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南对新房子的需求说起来很简单,不介意他养猫就行了。
可不找不知道,一找吓一跳,现在很多房东中介的首要要求就是不要养宠物。他简直要怀疑前几年找房子的经历是假的了。
桑南找了一下午加一晚上,也没找到合适的房子,回到张国栋家暂住,一边撸猫一边感慨找房突然变难了。
其实他是个光荣的单身汉,生活很随意,没什么追求,有床有网能洗澡就很好。
在这方面,张国栋不愧是他好兄弟,两人是一模一样的随便,所以大学期间几乎天天混在一起,成功混成了死党。
不同的是,毕业后张国栋家里给他买了一套两室一厅的商品房,去年他自费装修了一间卧室,散味道后搬了进去。
而桑南是外地人,短期内是看不到买房的希望了。
“你跟我一块住呗,我买的床虽然比不上你那个,但咱俩也睡得下。”张国栋一边嗦粉一边说。
桑南不小心拽了一根猫胡子,小煤球立刻翻脸,给了他一爪子。软软的肉垫糊在手背上一点也不疼,桑南被打了,反而嘿嘿地傻笑起来。
没听到桑南回话,张国栋皱着眉头继续边嗦粉边说:“我说真的,你搬过来多好,周末一块打游戏啊。”
“还是不了。”桑南摇摇头。
张国栋有女朋友了,虽然女朋友嫌弃他这房子只有卧室能看,客厅、厨房、次卧都是毛坯,不大可能在这里住,但她也是会来看张国栋的。
又找了一上午房子,被拒绝了一次又一次后,桑南变得硬气起来,跟中介说:“我不要合租了,有没有便宜的整租房?”
中介脑袋旁边立刻闪现一个灯泡,说:“当然有啊!走走走,咱们去瞧瞧。”
中介骑电动车载着桑南去了同小区的另一栋居民楼,见了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
这房子的装修风格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但租金也说得过去,比合租只贵了几百块,是桑南可以接受的价格。
“好,就租这里了!”桑南高傲地签下合同,雄赳赳气昂昂回旧房子收拾东西。
桑南欢乐搬家的同时,十几公里外的南明市红霞山森林动物园外,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靠在门口。
驾驶座的窗户缓缓落下,一张印着“动物管理委员会调查科”的通行证伸出窗外,保安按下开门键,栏杆抬起来,黑色轿车驶入动物园。
在它之后,四辆同款黑色轿车依次通过,通行证上无疑也是物管会调查科的红戳。
要问保安这个物管会什么来头,他不知道,也不关心,他只知道经常有人拿着这样的纸来这里,所以就见怪不怪,开门放行即可。
汽车驶入动物园的中央大道,笔直地朝着动物园后面开去。
现在是闭园时间,各大景观处黑灯瞎火,借着路灯微光,有时能看到笼子和铁栅栏一闪而过。
车子经过的地方,山魈在树丛间伸出脑袋,狮子静静地注视着经过的车辆,孔雀拖着长长的尾羽,飞过苍翠茂密的大树。两只狼慢慢靠近隔离网,绿色的眼睛在暗夜中反射着森森的光。一只猴子跳上假山,手搭在额头,突然怪模怪样地叫了起来。
越往后走,光线越暗,连路灯也不见了。从这里开始,森林动物园就变成森林公园了。
走到一棵巨大的梨树下,第二三四五辆车停下,从上面下来十几个身穿作战服、手拿微冲的人。
他们迅速钻进树林里,靠着夜视镜继续前进,爬树的爬树,钻草丛的钻草丛,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
两分钟后,打头的黑色汽车再次行驶了几分钟,最后停在一个仿佛没有边际的黑色铁丝网前。
路就断在网前,但面前没有门。网后面是一片纯粹的黑暗,仿佛能把人吸进去。
车上又下去两个人,在车子附近警戒着。
夜越来越深,周围越来越静。
突然,流云散去,银月现于夜空,满树青梨在月光下随风摆动,仿佛一个个青色小铃,发出急促嘈杂的乐声。
放哨的两人听了声音满脸痛苦,却也不敢动,握住枪,恨恨地盯着面前的黑网。
三分钟过去了,声音还在继续。
车旁的人,躲在暗处的人,纷纷受不了了,有人直接从树上掉了下来,抱住头打滚。
车门打开,一只白色西装裤腿迈出来,接着是一把黑伞。
顾明清拄着伞站在黑色大网前,大声说道:“够了!”
声音还在继续。
顾明清额边也渐渐冒出些冷汗,他收紧五指,声冷如冰:“三王子要是只有这样的诚意,我看就不必来谈了。”
庞大的梨树树冠停止摆动,万千青梨也静止不动,空气里飘来人忍痛的声音。
又等了十几分钟,黑暗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一大群人出现在黑网后面。
他们都长得奇奇怪怪,有人生鹿角,有人额头画横纹,一个美女扒着黑网,桀然一笑,吐出一根又长又细的分叉红舌。一只脖子上挂金项链的黑猩猩挤到网前,啪一口唾沫,吐在了车前盖上。
放哨的两人已经腿肚子打转了。
顾明清脸色铁青,一声不吭,握紧伞柄。
“都让开。”一个稍显冷淡的声音说道。
顾明清抬起眼皮,冷冷地注视着缓步走来的男人。
那人从头到脚没有一点奇怪的地方,面容清俊,发型清爽,穿白衬衫、休闲裤和NB鞋,就像个即将毕业的大学生。他或许是个学霸,正在找工作和继续深造间犹豫不决,而他的父母开明大度,对儿子的决定都表示支持。
但恰是如此,就是他最可怕的地方。
只要他走出这面网,就会和人群融为一体。谁也不会相信他是个能一爪子撕碎反叛者的狠角儿,妖王几个儿子中最有竞争力的三王子,元洵。
元洵走上前,隔着黑色大网,朝顾明清略一颔首,牵起嘴角,露出个大约是笑的表情,说:“顾先生,久仰大名。”
“彼此彼此。”顾明清不甘示弱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