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棺盖一寸寸被推开,木石磨擦间发出让人磨骨悚然的声响。耳膜仿佛要被寸寸割裂,指甲剐蹭黑板的声音只让人感到汗毛倒立。
外边儿的泥水源源不断地倒灌进来,眼见矮小的甬道就要被泥浆灌满。姚允墨一把捞过摇摇晃晃的元初,一面在水底摸索起来。
微弱的月白色华光正躺在棺床附近明明灭灭,仿佛快要断气。
衣料在水里拖沓,墓室口被阻断的水流迅速分为两支向东西两个耳室涌去。
“他往那边走了!”
看来棺盖是他推开的。
“你有没有想过,是他故意——”话音未落,噼里啪啦的铜镜砸碎声响起。
“他在做什么!”元初的声音顿时响彻整个地宫。
你在西耳室里看到什么了?
黑咕隆咚一片。
碎瓷片般的铜镜散射出明亮的剑光,仿佛要刺伤元初的眼睛。余光中,姚允墨的脸色并不好看。
“惊门和伤门——反了,都反了……”姚允墨皱眉喃喃道,然后将金爵揣在口袋里,涉水而去。
失去铜镜的镇压,阴冷的气息逐渐在墓室聚集起来。
存放金器的耳室在西方,应为惊门,女孩儿在惊门见了血。东耳室的伤门却毫无反应。
而强出伤门易见血光……
是金器放错了位置,还是——女孩儿刻意为之?
“姚允墨,在方形墓室里,生门死门相对。”元初在姚允墨的口袋里翻了个身。
哪怕不是在方形墓室,生门死门也相对——
伤门正北面就是生门!
地宫内的水位正逐渐升高,两人根本无暇再去厘清事情始末。铺天盖地的黑雾萦绕在周身,泥水也因此变得更加冰冷刺骨。
透过黑乎乎的水面只能隐约看到底下暗潮汹涌,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伸长了舌头舔舐着姚允墨的小腿,连带起一阵酥麻恶心。
这已经不是正常的时间线交叠了!这分明是想置他们于死地!
奇怪的墓葬制式、奇怪的墓主人、奇怪的随葬坑……
“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姚允墨不假思索地双手结印。刹那间风起云涌,地宫内的泥水开始疯狂晃动,汹涌地撞击着断壁残垣,宛如困兽不分敌我地撕咬吼叫着。
轰隆——
仿佛就在身后的雷鸣震耳欲聋。姚允墨浑身一颤,汗水和着泥水浸润的脸上一片肃杀之色。冷冽的风自石隙间抽丝般寸寸捆缚在青铜壁灯上。
骤然电光如注,幽暗地宫内瞬间亮如白昼。千钧雷霆生生将东耳室炸了个稀碎。
此刻,地宫又一次摇晃起来,自墓室穹顶处向下塌陷,棺床和棺椁伴随着吟唱声碎成一滩烂泥——
雷霆落,生门现。
姚允墨力竭般单膝点地,拄着顺水而来的青锋剑喘着粗气,脸色苍白如纸。
元初愣在口袋里安静如鸡。
片刻,姚允墨拔剑起身,一言不发地向炸开的东北方向走去——
“不是吧?真有请雷神?”良久,元初回了神。
姚允墨无奈又虚弱地笑了一下,道:“夏季多雷雨天气,只是碰巧罢了……请相信科学。”桃木剑凌空画了个符,姚允墨揣着元初艰难地爬出洞口。元初不以为然:“上一次跟我说完相信科学之后,提剑斩了个邪祟。”
姚允墨不同他理论,拨了拨碎发默了一下:“这次毫发无损怎么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