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可惜了。”
“好了，快把这些拾掇了，拣出贵重的，那日一齐送了去，心意到了便可，家主不会怪我们的。”
姒苡站起身，伸出手，将赤章雾拉了起来，二人忙碌拾掇了整个午后，总算是大致理出了个所以然。
忽而，姒苡觉心口一阵绞痛，额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眼前一黑，立马扶住了身旁的桌子，稳住了摇晃的身子。
赤章雾一回头，发现姒苡脸色极差，捂着心口扶着桌子摇晃着，赶忙冲到她身旁，揽住她的腰。
“夫人怎么了！”
姒苡闭着眼大口喘着气，缓了大半日，才平复了下来。这才发觉出了一身的冷汗，将贴身衣裳都打湿了。
赤章雾抱起姒苡，轻轻放于榻上，为她褪去被汗沾湿的衣裳，用清水仔细擦拭身子，又换上干净衣裳。
见姒苡脸色逐渐恢复了过来，赤章雾这才宽下心，一下子跌坐在榻边，手心吓出了汗。
“夫人可好些了？”
姒苡微微点了点头，舔舐了下有些干涸的嘴，“方才不知怎的，只觉心口一阵绞痛，好似有人用力握住了，喘不上气来。”
“怎会如此？以往可曾有过？”赤章雾眉头紧锁，紧紧握着姒苡的手，冰凉如霜。
姒苡摇了摇头，“从未有过。许是今日累着了，歇息一会便无大碍了。”
赤章雾想了想，还是觉着不放心，“我还是去找郎中来看看吧。”
姒苡拉住赤章雾的手，“别去，都已酉时了，你一去一归便该很晚了，我担心你。况且这山野深林，不会有人家肯来看病的。”
“可···”
“无妨，我已不觉痛，也好多了，夫君莫要担忧。”姒苡宽慰道。
姒苡言之有理，赤章雾虽还是担忧，可此刻也无他法。
“那夫人好生休息，我去做些吃食来，若是还有哪不舒服，定要告知我。”
姒苡点了点头，又闭上眼睛，赤章雾为她掖好被角起身离开了。
第二日，姒苡便已恢复如常，往后几日，也再未有过那般不适，便只当一时身子不爽快过去了，未放在心上。
又过了几日，便至岁夜，是日大早，姒苡便起身洗漱更衣，又细细清点着要带给家主的物礼，唯恐有疏漏。
赤章雾坐在火塘旁瞧着姒苡在屋中走至东走至西，心中知她是欢喜，只笑笑便由着她去。
“姒苡大人，赤章大人，小人前来接二位。”
门外传来石獜的声音，姒苡看了看时辰，口中念叨着：“今日怎来的比往常早一些？”
“许是岁夜，想早些来，好安排预备各项事宜吧。”
姒苡点点头，未多细想，回道：“便来。”
赤章雾心中隐约觉着不对劲，出门时瞧见石獜眼神闪躲，神色有些许不自若，可又不知究竟何处有异。
姒苡坐在轿中，心情很舒畅，几次掀开轿帘望着外头的景，嘴角洋溢着笑意。
见姒苡如此快活，赤章雾不忍提起异常，怕只是自己多虑了，平白搅了她的思绪，故而只跟着她不自觉笑着。
到了缙云府门口，门上悬挂着两只大红灯笼，照壁上也装饰着新岁之物，绕过照壁，庭院里好似多了不少奇艺花草，在这寒冬腊月，竟争相开放，美不胜收。
四角的古树上坠着小物件，皆是祈福求安祥瑞之物，远远望去，好似结满花苞，煞是别致。
经过游廊时，瞧见大庭院中处处悬挂着灯烛，小桥流水中漂着一只只点着灯的小船，别有一番风味。
来至正厅，缙云鸮迎了上来。
“二位贵客，新岁如意啊。”
“新岁如意。”
难得今日是个好日子，姒苡心情很是好，便也笑逐言开地回道。打完招呼便打算如常去看望徐家主，不料却被缙云鸮挡住了去路。
姒苡不解地看着缙云鸮，“你这是何意？”
缙云鸮神色略带歉意道：“是这样，姒苡大人，昨日徐家主忙前忙后欲今日迎接二位，谁料染了些许风寒，饮了药，天将亮才睡下。这会还未醒，姒苡大人莫不如先让他好好休息，待醒了我再派人通知您。”
姒苡眼神锐利起来，赶忙问道：“染了风寒？有无大碍？有找郎中瞧了没？不行，我得去瞧瞧。”说罢便要朝里屋走去。
缙云鸮又拦住了姒苡，“无大碍，郎中来过了，说只需服了药睡一觉便可痊愈。姒苡大人，我知您担忧徐家主，可此刻还是先让他休息吧，得休息好了今夜才能与您一同跨岁啊，您说是不是？况且徐小姐侍奉在一旁，不会有事的。”
姒苡长舒了一口气，眼下只好这样了。
“也罢。先将车上的物礼送过去吧，皆是为家主置办的。芸芝也在车上，你派人一并取来吧。”
“好，好，我立刻差人送去。”缙云鸮喜笑颜开摩挲着手掌。
“上回我瞧姒苡大人对庭院中景致好似有些在意，现时辰尚早，不如让宓姬领二位大人前去赏玩一番，大人您看如何？”
石獜见厅中气氛一时间有些局促，遂向宓姬使了个颜色，提议道。
缙云鸮点着头，“这倒是不错。说起来，本人偏爱江南之景，那庭院里的假山草数皆是我差人特意从江南运来，连河水都是地道江南水。二位大人若是愿意，可前往观赏，我正好趁此时将厅中布置一番，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姒苡看向石獜，石獜微微点了下头，她想了想道：“那便如此吧。”
姒苡挽着赤章雾，跟在宓姬身后，走出了正厅，在缙云鸮的注视下穿过游廊，往庭院走去。
“宓姬，这是怎么回事？”
刚一走到庭院中，姒苡立刻追问道。
宓姬左右张望了一番，确信周遭无他人察觉，遂走到姒苡跟前，视线在她二人脸上游离一下，压低声音道：“快随我来，徐家主快不行了。”
姒苡忽而觉着脑中一阵轰鸣，顷刻间有如被丢进无人之境，耳边听不到任何声响。
赤章雾扶稳摇摇欲坠的姒苡，见她还未缓过神来，追问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现如今许还能见上最后一面，快随我来，路上再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