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黎明前

沈云舟这一回不仅门下没有再多添弟子,还让他那得寸进尺的师兄吃了顿教训。

心头太畅快了。

他把江逾升抱去御灵峰时被不远处的宗主瞧见了。宗主自然不是管闲事之辈,给自己及时化了个抵挡威压的防护,微笑地对二人点点头便走了。

宗主?!

江逾升一路绝望地被抱回自己峰里。

容墨看着眉飞色舞品着茶的白衣人:“师尊好像心情不错。”

沈云舟心神舒畅:“那是自然。”

“师尊向来不是嫌茶水淡么?”容墨看他一连品了好几口,知道师尊是嫌茶水寡淡了,不知从哪儿推过来一壶清透的液体。

梨花醉?

沈云舟问他:“哪儿来的?”

自然以前容墨居心叵测地想灌醉他师尊而收藏起来的。

现在倒是没这个念头了,他知道师尊断不会害他,这就够了。

容墨:“以前放在弟子屋内的,放着放着便忘了。”

沈云舟倒是想饮上几杯,左右思忖后放下了酒壶:“还是算了,每次饮完都得被酒意折腾一顿,还总说胡涂话……”

宗主之前因为这个将他说了一通,虽然语气和煦,也正因向来温谦的宗主都发话了,沈云舟自那时起便有意克制着自己再不贪杯。

且他不是没有想过用灵力去消掉醉意,但梨花醉乃为灵酒,要消去醉意也得耗上个几成的法力。那样太过折腾,没必要。

容墨在后头补了一句:“不止糊涂话,师尊还做过糊涂事。”

沈云舟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便将玉壶推向更远处:“既知如此便赶紧拿走,别让为师瞧见。”

看得见却喝不了,太过郁闷了。

“好。”容墨笑着扬手,酒壶随之隐去。

沈云舟点头:“这些细枝末节的法术都晓得,看样子近来是用了点心的。法术跟上了,剑术也别丢下才是。”

“弟子明白,弟子也知道这还远远不够。”容墨扫了眼腰间的怀恨,想起了桩事,行过礼道,“弟子其实前几日便思虑好了,想恳请师尊过几日让弟子自行出宗修炼。”

沈云舟看着他,仿佛猜到了般,指尖在石桌上一下有一下没地磕着:“是去九州?”

容墨有几分意外:“师尊知道?”

他正有此意,怀恨不仅能汲取天地之灵气,就连妖气都能吸食从而化为己用。怀恨本就诞于九州,更能充分利用九州四方的邪灵之气,于持剑者万般有利。

沈云舟不紧不慢道:“自然,但这趟为师便不陪同了,以你现在的境界足够应付九州的状况了。但凡你出了事,为师也会通过你额间的信印感受得到,放心去吧。”

沈云舟晓得虽然现在许多事的先后顺序及发展方向都不同于书里了,但是容墨是通过在九州的勤苦修炼才骤然升至渡劫期,这桩事则改不了。这般一举横跨几个大境界的存在,修真界是前所未有的。所以文中他回来后便成为了人族的带领者,携诸位大能修士入妖界重伤了彼时已成为妖王的沈云舟。

能得天道如此眷顾,自然也是因为容墨的血脉。

容墨没料到师尊会应得如此痛快,有了师尊的保障,他行过跪礼:“弟子会快速快回的,至多不会超过一个月。”

沈云舟道:“知道了,出发前跟我说一声就是了。”

容墨蓦然想起了那些前尘往事,又叮咛几句:“师尊要留心着其它宗门的行动,尤其是木花宗和姝人宗,非必要时还请师尊尽量不要出宗。”

沈云舟颔首:“你说的这些为师都知道。”

容墨又想起了什么:“对了师尊,还有那仙牢里之前关押着的那些指证师尊的弟子们……”

沈云舟在躺椅上悠游地沐着凉风:“数月前为师就将她们销毁了,原本还以为能从这些傀儡口中知晓些木花宗的事,倒是有些失望了。”

容墨又问:“那渺渺……”

沈渺渺啊,他隐隐记得原主留下沈渺渺是为了用她的血作药引,将她的骨肉化作还魂丹的原料之一。

沈云舟没有这样的嗜好,但也不知该拿她如何:“为师施了法让她昏睡过去,现在还在牢里关着。”

说着说着,沈云舟才后知后觉起身看他,“听你这么说,似是这些事情你早就知晓了?为师一直就觉得,自从你被被怀恨认了主后,似乎就知道了许多你不该知道的事。”

那些给关押的弟子们是木花宗的假面傀儡,属于禁术的一种。那些弟子有些很早就拜入了沈云舟门下,很明显,木花宗有人乃刻意而为之。这些沈云舟半是从书中得知半是从碎片记忆里挖出,于理而言这孩子不该知道。

沈云舟只知其一,其二之类的事情他也不了解,因此并未有确凿证据去坐实木花宗的所作所为。

这些事自然是容墨前尘时听人顺口提了一下,也是只知粗浅,不知末梢。

容墨愣愣道:“弟子知道有些事情不好说通……弟子会找个时间向师尊解释的。”

沈云舟摆摆手:“知道便知道吧,为师也不想深究。”

自己现下的处境都糟透了,哪里还空得出闲心去管其他事。

容墨原来还想拉着沈云舟陪自己一同去的,转念想又觉得不必麻烦师尊这一遭。前尘时师尊的境界一直停留在元婴后期,现在则今夕不同往日了,没几个不长脑袋的敢对一个合体期修士有所动作。

容墨眼里倒映着一个白衣翩翩的影子,久久不语。

容墨寻了个合适的日子出宗后,江逾升得了空便过来找他:“我前段日子好像看见小容出去了,你让他出去采药草了?”

沈云舟正捧着原主留下的书卷研读着,眼皮也不抬:“他自己要出宗修炼。”

江逾升拉张椅子坐下:“宗内也不是没有修行的地方,这种时候他好好的跑外面去做什么?你这个做师尊的怎么一点也不担心?”

沈云舟正看到不明白的地方,干脆把书往桌上一扔,寻了个舒适的角度躺着:“能有什么可担心的,不就去个九州嘛。”

江逾升凝眉:“他去九州做什么?”

自然是去解锁血脉,拿到他身为男主该有的特权了。

沈云舟百般敷衍答:“不知道。”

“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你徒弟走前没给你交代清楚?”江逾升难得正经一回,“各宗现在暗地里多少开始有些许动作了,我就是怕小容这番出去若是撞上了其他宗门弟子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们没那个必要。”沈云舟垂下眼,“我也不会再给他们送去任何丹药了。”

近年来便是靠着他炼就的高阶灵丹及妖丹,各宗的人才没有前来冒犯,久而久之这似乎无形中变成沈云舟每日必须例行的要事了。

“他们这样是欺人太甚,但师弟你可是想好了?”江逾升的声音沉如沼泽,“升米恩斗米仇,何况你的血脉和突飞的境界早就成为了众矢之的。你突然不赠予他们了,想必要闹来一场不小的风雨。”

沈云舟摇头:“我早已事先声明过了这仅仅只是赠予,他们却三番两次地上门催要。明里暗里的意思都是若我不给东西,我便是站在妖修的立场。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能到合体期的修士本就屈指可数,何况是半妖混血,就更是凤毛麟角了。妖族的血统,登峰造极的炼丹术,都挑明了沈云舟是个无可替代的存在。能为人族炼就可抵挡妖族入侵甚至能反向讨伐妖族的至上的灵丹,他甚至有可能是一把终结人族妖族千年争斗的灵器。

这些宗门之人在畏惧沈云舟之余,也不会放过他这柄利器。

江逾升说:“师弟你想清楚了就行,虽说保不齐北冥宗会被闹上几回,但宗主的性格我知道,有他在便不必太过担忧。”

沈云舟沉吟良久,道:“若是宗主应付不来,及时传音,我也可下去对付一两分。”

“不可。”江逾升叹息,愁容更深,“你可知他们近来做了什么打算?”

“师兄请讲。”

江逾升问:“天垣宗的定海仙尊,你可还记得?”

“自然记得,师兄怎么忽然提及他?”

其实自那回听学的时候和洛阳对过一次剑,还有后面洛阳差弟子前来送解忧果后,沈云舟与他便没什么交集了。至多偶然碰上后相互打个照面便也没别的了,而沈云舟从姝人宗归来后更是两年都不曾下过定丹峰。

记得那时定海仙尊还说过待他化神,要再好好比试一场。现在洛阳已是元婴后期大圆满,到了半步化神的阶段。

江逾升:“上一场大战役中,定海仙尊被妖王重伤,妖王在他身上留下了一根原本要用于签下妖契的妖骨。那根妖骨邪气非常,非普通法术可取下。所以有个别宗门不惜以贵重仙丹灵器作为交换,请了一位早已避世的大能修士将他身上的妖骨取出。几个大小宗门的宗主亲临天垣宗,这毕竟是妖物,定海仙尊没有正当理由去拒绝他们。”

空气越发沉重,沈云舟静静听着。

“妖骨取下,定海仙尊因而重伤闭关去了。你可知,那妖骨取来是要用在何处?”

沈云舟苦笑:“除了用在我身上,我想不到其他用处。”

江逾升:“所以说不到万不得已,你切不可贸然现身。”

“我明白了。”沈云舟思来想去,问:“既然如此,师兄可知道那位大能修士是何人?出于哪宗?”

“不知。”

落来一声嗟叹,沈云舟撑额忧愁道:“这两年来整日被困在这峰里,人都要闷坏了。”

江逾升也是替他苦:“师弟闲来无事也可去其它峰山散一散心。若有什么要事,差几个做事稳当的弟子就是了。”

白衣人不知在挣扎着什么,眸里深不见底:“这事差不了其他人。”

“师弟这么说,究竟是什么事?”

眼下界内动荡不休,各宗蠢蠢欲动,他不可能派一名普通弟子去那样的地方。

沈云舟一手轻轻敛过剑柄处那朵泛着碎光的银穗,压抑地说道:“杳落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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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师尊要飞升
连载中Jessie杰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