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初死死攥住推拉门,豆大的汗珠不知何时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掌心汇成蜿蜒的溪流。
笼中最后一根鹦鹉羽毛被莫名的风吹起悬浮在半空,渐渐凝成一道扭曲的虚影——一只完整的鹦鹉,金色的虚影不断被吞噬、重组,循环往复,仿佛某种预示。
“它想用时间裂隙困住柠檬!”姚允墨踉跄着冲到阳台,指尖捏诀,青锋剑骤然飞出,一个下劈,虚影瞬间炸成一片。
顷刻间楼宇震颤,窗外所有路灯同时爆裂,紫黑色电流如蛛网般在厚重的云层中蔓延开来。
元初瞳孔骤缩,只见蛇影在电光中显形,盘踞在对面楼顶,那双绿色的眼中含着元初看不懂的戏谑。
为什么?
“你看清了?”蛇影嘶声大笑,电光火石之间,一道橘红色的闪电朝着医院的方向直斩而下,“是不是似曾相识?”
古怪的是火势蔓延得极快,不过是几个呼吸,整条街道便已被金红色的烈焰吞噬殆尽,化作一片废墟。
远处,哭喊声如潮水般涌来,却始终被热浪阻隔,在耳畔碎成断续的悲鸣。
“元医生!元医生!”
“我夫人,我夫人还在里面!”
火舌带着铺天盖地的热浪前赴后继地涌进狭小的办公室。嘶哑的呼喊声穿不透火焰的轰鸣。
浓稠的热浪裹挟着焦糊的气味扑鼻而来,呛人的气味仿佛一把把利刃,穿过元初的鼻腔又毫不留情地划开他的气管。
迷迷糊糊间他看见金红的火舌在破碎的窗棂跳跃,将老旧的医院映成炼狱般的熔炉。求救声愈发急促虚弱,逐渐被烈火灼烧得扭曲变形。
“我妈还在里面!她还在——”
“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妈!”
“妈!”
撕心裂肺的哭号渐渐湮没在无边的烈焰中,噼里啪啦的爆炸声在耳边炸响。
元初后背冷汗涔涔,青锋剑不住震颤,姚允墨忽然捂住胸口踉跄后退,鲜血自嘴角溢出:“元初!”
暴雨声中,元初脑中轰鸣不断。
时间线交叠、日期的疯狂跳动、所有车祸现场的刹车失灵……
1924年6月。
民国十三年,医院起了大火,烧死了红儿。
几十年前。
他的父母更是死在医院一场离奇的大火中。
现在,这一切又在与医院相隔数里的他眼中重演。
元初狠心咬住舌尖,强.迫自己清醒些。他缓缓转身,却在对上姚允墨的目光时骤然顿住。
“元初,相信我。”小道长的声音忽而分裂成雌雄两种,蛇鳞与雪色肌肤在他脸上交替浮现,他的神情狰狞,似乎在与奇怪的力量争夺身体的主导权,“不要相信任何人。”
“杀了我,立刻。”
话音未落,姚允墨一个暴起掐住元初的咽喉,青锋剑剑柄上的砗磲剑穗在接触皮肤的刹那灼烫如岩浆。
元初挣扎间瞥见窗户,所有车祸现场竟同步浮现他的面孔——无数“元初”被困在扭曲重叠的时空,正被蛇影一点点吞噬。
死在立春火场里的他、死在惊蛰佛堂里的他……
青锋剑陡然迸发出刺目白光,元初费劲地扣住姚允墨另一只手,反手握剑,剑柄抵住他的下颚,砗磲烫得姚允墨龇牙咧嘴后退数米,当即松了手。
元初立刻喘了几口气,再抬头却见姚允墨的瞳孔已彻底被蛇的竖瞳取代。
他嘶吼着扑来时,砗磲剑穗突然迸裂,银色的清光迸溅,在空气里织成一张密网,扑向暴起的姚允墨。
元初蓦地福至心灵默念口诀,一道金线缓缓现形,从元初的掌心迅速蔓延至青锋剑尖,如活物般游动,在剑刃上凝成一道符咒。
大蛇不男不女的嘶笑声戛然而止,仿佛被某种古老力量扼住了咽喉。
"一群蠢货,原来都弄反了。"轻蔑的笑声悄然飘散在无边的大雨里。“什么反了?”元初几乎是瞬间就抓住了重点,猛地抬头直视着他。却是话音刚落,就见姚允墨毫无支撑地向前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