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跟着他！”
小煤球说干就干，抬腿追了上去，脚落地的时候轻若无物，好像凭空轻了百二十斤，变成一只“猫人”。
“喂，你别……”
小煤球不待桑南说完，已经靠着灵活走位越过三四个人，缀在那人身后五六米的距离上。
他脊背绷紧，两臂蜷起紧贴身侧，头肩伏低，两只眼睛瞪得溜圆，视线牢牢锁住不远处男人的身影。
桑南只好也跟上去。
被小煤球盯住的男人看上去二十四五岁，戴渔夫帽，背黄色双肩包，穿T恤和五分裤，走起路来蹦蹦跳跳的，似乎心情很好。
桑南没看出他身上有奇怪的样子，无非是个遇到高兴事的普通上班族罢了。
但小煤球跟踪得很认真很慎重，中途男人停下来打量路边橱窗的东西时，小煤球迅速躲到行道树后面，等男人继续走才出来。
十分钟后，男人拐进小路，道路两边不见了高耸的商务大楼和购物中心，开始出现小超市、小菜场、理发店这样的便民商铺，又走了几分钟，来到一个小区大门口。
男人抓了抓背包带，往小区里面看了一眼，似乎在盘算什么。过会儿又望望道路前方，还是继续走下去。
小煤球想要接着跟，桑南从后面拉住他，说：“他应该就在这附近住，马上就回家了。我看他没问题，算了吧。”
“他身上那么明显的妖气你闻不到？大傻子！”
桑南：“……我又不是狗。”
正在这时，前面的男人脚步忽然慢下来，似乎是听到动静了，回了一下头。
小煤球想躲已经来不及，慢了一拍地往桑南身后藏，桑南做贼心虚，连忙张开双臂，老母鸡护崽一样，把小煤球挡得严严实实。
男人脸色大变，吸了吸鼻子，拔腿就跑。
“他果然有问题！”
小煤球兴奋地挥舞着双手推开桑南，蹭一下蹿出去，瘦长的小腿远比看上去有力量，一步跨出去好远，很快就追上那个男人，直接把人家扑倒了。
桑南赶过去的时候，小煤球正揪着人家衣领，气势汹汹地逼问：“你跑什么跑？你还能跑得过我小煤球！”
那男人双手抱头，嚎道：“我没想跑啊，是你们先跟踪我！”
“小煤球！别闹了！”桑南从后面搂住小煤球，防止他再次跳起来。
小煤球两腿乱蹬，死活要扑到男人身上，嚷着：“他绝对是妖！我要是认错了就少吃一顿罐头！”
男人一听这话，好似被按下了暂停键，也不喊了，也不动了，只剩下满脸错愕。
“你是物管会的人？”
小煤球眼珠子转了半圈，没吭声，高傲地注视着他。
男人猛拍自己胸脯：“我，良民！啊sir，为什么跟踪我？”
他这句话里有个词小煤球听不懂，正在猜，桑南已经受不了这个怪异的场面，站出来直截了当地问：“你是不是妖？”
没想到男人很爽快地答了：“对呀。”
这下子轮到桑南愣住了，他将男人上下一打量，讶然道：“还真是啊，跟你一样吗？”他转头问小煤球。
小煤球说：“应该是，你问问他。”
桑南问男人：“你也是猫吗？”
男人又点头。
小煤球得意地跟桑南讨夸奖：“我说是吧！他从我身边经过，我就能闻出他身上的味道。”
“等等，两位阿sir，到底有什么事快点说啦，我着急去抢鱼啦。”
“什么阿瑟，你好好说话，别用这个调子。”小煤球叉腰命令道。
桑南却满脸不可思议：“你还会说港普？你真是只猫吗？”
男人克制地翻了个白眼，心想这个阿sir真是个土老帽。
他说：“是猫又怎样？人家就喜欢学人类的语言。”他又换上湾湾腔了。
桑南心里冒出一串卧槽。他身边这只煤球连秦始皇都不知道，大字也不识一个，可别的猫却连方言都会讲，真是猫比猫气死猫。
桑南颇为感慨地扫了小煤球一眼，小煤球眼睛贼得很，立刻领会到了桑南眼神里的看不起，火冒三丈地跳起来，在桑南脑壳上拍了一巴掌。
“又笑我！又笑我！你这个臭人类！”
“没有笑你，真没有！”
桑南抱头逃窜，慌乱中躲到那男人身后。男人不愿当挡箭牌，利索让开，让小煤球把桑南打了一顿。
出了气，小煤球深吸一口气，对男人说：“你叫什么名字？屏蔽环在哪里，给我看看。”
男人没有多想，伸出左手给小煤球看，说：“我叫叶文，屏蔽环里有我的信息，不信您就扫一下。我真是本分人，来人界两年了，没有任何违章记录，连红灯都没闯过一次。”
小煤球瞪着他左手食指上的银环，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凭什么别人的环能当戒指，他的环却自动套在脖子上？
桑南捂着头上的包，弱弱地问道：“你的屏蔽环里有二维码吗？”
“可能吧，反正以前阿sir用扫描器在上面扫几下，就能知道我的信息了。哎，不对啊，这事你不清楚吗？”
叶文露出怀疑的表情。
桑南咽了口唾沫，看看小煤球，说：“我们是新来的，第一天上岗。”
叶文神情逐渐缓和下来，很轻易接受这个说法，点点头，说：“原来是这样。那你们拦着我干嘛？”
桑南挤出一个笑脸，慢吞吞地说：“这不是，因为，啊……”
啊啊啊，这么密集的撒谎臣妾做不到啊，到底为什么啊？桑南手指插进头发里，快要被逼疯了。
“拦你不行？”小煤球冷傲地撇了叶文一眼，抱起双臂，仿佛能被他小煤球拦住是件祖坟冒青烟的大好事。
叶文被他的自信和傲慢镇住了，心想这位应该也是妖族吧，级别很高那种。他们物管会的传统就是双人组合嘛，一人配一妖，高个帅哥应该是个人类，那这位就是妖咯。都是妖，还是别触他霉头了。
叶文气势低了下去，臊眉耷眼地不说话了。
桑南：这他娘的也行？
小煤球继续高贵冷艳地质问：“你自己说，你怎么来人界的？”
叶文撩起眼皮看了小煤球一眼，讷讷地说：“我是通过“和谐自然”活动过来的，其实就是妖类人才引进计划。先给人类打五年的白工，攒够300个积分，再通过五次审核，两年前我终于获得了进入人界的资格。因为我的技能点在语言上——不是妖类的语言，是人类的语言，我学他们的话学得飞快——在物管会没什么用，所以就出来了，像普通人类一样生活。进入人界以来，我从未使用过妖力，每年都去物管会年检，没有异常。我真是个好人啊，阿si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