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疯批的夜间护理

谢存扑向怪物的动作带着孤狼般的狠绝,后背撕裂的伤口在动作间洇开更大片的暗红。但温屿那近乎自毁的一刀,确实重创了“血肉工造”的下肢关节。那庞大的、由金属与腐肉强行拼凑的躯体在失衡的痛苦咆哮中剧烈摇晃,如同喝醉的钢铁巨人,那条致命的金属吊臂最终只是擦着谢存的发梢,重重砸在他脚边的水泥地上,碎石如子弹般溅射。

怪物暂时失去了有效的追击能力,在原地发出不甘而痛苦的嘶嚎,粘稠的黑红液体如同坏掉的水龙头,从它被谢存刺穿的眼窟窿和温屿捅裂的下肢关节处汩汩涌出,在地面汇聚成一小滩散发着浓烈腥臭的污秽。

“走!这边!”小影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尖利,她一手死死拽着依旧有些失魂落魄的阿织,另一只手指向墙壁管道深处一个不起眼的、被巨大锈蚀阀门半掩着的狭窄通道口。刚才混乱中,她敏锐地捕捉到了那里似乎有微弱的气流涌动!

魁梧大汉和帽衫青年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率先冲向通道口。

谢存强压下后背火辣辣的剧痛和因失血带来的眩晕感,没有去看那暂时失去威胁的怪物,而是猛地转身,几步冲到靠在货架旁、脸色苍白、嘴角带血的温屿面前。

温屿的左肩被肉鞭扫中,剧痛让他半边身体都有些麻痹,呼吸间带着压抑的痛楚。他抬眼看着冲到面前的谢存,那张俊美却失忆的脸上,惯常的冰冷被一种极其复杂的、翻涌着风暴的情绪取代——震惊、难以置信、还有一丝被强行压下去的……焦躁?

“能走?”谢存开口,声音比之前更加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依旧是两个字,但这一次,不是命令,更像是一种确认,或者……一种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笨拙的询问?

温屿扯了扯嘴角,那抹染血的笑意带着疯批特有的挑衅和漫不经心:“死不了。”他试图撑着货架站起来,左肩的剧痛让他身体一晃。

就在他身体失衡的瞬间,一条结实有力的手臂猛地环过了他的腰侧——避开了受伤的左肩,以一种不容抗拒却又带着点生疏僵硬的力道,稳稳地将他半扶半架了起来!

温屿的身体瞬间僵硬!

属于谢存的、带着淡淡汗味、铁锈腥气和血腥气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衬衫布料传来,无比清晰。这突如其来的、近乎拥抱的接触,像一道电流狠狠击穿了温屿刻意维持的疯狂表象。十五年前那个夏日的剧痛和冰冷,与此刻腰侧传来的、属于谢存的、滚烫而真实的触感,在他脑海中疯狂对冲、撕扯!

“你……!”温屿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被冒犯的尖锐怒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他想挣脱,但左肩的剧痛和身体的虚弱让他使不上力。

“闭嘴。”谢存的声音冷硬地打断他,环在他腰侧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几乎是将他整个人半提了起来,脚步毫不停顿地拖着他,大步流星地朝着那个狭窄的通道口走去。他的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完全无视了温屿的挣扎和几乎要喷火的眼神。

“放、开!”温屿咬牙切齿,感觉肺都要气炸了。这混蛋失忆了,这混蛋捅过他刀子,现在居然还敢像扛麻袋一样架着他?!

“再动,扔你喂怪物。”谢存目不斜视,声音平板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他架着温屿,速度却丝毫不慢,几步就追上了等在通道口的其他人。

小影看着被谢存“挟持”过来的温屿,又看看谢存后背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嘴角抽了抽,明智地没说话,拉着阿织率先钻进了狭窄黑暗的通道。魁梧大汉和帽衫青年也赶紧跟上。

通道极其狭窄低矮,仅容一人弯腰通过,弥漫着一股更浓重的霉味和铁锈味。谢存没有丝毫犹豫,几乎是半抱着(或者说半挟持着)温屿,将他强硬地塞了进去,然后自己才弯腰钻入,高大的身躯在狭窄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局促。

通道不长,尽头是一扇厚重的、布满灰尘和蛛网的铁门。门虚掩着,里面透出一点昏黄摇曳的光。

“安全屋?”帽衫青年惊喜地低呼。

魁梧大汉用力推开沉重的铁门,发出刺耳的“嘎吱”声。

门内是一个不大的空间,看起来像废弃的维修值班室。墙壁斑驳,一张破旧的铁架床靠在墙角,上面堆着些看不清颜色的破烂织物。角落里有一张同样布满灰尘和锈迹的铁皮桌子,桌子上一盏老式的煤油灯正散发着昏黄摇曳的光芒,驱散了一小片黑暗。空气虽然依旧浑浊,但那股浓烈的血腥和腐臭味淡了许多。

最重要的是,那怪物的嘶嚎声和空间的震动感,在这里变得极其微弱,仿佛隔了一层厚厚的屏障。

“总算……暂时安全了……”魁梧大汉一屁股瘫坐在地上,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喘着粗气。

帽衫青年也软倒在地,脸上毫无血色。

小影拉着阿织进来,迅速关上了沉重的铁门,并用旁边一根锈蚀的铁棍将门从里面闩上。做完这一切,她才松了口气,后背靠在门上,小脸依旧紧绷,但眼神里的惊悸稍退。

谢存架着温屿进来,环视一圈,目光落在角落那张破旧的铁架床上。他没有任何废话,直接架着还在试图挣扎的温屿走了过去。

“谢存!你他妈聋了?!我说放开!”温屿被他近乎粗暴地“拖”到床边,气得眼前发黑,右手指尖下意识地想去摸口袋——那里空空如也,染血的餐刀在刚才的撞击中不知掉落在哪里了。

谢存充耳不闻,手臂一用力,将温屿“安置”在了那张布满灰尘的破床上。动作谈不上温柔,甚至带着点丢沙包的意味,但至少避开了他受伤的左肩。

“嘶——”温屿被摔在硬邦邦的铁架床上,牵扯到左肩的伤处,痛得倒吸一口凉气,漂亮的桃花眼里瞬间蒙上一层生理性的水雾,配上苍白的脸色和嘴角那抹未干的血迹,有种惊心动魄的脆弱美感,但出口的话却淬了毒:“姓谢的!等我肩膀好了,第一件事就是拧断你的脖子!”

谢存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张失忆的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温屿的威胁只是蚊蝇嗡嗡。他甚至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只是极其自然地、仿佛天经地义般,伸手就去解温屿那件昂贵白衬衫的扣子——靠近左肩位置的衣服已经被血和污渍浸透,粘在伤口上。

“你干什么?!”温屿瞳孔骤缩,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挥起还能动的右手去打谢存的手。

谢存轻松地格开他没什么力道的攻击,动作没有丝毫停顿,骨节分明的手指灵活地解开了温屿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露出了线条优美的锁骨和一小片白皙的胸膛。他的指尖不可避免地擦过温屿颈侧的皮肤,带着粗粝的薄茧和冰冷的温度。

温屿的身体猛地一颤,一种难以言喻的战栗感瞬间从被触碰的地方窜遍全身,混杂着极致的愤怒和被冒犯的羞耻感。他死死瞪着谢存,脸颊因为愤怒和某种奇异的情绪而泛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呼吸都急促起来:“拿开你的脏手!别碰我!”

谢存的动作终于顿住了。他抬眸,那双深潭般的黑眸近距离地、直直地望进温屿燃烧着怒火的眼睛里。昏黄的煤油灯光在他深邃的轮廓上投下摇曳的阴影。

“伤口。”他吐出两个字,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但眼神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持和……一丝微不可查的困惑?仿佛不明白温屿为什么反应如此激烈。在他简单直接的逻辑里,伤口需要处理,仅此而已。

“用不着你假好心!”温屿咬牙切齿,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离我远点就是对我最大的恩赐!”

两人一个躺在床上怒目而视,一个站在床边面无表情地“对峙”,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极其诡异的张力——愤怒、抗拒、冰冷的坚持,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被强行压下的混乱气息。

角落里的魁梧大汉和帽衫青年看得目瞪口呆,大气都不敢喘。这俩大佬什么情况?刚才还打生打死(一个掐脖子一个后背开花),现在又……上演强制医疗戏码?

小影嘴角抽搐得更厉害了。她默默地从自己那个看似不大的背包里(显然是某种空间道具)翻找着,竟然真的掏出了一个小巧的急救包。她叹了口气,认命地走过去,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那个……谢……谢哥?温哥?要不……我来?” 她晃了晃手里的急救包,小心翼翼地提议。

谢存的视线终于从温屿脸上移开,落在那急救包上,沉默地点了点头,侧身让开了位置。仿佛刚才那场小小的“冲突”从未发生。

温屿冷哼一声,别过脸去,不再看谢存,但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了一些,算是默许了小影的介入。

小影松了口气,赶紧上前,动作麻利地开始检查温屿左肩的伤势。衬衫被小心翼翼地剪开,露出底下红肿青紫、甚至有些变形的肩关节,皮肤上还有被怪物粘液腐蚀留下的灼痕,看起来触目惊心。

“嘶……骨头可能有点错位,需要固定。还有腐蚀伤,得清理。”小影皱着眉,动作尽可能放轻。

温屿闭着眼,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小片阴影,紧抿着唇,忍受着消毒药水带来的刺痛,一声不吭,只有额角渗出的冷汗暴露了他的痛楚。

谢存就站在床边不远处,沉默地看着小影处理伤口。他的后背也在渗血,深灰色的外套被撕裂的口子下,皮肉翻卷的伤口清晰可见,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像个沉默的雕塑。

“喂,大块头,”小影一边给温屿的肩膀做临时固定,一边头也不抬地对瘫坐在地的魁梧大汉说,“你包里还有吃的吗?分点出来,补充体力。”她之前注意到这人背包鼓鼓囊囊。

魁梧大汉愣了一下,有些不情愿,但在小影平静却不容置疑的目光(以及旁边谢存那尊沉默煞神的无形压力)下,还是磨磨蹭蹭地从背包里掏出了几包压缩饼干和几根能量棒。

“谢…谢谢…”帽衫青年小声道谢,接过一根能量棒,狼吞虎咽起来。

魁梧大汉也撕开包装,狠狠咬了一口压缩饼干,含糊不清地抱怨:“妈的,这鬼地方……连口水都没有……”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地蜷缩在角落、紧挨着小影的阿织,怯生生地抬起了头。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玻璃珠般的浅灰色眼眸恢复了一些神采。她小心翼翼地拉了拉小影的衣角,细声细气地说:“水……那边……”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指向房间最里面、靠近铁皮桌子的墙角阴影处。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里堆着一些破铜烂铁和废弃的零件,黑乎乎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那里有水?”魁梧大汉狐疑道,显然不太信。

阿织用力点了点头,眼神很肯定:“有…一个小桶…盖着盖子…”

小影心中一动。阿织似乎对这里的环境有种奇特的熟悉感?她示意魁梧大汉:“去看看。”

魁梧大汉将信将疑地起身,走过去,扒拉开那些锈蚀的零件。果然,在墙角最深处,他发现了一个蒙着厚厚灰尘、大约半米高的圆柱形金属桶!桶口确实盖着一个同样锈迹斑斑的铁盖子,用卡扣扣着。

“嘿!还真有!”魁梧大汉惊喜地叫了一声,用力掰开有些锈死的卡扣,掀开了盖子。

一股淡淡的、带着铁锈味的潮湿气息飘了出来。借着昏暗的煤油灯光,能看到桶里大约还有小半桶清澈的液体!

“水!是水!”帽衫青年也激动起来。

魁梧大汉迫不及待地用手捧起一点,凑到鼻子前闻了闻,又小心地舔了一下:“没怪味!是干净的!”

这简直是天降甘霖!在经历了生死搏杀和高度紧张后,干净的水源比食物更能安抚紧绷的神经。

“太好了!”小影也松了口气,一边小心地给温屿缠上最后一圈绷带,一边对阿织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阿织,谢谢你!你真厉害!”

阿织被小影的笑容晃了一下,苍白的脸上迅速飞起两抹极淡的红晕,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小声说:“不…不用谢…” 她下意识地又往小影身边蹭了蹭。

温屿靠坐在铁架床上,左肩被固定住,疼痛稍缓。他冷眼看着魁梧大汉和帽衫青年如同饿死鬼投胎般围着水桶,用找到的一个破搪瓷缸子轮流舀水喝,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

谢存不知何时走到了铁皮桌子旁,拿起那盏昏黄的煤油灯,仔细地检查着桌面上厚厚的灰尘。他用手指抹开一片,露出底下一些模糊的刻痕和几行几乎被锈迹覆盖的文字。

“看。”谢存突然开口,依旧是言简意赅。他将煤油灯靠近桌面。

众人被他的声音吸引,凑了过去。

只见被擦开的桌面上,歪歪扭扭地刻着几行字,字迹潦草,带着一种绝望的疯狂:

【安全屋规则】

1. 灯光不灭

2. 午夜不语(指锈蚀时间)

3. 莫信滴水声

4. 镜中无人笑

最后一条“镜中无人笑”的旁边,还刻着一个极其扭曲的、仿佛在尖叫的简笔笑脸。

一股寒意瞬间爬上了所有人的脊背。

“镜…镜子?”帽衫青年声音发颤,下意识地环顾四周。这个不大的值班室里,除了铁架床、铁皮桌、煤油灯和水桶,空荡荡的,哪里有什么镜子?

就在这时——

“滴答…”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滴水声,毫无预兆地在寂静的安全屋内响起。

声音的来源,正是墙角那个刚刚被发现的、装着半桶清水的金属桶!

魁梧大汉和帽衫青年如同惊弓之鸟,猛地跳开,惊恐地盯着那个水桶。刚才喝下去的水仿佛瞬间变成了冰碴,冻得他们胃里发寒。

小影也瞬间绷紧了神经,将阿织护在身后,警惕地盯着水桶。

温屿靠在床上,却嗤笑一声,声音带着失血后的虚弱,却依旧充满嘲讽:“怕什么?规则是‘莫信滴水声’,又没说滴水声会杀人。说不定只是桶漏了。”

他话音刚落——

“滴答…滴答…滴答…”

那滴水声的频率陡然加快!变得清晰、连贯,如同催命的鼓点,敲打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更诡异的是,伴随着滴水声,那原本清澈见底的半桶水,水面竟然开始无风自动,缓缓地、旋涡般地旋转起来!水面之下,似乎有什么模糊的、暗色的影子在随着水涡扭曲、晃动!

“啊!”帽衫青年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吓得连连后退。

魁梧大汉也脸色发白,握紧了拳头。

小影脸色凝重,飞快地思索着规则的含义。“莫信滴水声”……不信?意味着听到也要当作没听见?还是说……这声音本身就是某种幻觉或引诱?

谢存将煤油灯放回桌上,昏黄摇曳的光线将他的影子长长地投在斑驳的墙壁上。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那旋转的水涡和越来越急的滴水声,突然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巴掌大的、边缘锋利的锈蚀铁皮。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他走到水桶边,看也没看那诡异旋转的水涡,手臂猛地一挥!

“哐当!”一声巨响!

那块沉重的锈铁皮,被他精准而粗暴地,狠狠拍在了水桶敞开的桶口上!如同盖上了一块巨大的、生锈的盖子!

刺耳的金属撞击声瞬间压过了那催命的滴水声!

旋转的水涡戛然而止!

桶内传来一声沉闷的、如同气泡破裂般的轻响,随即,一切重归寂静。只有那块锈铁皮严严实实地盖在桶口,边缘还在微微震颤。

谢存拍了拍手上的铁锈,转身走回桌边,仿佛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聒噪的苍蝇。

众人:“……”

魁梧大汉张了张嘴,半晌憋出一句:“……牛逼。”

帽衫青年看着谢存的眼神充满了敬畏。

小影嘴角抽了抽,这解决方法……简单粗暴到令人发指,但似乎……有效?规则是“莫信”,那干脆物理消除声音来源?

温屿靠在床上,看着谢存这一系列行云流水的“暴力静音”操作,苍白的脸上先是错愕,随即那抹惯常的、带着疯批属性的笑意又爬上了嘴角,甚至比之前更盛,带着一种发现新玩具般的兴味:“哈…谢存,几年不见,你解决问题的方式……还是这么的……”他故意拖长了调子,似乎在寻找合适的形容词,“……清新脱俗?”

谢存脚步顿住,侧过头,深潭般的黑眸看向温屿。昏黄的灯光下,他的侧脸线条冷硬,没有任何被调侃的窘迫,只是极其平静地、带着点理所当然地反问:“吵,不该拍?”

温屿被他这理直气壮的反问噎了一下,随即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牵动了左肩的伤,让他又皱了皱眉,但眼底的笑意却带着点真实的恶劣:“该!太该了!下次再吵,我建议你直接把桶砸了,一劳永逸。” 他顿了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神戏谑地上下打量着谢存,“对了,谢‘医生’,我的‘护理’结束了,你是不是该处理一下你自己后背那个……嗯,‘通风口’了?看着怪凉快的。”

他刻意加重了“护理”和“通风口”两个词,语气里的促狭和幸灾乐祸毫不掩饰。

谢存顺着他的目光,似乎才想起自己后背那道狰狞的伤口。他面无表情地抬手,反手摸了一下后背被撕裂的外套和湿漉漉的血迹,指尖染上暗红。他看了看指尖的血,又看了看温屿脸上那恶劣的笑容,沉默了两秒。

然后,在所有人(包括温屿)都以为这位酷哥会继续无视或者冷脸相对时,谢存却极其自然地将那根沾着自己鲜血的手指,伸到了温屿面前。

他的动作平稳,眼神依旧没什么波澜,仿佛在做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你,”他看着温屿,语气平淡无波,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舔干净?”

安全屋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煤油灯的火苗不安地跳动了一下。

魁梧大汉和帽衫青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

小影刚喝了一口水,直接呛进了气管,捂着嘴剧烈地咳嗽起来,小脸憋得通红。

阿织茫然地眨了眨浅灰色的大眼睛,似乎没听懂。

温屿脸上那抹恶劣的笑容,瞬间僵住。他看着伸到自己鼻尖前的那根沾着暗红血迹的修长手指,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感和……被反将一军的憋闷感,直冲天灵盖!

“谢、存!”温屿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冰,“你、找、死?!”

谢存仿佛没听见他滔天的杀意,只是平静地、甚至带着点“你怎么不舔”的疑惑眼神,收回了手指,极其自然地在自己深灰色的外套上随意蹭了蹭,蹭掉了那点血迹。然后,他转身走向小影,言简意赅:“绷带,后背。”

小影:“……” 她一边咳得惊天动地,一边手忙脚乱地从急救包里翻找绷带和消毒水,内心疯狂刷屏:这两个人!这两个人到底什么毛病啊?!这该死的安全屋,比外面那个怪物还要让人精神分裂!

而温屿,靠在冰冷的铁架床上,看着谢存那副理所当然去处理伤口的背影,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左肩的伤都感觉不到疼了,只剩下一种想要把对方那张失忆的、面瘫的俊脸按在地上摩擦的冲动!他磨着后槽牙,眼底翻涌着疯狂的怒火和一种被彻底挑起的、前所未有的……胜负欲。

煤油灯的光芒在墙壁上投下扭曲晃动的影子。

“莫信滴水声”的警告似乎被谢存的暴力物理静音暂时压制了。

但桌面上那行“镜中无人笑”的刻痕,在昏黄的光线下,依旧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这间小小的安全屋,真的安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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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批他每晚切号追夫
连载中创世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