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站在年会会场角落，看着余循被一群编辑围着灌酒。余循已经喝了不少，眼角那颗泪痣在灯光下格外明显，笑起来时尖尖的虎牙若隐若现。他今天穿了件深蓝色衬衫，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一截白皙的锁骨。
"你老板今晚怕是走不动路了。"苏姐不知何时出现在白景身旁，递给他一杯橙汁，"看着点他，别让那些饿狼占了便宜。"
白景接过饮料，目光没离开过余循："他一直这么受欢迎？"
"自从五年前出道就是。"苏姐啜了一口香槟，"不过他从没带助手参加过年会，你是第一个。"
白景的手指紧了紧杯子。余循突然转头看向他，隔着嘈杂的人群对他眨了眨眼，然后又被拉回酒局中。
"他提过你。"苏姐突然说。
白景的心跳漏了一拍："什么时候？"
"招聘前两周。"苏姐回忆道，"他说在某个同人站看到一组《夜行者》的同人图，画风特别棒，作者叫...白什么来着。"
白景的血液瞬间凝固。那个同人站他用的是笔名"白R"，上传的作品都经过精心处理，抹去了所有可识别的个人风格。余循怎么可能知道是他？
"然后呢？"白景努力保持声音平稳。
苏姐耸耸肩："然后他让我留意一个叫白景的求职者。说如果这人投简历，立刻通知他。"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白景一眼，"你知道余循从不亲自筛选简历的，对吧？"
白景的思绪一片混乱。他原以为是自己精心策划接近余循，却没想到对方早就在守株待兔。
"小白！"余循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脸颊泛红，眼睛亮得惊人，"救我，他们想灌死我。"
他整个人靠在白景身上，滚烫的额头贴着白景的颈侧，呼吸间带着甜酒的气息。白景下意识环住他的腰，稳住他摇晃的身体。
"我们该回去了。"白景对苏姐说。
苏姐笑着摆摆手："快带他走吧，再喝下去明天该断片了。"
扶着余循上出租车时，余循突然凑到白景耳边："我知道是你。"
白景浑身一僵："知道什么？"
"那些同人图。"余循的声音因为酒精而沙哑，"画得太好了...我存了所有...连你学生时代的作品集都买了..."
白景的心脏狂跳起来："您喝多了。"
余循低笑一声，温热的气息喷在白景耳畔："'守望者白R'...你以为换个笔名我就认不出来？"他的手指轻轻划过白景的手腕，"你的线条...你的光影处理...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白景说不出话来。他用了三年时间经营那个小号，刻意隐藏所有个人特征，只为了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接近余循的作品。他以为天衣无缝。
出租车停在余循的公寓楼下。白景半扶半抱地把余循弄出车子，余循却突然挣脱他，摇摇晃晃地站在路灯下。
"你知道吗？"余循仰头看着夜空，声音突然变得清晰，"我一直在等你自己告诉我。"
白景的喉咙发紧："告诉您什么？"
余循转身面对他，眼神出奇地清醒："告诉我你就是那个每场签售会都来，却从不说话的黑衣男孩。"他向前一步，"告诉我你就是那个在《星夜漫游者》论坛写出万字分析帖的'守望者'。"又一步，"告诉我你应聘助手，不只是为了工作。"
白景后退，后背抵上冰冷的墙壁。余循的双手撑在他耳侧，将他困在方寸之间。
"我..."白景的理智告诉他应该否认，但余循眼中的期待让他无法说谎，"您什么时候知道的？"
余循的笑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柔软："从你走进工作室的第一秒。"他的手指轻轻拂过白景的眉骨，"这双眼睛，我怎么可能忘记？"
白景的呼吸变得急促。五年来精心构筑的防线在这一刻土崩瓦解。他原以为自己是掌控全局的猎手，却不知从一开始就落入了余循的陷阱。
"为什么不说破？"白景低声问。
余循歪着头，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因为看你假装陌生人的样子很有趣。"他的拇指抚过白景的下唇，"而且...我喜欢追你的感觉。"
这句话让白景的心脏几乎停跳。他抓住余循的手腕："余老师，您喝醉了。"
"叫我余循。"余循靠得更近，鼻尖几乎碰到白景的，"而且我很清醒...清醒到记得你第一次来签售会穿的什么衣服...清醒到能认出你每一幅画..."
白景再也忍不住，低头吻住了余循。这个吻带着酒精的甜味和压抑多年的渴望，余循立刻回应，手指插入白景的发间。
当他们气喘吁吁地分开时，余循的眼睛亮得惊人："终于不装专业了？"
白景将额头抵在余循肩上，声音闷闷的："您早就知道...一直在看我笑话..."
余循捧起他的脸："我在等你准备好。"他的表情突然变得认真，"白景，明天...灵山的日出...你还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白景看着余循泛红的脸颊和期待的眼神，所有算计和伪装都显得那么可笑。他轻轻点头："嗯。"
余循灿烂地笑了，然后突然打了个哈欠，整个人瘫在白景身上："好困...背我上去？"
白景无奈地摇头，却还是弯腰将余循背起。余循在他背上哼着不成调的歌，温热的呼吸喷在他颈间。
"小白..."快到门口时，余循突然含糊地说，"我电脑D盘有个文件夹...密码是你第一次来签售会的日期...去看看..."
将余循安顿在床上后，白景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余循的电脑。D盘里果然有一个名为"R"的加密文件夹。他输入"20230520"，文件夹应声而开。
里面是数百张图片——他的同人作品，他学生时代的画集扫描件，甚至...他在签售会上被偷拍的照片。最早的一张是五年前，他站在签售队伍中，戴着黑色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
白景的手微微发抖。原来这五年来，余循一直在收集关于他的一切，就像他收集余循的作品一样。
"变态..."
白景转头，看到余循靠在卧室门框上，睡眼惺忪却带着笑意。
"彼此彼此。"余循走过来，从背后环住白景，"你的'余循作品全集'收藏得比我齐全多了。"
白景耳根发热："您怎么知道..."
"小林告诉我的。"余循的下巴搁在白景肩上，"他之前去过你家，看到了一整面墙的漫画和原画集。"他轻笑一声，"他说你是个变态跟踪狂，让我小心点。"
白景浑身僵硬。小林去他家？什么时候？为什么？
余循似乎感受到他的紧张，安抚地吻了吻他的耳尖："我告诉他...能被这样的天才喜欢，是我的荣幸。"
白景转身面对余循："所以您一直都知道...知道我..."
"知道你暗恋我？"余循歪着头，"嗯...不如说，我在等你准备好告诉我。"他打了个哈欠，"明天...灵山...我们要好好谈谈..."
余循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整个人倒在白景怀里睡着了。白景轻轻抱起他，小心地放回床上。
他站在床边，看着余循熟睡的脸，心中五味杂陈。五年的暗恋，两个月的精心策划，原来早被看穿。而更让他惊讶的是，余循似乎...一直在等他。
白景轻手轻脚地离开卧室，在客厅沙发上躺下。他拿出手机，打开那个加密的相册——里面全是余循的照片，从公开活动到社交媒体截图，最早的一张也是五年前。
"原来我们都是变态。"白景自言自语，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明天，在灵山的日出时分，他会有很多话要对余循说。而这一次，不再需要任何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