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南迎着众人的目光，眼神坚定，步伐稳健，一步一步走到了主管办公室门口，抬手敲门。
认识他的同事见到这场景，不约而同停下手里的活，露出惊异的表情，这是桑南吗，他不会被鬼附身了吧。
“请进——桑南？还有事吗？”见到桑南，主管显然有点意外。
桑南食指蹭了蹭鼻尖，小声说道：“我刚看到上季度的绩效审核结果，我得了B。”
主管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语气冷下来：“有问题？”
桑南深吸一口气，说：“我不知道我哪里做得不好，连A都评不上。”
主管刚要开口，桑南往前走了一步，截住他的话，继续说：“吴彬却评上了S，他的项目现在还没做完。”
主管听到他提吴彬，眉头拧起来，严厉地说道：“你在质疑公司的绩效审核标准吗？”
桑南又是深吸一口气，握起拳头，眼神倔强，说：“是的。”
主管见他这么坚定，反而态度软下来，语气缓和了不少，说：“你有问题，在后台提一下不就好了，这样怒气冲冲地跑进我办公室，让别人看到，对你的影响好吗？”
桑南没吭声，他怒气冲冲了吗？没有吧。
主管坐下来，换个口气，语重心长地说：“咱公司的绩效审核是有流程的，不是我说了算，你找我也没什么意义。况且前段时间你缺勤挺多，不能否认吧？”
桑南回忆了一下：“我请假次数不如别人多，现在还有很多年假没用。”
想起吴彬的S，桑南说： “如果这也是审核标准之一，我有异议。因为要是论请假，吴彬应该比我请得多。”
“你怎么总提吴彬？你嫉妒他？人家就是比你做得好啊，你以为是我给他升职的吗？年轻人啊，太天真。”
“我没有嫉妒他，我不想当组长，只想拿到我应得的奖金。”
“什么叫你应得的，你上个季度就应该得B！别人都得过B，就你跑来跟我闹，桑南，你最近开始骄傲了嘛，怎么着，找到下家了？”
“没有，我在这里干了好几年，不想走。”桑南的声音开始抖了，情绪已经非常激动，只是面上没有显示出来。
主管松了口气，敲敲桌子，说：“你有意见，就去申请复核，在这里跟我闹没用，回去！”
桑南站着没动，问：“复核的结果会有什么不同吗？”
主管已经不耐烦，拿出手机开始看消息。
“没有不同。”桑南自己回答了这个问题。
他见过别的同事申请复核，无非是流程重走一遍罢了，上不达天听，下却会引来针对，最后大多放弃了，选择忍耐，或者走人。
桑南松开握紧的拳头，终于下了决定，语气平静地说：“我申请辞职。”
从办公室出来，回到工位上，桑南马上打开电脑，新建文档，在标题栏打下四个大字，离职申请。
“哇，你要走啊！”
坐在他背后的同事正要问他怎么样，看到这几个字算是明白了，摇摇头，没再说什么。
没过多久，桑南所在的组和整个大组，基本都知道他要离职的消息，微信群里冒出好多打招呼的消息，有人恭喜他脱离苦海，有人惋惜他的离去。
桑南简单回复几句，在系统上提交了离职申请。他看看年假余额，还有9天，于是又申请了休年假，打算把最近发生的事情理一理，想想下一步怎么办。
吃晚饭前，主管叫他去了办公室，按照流程他是要跟桑南聊一聊的。
他劝桑南考虑清楚再离职，现在就业形势不好，一时冲动就走人，完全不是三十岁的男人应该做的事。
桑南点点头。
主管又继续安抚他，说绩效的事还可以商量，你先去提交一下复核嘛。
桑南又点点头。
主管巴拉巴拉说了半个小时，说得口干舌燥，他还是挺不想桑南走的，毕竟组里的劳动力本就不多了。
“今天你早点下班，回去再想想，明天给我答复。”主管喝了口水说道。
“我已经考虑清楚了，我想辞职。”桑南从椅子上站起来，说，“下周我想把年假休了，手头的工作我会抓紧时间做，争取做完，工期久的项目就没办法了，只能找人交接。”
说完，桑南走出了办公室，走下楼，站在公司门口的花园前，对着一棵橘子树，静静地站了几秒钟，突然双手握拳，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YES！终于说出来了！”
“竟然说了那么多话，辞职了，这就辞职了！”
“我太牛了吧！我怼了主管！”
桑南脚下发飘，晃悠悠地往园区大门的方向走了几十米，赫然想起自己原打算去吃饭，只得折返回去，坐电梯去地下二层的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