣。
热浪扑面而来，她抽出第一块硬盘的瞬间，通风口钢条“嘎吱”变形。三个黑影从天而降，为首的光头手持电击棍劈来。
她矮身翻滚，硬盘护在胸前。
电击棍擦过耳际，炸起一簇焦糊发丝。
第二人匕首直刺后心，明颜语反手用扳手格挡，金属刮擦迸出火星。
第三人封死退路，狞笑着按下手中遥控器，仓库角落的备用发电机轰然启动，强光吞噬黑暗。
明颜语被光刺得睁不开眼的刹那，郑枢白冰冷的声音穿透耳机：“低头！”
她本能伏地。头顶通风管突然爆裂。
一架四旋翼无人机如夜枭俯冲，机腹射出的高压水柱精准击中光头双眼。
惨叫声中，郑枢白指令再至：“九点钟方向，配电箱！”
明颜语抓起绝缘钳扑向铁柜。
匕首男追至身后，刀尖已触到她后背衣物——她猛地拉下电闸。仓库陷入黑暗，只有无人机夜视镜头闪着幽绿的光。追兵在黑暗里撞作一团，明颜语趁机将硬盘塞进背包，钢爪钩索射向屋顶通道。
“硬盘到手。”她攀上钢索的瞬间，无人机突然被流弹击中，冒着黑烟坠向服务器群！
火光炸起的刹那，郑枢白的声音罕见地波动了：“颜语！”
（闪回：童年储藏室）
烈焰吞噬电路板，浓烟中父亲将他推出火海，平安结穗子擦过他脸颊…“我没事！”
明颜语的喊声将他拽回现实。
她悬在钢索上，下方火舌舔舐着数据机柜，背包里的硬盘滚烫如烙铁。
无人机的残骸在火中噼啪作响，像一场沉默的祭奠。
哑叔蜷在窗台下，老式收音机调至警用频段，电流杂音中挤出断续通报：“…开发区…仓库火灾…疑犯在逃…”
他枯手颤抖着翻开宪法，染血的残叶黏在第三十五条：“公民有言论、出版自由。”
远处消防车的红光透过窗棂，在“自由”二字上投下跳动的影。
收音机突然串频，一个油腻的男声刺入耳膜：
“王少放心…硬盘虽然烧了，但‘老教堂’的备份…滋滋…足够弄死那丫头…”
哑叔浑浊的眼珠骤然收缩。他扑向收音机，染血的指尖死死拧住调频旋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