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临本意是不想告诉任何人关于夏尔的事儿，却没想到有另一人与他一同感知了。
他有一度一直以为曾经发生的一切都是自己的梦，但是一桩桩全部对上之后，他知道，他的小姑娘，曾经真的是在自己二十八岁的某一天，抛弃了一切，魂归天际了。
“你都知道什么了？”
陆柠听得出来，他的声音里透露出了疲惫，她自己何尝不是，她靠在沙发上，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阴天了，称的程临的脸有些昏暗。
“反复的也只有一个梦……二十八岁的尔尔，她……走了，其余零零碎碎的拼不上。”
程临闭上眼睛想了想，那个破碎的小姑娘，安安静静的躺在那儿，那是他梦里永远抹不去的痛苦。
“说起来可能真的很荒谬。连我自己都不信。”他苦笑着，说起了这几年里折磨自己的这一切。
“……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又在骗我，怎么会呢，她明明嫁人了，看起来那么好，我那时候是不信的，可是她就躺在那儿，不会说话了，也不会假装看不见我，不会跟我说祝我幸福，那些让我生气的话，她都没说出口。”
陆柠回头看他，他坐在那儿一直没动，讲述着这一切的发生，那些听起来像故事的话语，居然真实的发生在他们生活里。
“她被装在一个漂亮的坛子里，你跟我说，程临你该祝福她的，她现在终于不能再伤害自己了。”
陆柠听他说，后来夏尔的手臂上有着大大小小的伤痕，深一刀浅一刀，没人知道，她在外面依然是漂漂亮亮，冷冷清清的样子，只是愈发的不爱说话。连她和舒冉都没觉得，她已经病到如今这种地步了。
“我和冉冉……我们怎么会，我们都没发现她，对不对。”
程临回头，陆柠一向冷漠的没有表情的面容上，挂满了眼泪，他看到她在自责，甚至很痛苦，那些他经历过的痛苦，陆柠正和他一起经历。
“我们都没发现，她藏的真好。”
陆柠想不通，尔尔其实是个特别怕痛的女孩子，在她和舒冉面前，她有时候比舒冉还要娇气，更别提在程临面前了，她不知道那种骨骼碎裂到底会有多疼，而她得有多绝望啊。
她捂着脸，手掌濡湿，人生的第一次，哭到不能自己。
“程临，你回来，那会好的对不对。”
程临回头看她，陆柠认识他许多年，却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了，不知所措和无奈。
他说：“陆柠，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做了这么多，能不能挽留她。
我甚至不知道，她曾经那么绝望的原因，是因为什么。
我和你一样，上帝视角，并没有给我掀开所有的底牌。
“陆柠，我也很害怕。”
秦天等在外面，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从蒋忆南来，他从小就认识程临，第一次见他发了那么大的脾气，柠柠也是，那关乎这一切的原因，只能是夏尔。
正想着，程临办公室的门缓缓打开，陆柠双眼通红的走出来。
“柠柠……”
陆柠看见他，也不顾是在程临的办公室门口，她依偎进秦天的怀里，秦天受宠若惊，手忙脚乱的环住她，轻轻拍她的背。
“怎么了，柠柠，怎么哭了？临哥说什么了？”
陆柠摇摇头，她把自己埋进秦天的怀里，对方身上有着温暖的味道，把她包围在中间，让她兵荒马乱的内心，有着一点点的安慰。
她什么都没和秦天说，他也不再问她，没一会儿，她从他怀里抬起头，看起来恢复了一点儿，朝他笑了笑。
“阿天，你真的很好。”
秦天一僵：“你为什么给我发好人牌，是临哥叫你跟我分手？临哥不会啊，难道是夏尔，夏尔不喜欢我？？”
陆柠被他的话打断了一下思绪，笑出了声：“你啊你。”
夏尔午觉睡醒就看见坐在她房间沙发上的陆柠，正发着呆不知道想什么，她迷迷糊糊抻了个懒腰才懒洋洋的爬过去，陆柠直到她靠近才回过神，夏尔有点儿撒娇的抱住她的肩膀。
“柠柠，一睁开眼看到你真的太好了。”
陆柠差点儿被这句话激出了眼泪，她回过身抱住夏尔的腰，没让她看见自己的脸。
“怎么了，是不是秦天欺负你了，你跟我说，我去揍他。”
“……怎么会，谁能欺负我。”
陆柠直起身，她看着夏尔的眼睛，清澈的干净明亮的那双眼睛正温柔的看着自己。
“尔尔，答应我，以后有任何不开心的事儿，都要告诉我好么？”
陆柠很少这么正式严肃的跟她说话，夏尔本能的点点头，然后眯着眼睛看她笑：“柠柠，你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