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

已经一个月了,孔今还没回来,更是在前几天说了声最近会很忙之后就没了消息。虽然贺立说只是不方便联系,并不是有什么意外,原宵仍然很是焦躁。

偏偏早就答应了金老师,会去参加今年的颁奖礼。

“不想笑,不想应付。请在我脸上写上‘不要跟我说话’。”原宵叹了口气,对苏曚说。

苏曚站在身后扶着原宵的肩膀,好声好气地哄道:“今天咱们走冷艳路线!”

以安全为由跟过来的池乔在一旁指指点点:“眉尾再长点。眼线画得太前了,擦掉!哎你到底行不行啊?”

眼见他没完没了地挑刺,苏曚咬着牙道:“你行你上啊!”

“嘿这个我还真行。”池乔双手一拍,接过苏曚手里的眼线笔,跃跃欲试:“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美学素养。”

苏曚一肚子火没地方发,气鼓鼓地去揪岳司然的胳膊。

“收工!”池乔放下刷子,抱臂撑着下巴上下打量着:“看会了吗?学废了吗?”

原宵偏头看着镜子里面无表情的脸。头发很久没剪了,卷出状似随意的弧度,一侧拢起夹着发卡,愈发显得脸小。

搓了搓身上及地的鱼尾裙,原宵找茬道:“为什么他能穿那么多,我裙子这么薄还要露肩!”

方如吉嘿嘿傻笑:“冷的话到时候外套给你,反正池乔选的时候就考虑到了,搭得很。”

原宵有些胸闷,深吸了几口气,转头跟贺立说:“今天状态不太好哎,好烦躁…待会我要是没忍住跟人杠上了怎么办啊?”

“…吵得赢更好,吵不赢动手也不是不可以。”贺立调侃道:“我还没见过你被惹毛呢。”

池乔也笑:“有看不顺眼的人,找茬吵架都行,贺立反正能给你兜底。实在不行还有我呢。”说着朝原宵眨了眨眼。

“你人设崩了知道吗?”原宵瞥了他一眼,亏得当初还以为这是个不通世故心里只有画画的冷漠天才少年。

这么一想,贺立他们这类,已经见到的三个,性子其实挺像的啊……

依旧是跟着金老师走员工通道。

金老师拉着原宵边走边说:“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就当散散心也好,人都瘦了一圈,看着我都心疼!”

“衣服显得吧,贺立做饭超好吃,哪瘦得下来哦。”

方如吉连连点头:“说是为了脸不肿,这几天贺立都不准我多吃!太惨了!宵宵就没人管!”

“不是你自己喊着跟顾朱明同框不能输要减肥的吗?”原宵表示很疑惑。

方如吉哽住了,表情幽怨。

还是前排靠边的位置,今年直接给几人安排坐在了一起。

还没坐下就看到路安冉对这边招手,旁边站着爱豆小A。俩人过来打招呼,爱豆小A介绍他身边的男人:“这是我们公司一哥,施恪朗,施哥,今晚的颁奖嘉宾。”

男人表情油腻,不加掩饰的惊艳和锁定猎物志在必得的眼神让原宵很是不舒服。但面对施恪朗笑容满面伸出来的手,原宵只能勉强轻握,正准备一触即收,却被紧紧抓住,接着感受到手心被挠了几下。

原宵一下子炸毛了,使劲抽回手变了脸色。

似乎觉得被拂了面子,施恪朗脸上的笑容一沉正准备说话,顾朱明和覃愿结伴而来。

眼见着气氛不对,顾朱明吊儿郎当地勾住方如吉的脖子,对着施恪朗道:“哟,这不是施哥嘛!活动马上开始了,您要不要去补补妆?会场太热了吧,都浮粉了。”

施恪朗有些忌惮的样子,怒哼一声,急匆匆走了。爱豆小A对着大伙双手合十弯了弯腰,做着“抱歉”的口型,赶紧跟了上去。

“什么玩意儿!后台硬了不起啊。”顾朱明对着施的背影呸了声,坐下问道:“刚怎么了?宵宵脸色怎么这么差?”

路安冉有些自责:“早知道我先不过来打招呼了。他怎么是这样的人啊,公共场合都这么不要脸!”

原宵白着脸,还在颤抖着的右手举得离身子很远,皱着眉头问方如吉:“湿巾带了吗?”

方如吉忙掏口袋:“带着带着!”

擦了好几张纸,原宵才长出一口气,低头带着些忍不住的哭腔说道:“他刚握手的时候挠我手心!”

话音刚落,原宵感受到了一股冰冷中带着点熟悉的气息,茫然抬头,却只看见熙熙攘攘的人群。

顾朱明说了句脏话,气得不行:“惯犯了!他再动手动脚你就骂他!一个傍富婆的有什么可横的!他这是脑袋被驴踢了吧,也不打听清楚谁都敢碰!”

覃愿收回目光,柔声安慰:“别怕。咱们回去多洗几遍手哈。”顿了顿又笑弯了眼睛:“今天真好看。”

“我也觉得!”方如吉重重点头,得意地掸了掸自己的外套:“跟我这身也超配!”

没再出什么状况,几个奖领得很顺畅,原宵放松了些。

听到最受欢迎女歌手的颁奖嘉宾是施恪朗时,原宵心里一个咯噔,起身的动作做到一半卡住了,看向身旁几人,有些惶然。

“要不别领了…”方如吉憋出一句话。

原宵长出一口气,说给自己听:“这么多人看着呢。”做了几个深呼吸,绷着神经走上了舞台。

施恪朗面上笑着,打量的眼神却像毒蛇嘴里的信子,上前一步作势拥抱原宵,吐出的话洋溢着热情:“宵宵这是第二次来咱们颁奖礼吧?能拿到这个奖真是后生可畏啊!”

原宵头皮发麻,只能低头假装没看见,走到金老师右手边站定后才回答:“您过奖了,承蒙大家喜欢。”

施恪朗脸上闪过一丝冷笑,又迅速变脸,边伸手来拉原宵边说着:“来领奖怎么能站一边呢!快来中间站着。”

金老师不明就里,笑道:“要不奖颁给我得了。”

透过薄薄的布料,胳膊被抓住的地方传来湿热的触感,手指深陷,拽得原宵一个踉跄,湿热黏腻的手趁机扶在了原宵的后腰,并悄悄向下滑去。

死去的记忆忽然浮现。

盛夏暴雨前的闷热中,母亲坚持让正在写作业的自己送酒到包厢里,冷漠的眼里满是审视。

头发稀疏、醉眼朦胧的男人们,满脸通红喷着酒气,大着舌头笑得不怀好意:“哎哟!你妈妈怎么不进来,叫你进来啊?来,叔叔教你喝酒好不好?”

一模一样的手,湿热黏腻,落在后腰。

惊恐地跑出包厢,流着泪颤抖着跟母亲说:“里面的人摸我…”却只听到母亲不耐烦的声音:“瞎说什么,谁稀罕摸你?再说了,摸一下你掉块肉还是怎么了?”

施恪朗还在假惺惺地表示着关心:“哎哟,我就轻轻拉了下,怎么差点摔倒了啊?是不是裙子太长绊到了…”嘴里说着,手上也不停,在新的落点捏了一把,挑衅似的盯着原宵。

既然是死去的记忆,那就让它去死吧。

原宵反而冷静下来,对着金老师抱歉地笑了笑,抬手给了施恪朗一巴掌。没打过人,觉得力度太小不够解气,又提起裙摆踹了一脚。

趁施恪朗被打蒙了,举起话筒道:“手感好吗?光摸还不够还得捏一把才高兴是吧?天天做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私底下这么恶心,你不会精神分裂吗?”

施恪朗回过神来,气急败坏地想要动手,被反应过来的金老师和赶上来的安保拦住,神色狰狞地骂着不堪入耳的脏话。

原宵语速加快:“握个手还挠人手心!你真是会恶心人,再加上打你这巴掌,回去我手都要洗秃噜皮了!”

施恪朗稍稍冷静下来,举起话筒狡辩着:“我是看你要摔了扶你一下,你怎么颠倒黑白呢!”

“你不拉我我能摔?扶一下?你妈教的扶一下从腰到屁股来回摸还掐一掐是吧?你这招用得这么溜,得经过大量的实践吧?”

脸色黑如锅底的施恪朗放下话筒,侧着身子避开镜头,语气软了下来,却仍带着隐隐的威胁:“真就是个误会!我给你道歉行吗?你看咱们一个圈子,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以后说不定还要合作呢,不会尴尬吗?”

“也别威胁我,大不了不唱歌了。”生气上头,这会气出了,忽然就意兴阑珊。是,遇到同样的情况已经有能力保护自己了,但内心受到的伤害也是已经发生了的。迟来的反击,兴味索然。

原宵带着歉意对金老师说:“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我想先回去了可以吗?”

金老师眼里有压抑着的冷意,看了眼施恪朗,抱住原宵拍了拍道:“这次是我没照顾好你。回去好好睡一觉,起来什么事都会好的。”说着朝台下某处看去,招了招手。

真真切切感受到的心疼与关切,让原宵又恍了神,想起了那双冷眼看着自己的眼睛。

真是…可笑啊。

向过来接话筒的工作人员轻声道谢,低着头下台阶的时候腿有些发软,面前伸过来一只手,覃愿站在台阶下,仰着头笑道:“我能拥有送你回去的机会吗?”

绷紧的神经松懈下来,笑到一半,眼泪迅速聚集一颗颗坠下。

覃愿微微叹气,脱下外套给原宵披上,又递过纸巾:“你都没为我流过泪呢。”

“你跟这种人比?真出息。”吸了吸鼻子,边走边示意他:“回去坐着吧,有苏曚陪我就行了。”

“本来方如吉要跟你一起走的,顾朱明让他把你剩下的奖领了,气死施恪朗。正好后面也没我事,这个好差事就轮到我了。”覃愿毫不在意自己的行为会有什么后果。

原宵想着该得罪的已经得罪了,也就不再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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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夜月
连载中奶油芭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