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老师走了，丢下尴尬的大师兄。
原宵看着不知所措偷偷看着贺立的大师兄，问道：“这个，贺叔叔？”
孔今呵了声。
“不能不能！我叫介潭。宵宵你叫名字或者大师兄都行！”
方如吉和原宵对视一眼，生无可恋的表情：“叔叔，我是贺立的朋友，您叫我小方吧。
大师兄很激动：“好好！有朋友好啊！这孩子从小…我忽略他太多了，有朋友好！他脾气不太好你多担待啊…”
“你管我脾气好不好！”贺立硬邦邦地说着话，又似是无奈地催促道：“今儿你睡我房间。”
大师兄乐颠颠地跟着贺立回房间了。
方如吉和苏曚愣了几秒，也嚷嚷着好困离开了。
“你为什么还不问！”孔今拉住发了会呆后欲起身的原宵，很是不满。
原宵就势坐下，睁圆了眼睛看着孔今：“问了你才说？”这种习惯可不好啊！现在纠正来得及吗？
孔今想了想才反应过来，犹犹豫豫问道：“这算是…金老师说的调教吗？”
“……你脑子里都是什么？”
“都是你。”孔今将原宵拽到怀里：“别离我太远。”
“不行，这样看不到你的表情。”原宵拉开了些距离。
“……”这一眼有些幽怨。
孔今沉默了一会，斟酌着开口：“你知道幽荧吗？”
“不知道哎，我只看到过羽嘉。”说起来还是苏曚自己提起的，之后为了写那本书才去查的资料。
“不省心的。”孔今叹了口气：“两仪生四象，两仪就是太阳烛照和太阴幽荧。”
“啊我知道！两仪就是阴阳。”
“嗯对。”孔今哄孩子似的拍了拍原宵，继续说道：“幽荧，也就是月亮…是我的母亲。”
原宵惊得坐直了身子：“我以为你是个狐狸精什么的…”
“……夸我还是骂我呢？”
“夸你啊！”
孔今顿了顿，再开口时带着笑意：“那知道四象是哪些吗？”
“我有做到这个功课哎！有说四象圣兽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但我有次看西汉刘安的《淮南子》，里面说古人将动物分为五类，怎么说来着…记不清了…”
“哎呀宵宵可真棒~你就是在那知道羽嘉的？”
原宵瞪了他一眼，尬夸什么呢：“对啊~羽嘉生飞龙，飞龙生凤皇。后面忘啦。”
“无毛无羽者为蠃类；有羽者为羽类；有毛者为毛类；有鳞者为鳞类；有甲者为介类。”孔今娓娓道来：“烛照和幽荧的阴阳之气化出五类。之所以只有四象圣兽，是因为我母亲和舅舅只收了四个徒弟，蠃类则自成一体，演化成现在的人类。”
“哎呀！那贺立是……”天啦！惊着惊着也就没什么了，原宵有些跃跃欲试：“他会变身嘛？”
“收起你的口水，”孔今假装嫌弃：“他长大后就没变回去过了。”
“这样啊…那你变回去是什么？”好可惜。
孔今闭上眼睛捏了捏眼角：“我就长这样，变不回去！我的父亲是竉，就是蠃类的始祖。”
不是三头六臂啊……
“停一会，我捋捋啊。”有点乱了。烛照和幽荧化出五类，然后幽荧和蠃类的始祖生下一个孩子，然后蠃类的始祖延续出人类……
“别瞎想。”孔今用捏脸的动作打断了原宵的胡思乱想：“不是你想的那样。五类之祖延续种族不是靠原始的方式。”
“emm…我想了下，羽嘉不是和介潭一个辈分吗？为什么她叫你小叔叔啊？”
“她上一代的羽嘉涅槃后沉睡了，就轮到她暂领族长之位。”又补充道：“其实是叫我小师叔。”
孔今弯了弯眼睛，声音很温柔：“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你们说的介渊，是谁呀？”总觉得怪怪的。
孔今垂下眼：“是大师兄的…很关照的晚辈。只是做错了一些事，很久都没有踪迹了。”
贺立安顿好父亲，折返回来，刚好听见这句，接着说道：“我记事的时候，介渊和小师叔就已经是五类里最亮眼的双骄了。”
孔今低声说了句：“我们曾经是朋友。”
“后来，一个海人的分支——嗯，海人是蠃类的一种——被灭族了。全部都是后脖子有个黑点，被吸干了灵力…”贺立看了眼孔今，道：“当时在场的人只有介渊活着，手上全是血。我们几个私底下问过他发生了什么，但他就是不吭声。后来……”
“后来他以残害同族的罪名被处罚，伤得很重，我帮他逃了出去。”孔今深色落寞：“剩下的惩罚我受了。”
“大师兄其实也不信是他做的。我放他的时候大师兄明明知道还是选择装傻。”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孔今笑了笑：“好些年后，抓住了邪，大家才知道那是邪做的。大师兄总觉得是他不够信任介渊、对不起我们，所以经常往外跑，不光是想找介渊回去，也是在躲着我。”
贺立点点头：“他前几天还跟我说，有介渊的消息了。”
孔今收紧了胳膊，揽着原宵冷声道：“如果真的是他…”随即感受到胸口处透过衣料传来的滚烫，慌了神：“不是，你怎么哭了！你别怕啊，根源发现了就好解决了，没事了啊……”
原宵抱着孔今的腰，试图忍住边说话边往下掉的眼泪：“…我就是…看到你难过就…就也好难过……”
贺立光速开溜。
孔今轻轻地在原宵背后顺着，怀里的女孩子终于止住了哭泣，泪眼朦胧地望向他：“还有个问题。你多大啦？”
“……我可以拒绝回答吗？”
“你看~不问也不高兴！问了也不说！不说拉倒。”真是，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你生气了吗？我，我没骗你啊，很早之前我就说过自己年纪大了……”孔今有些心虚地辩解道。
你说的年纪大很多，和我理解的是一回事吗？
“不气不气。脸不老很多就行。”原宵敷衍道：“晚安啦，我去找苏曚一起睡。”
上了半截楼梯，听到幽幽的叹气声从身后传来：“你果然还是怕我了……要么就是嫌我老……”
原宵一时没听清，反应了一会才猜出他说的是什么。回过头，只见那人一脸惆怅地垂着眼，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
“……你不爱出门，是不是因为人多的时候别人听不清你说话？”这么一说，原宵才发现，每次孔今和自己说话都靠得很近哎。
“别人关我什么事？”孔今挑了挑眉。
原宵挥了挥手：“明天见~”
洗过澡，抱着枕头站在苏曚门口，手举在半空中，停顿了几秒才轻轻敲下去：“睡了吗？”
一阵叮铃哐啷后，苏曚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开了门。
“一起睡呀~”
只是一句话，苏曚就红了眼眶：“我以为你害怕了不理我了！”
将抱着的枕头扔到床上，原宵腾出手抱住了苏曚，耳边传来不安的呼吸声，轻抚几下乱糟糟的头发，叹了口气：“我感受得到你的善意。”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不是她的啊？”苏曚说出口的话带着浓重的鼻音。
“你跟她很像，你…知道的吧？”原宵斟酌着说：“可能是，你第一次带我来何年路的时候吧。我们在一起相伴五年，彼此了解……从没听她说过有什么小叔叔。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吧？”
苏曚轻轻嗯了声：“我以为你不会怀疑的……毕竟，也不是这一件事有偏差...”
“……她，还好吗？”想了想又解释道：“之前没出现过的人，是什么身份都可以。但你…是本来就存在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在这里的是你，那她呢？”
“我没有害她！”苏曚抬起头看着原宵的眼睛，很认真，还带着被信任的期望：“她自己愿意的，去了另一个世界生活。啊不是死了的意思！”
原宵长舒了口气，整个人都轻松下来，撒着娇抱怨：“站着好累~我要去躺着说~”
苏曚瘪了瘪嘴，忍回眼泪，又酸溜溜地说：“你只关心她。”
“真是的。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要是把她吃了变成她，我要怎么面对你啊？”原宵侧躺着，对苏曚勾了勾手指：“美人儿快来~”
顿了顿问道：“我该叫你什么?”
“就苏曚吧。我很喜欢这个名字。以后还会有别的羽嘉，但你身边的苏曚只有我啦！”
“那行，喊习惯了也不好改。另一个世界是什么意思？”解决了最关心的问题，开始套话吧。
“就是，我想想怎么说啊……”苏曚比划着：“其实有很多个，怎么说呢，就称为维度吧。普通的人类、四象后裔，魂魄是分成很多缕的，每一缕都在不同的维度生活。有的时候会说，做梦梦到自己在干什么什么，其实那不是梦，是由于维度波动导致这个人的主魂魄看到了另外的自己。”
“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苏曚停下来问道。
原宵想了想：“你这样说话的方式怎么似曾相识……就是说梦不一定是梦对吧？分出去的魂魄死后会怎么样？”
“一般是会消散的。如果是主魂魄死去，会有碎片觉醒成为新的主魂魄。”
“那……我死掉的是主魂魄还是碎片？碎片觉醒后会有主魂魄的记忆吗？”原宵有些好奇。
“不会，碎片觉醒后也只有本身维度的记忆。对普通人来说也没什么特殊的，只是会偶尔感应到别的碎片的生活。”
苏曚脸上浮现出疑惑的神情：“在你失去心跳后，我们其实想过抽一缕碎片过来移上你的记忆，但，很奇怪，并没有找到其他碎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