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项来了之后许清舟要补拍挺多镜头的,肖楚新和小书僮在一起的镜头太多了。后期,许清舟和余项还得去另外几个拍摄地重新补镜。
上午,许清舟要补上好些高空戏,工作人员正在给他检查威亚。
自打上次威亚意外后,大家都小心了很多,每次演员吊威亚前工作人员都要检查好些遍,真是怕了。
还有就是谢青山,只要许清舟一绑上威亚,乖乖,那叫一个担惊受怕,恨不能跑到肖楚新底下时时刻刻准备接着他。
刘长兴都看不下去了,对许清舟说,要不把你俩绑一起吊上去好了。
谢青山对着刘长兴横眉冷眼,只好走开些,但是他站在画外更不安分,许清舟飞到哪儿他就跑到哪儿,那双眼睛就从来没从天上那人离开过。
余项在旁看着,目瞪口呆,拍了拍薛依依说:“谢老师真的好认真敬业呀,清哥拍的时候,他都在跟着跑。”
薛依依笑而不语。
威亚戏份结束后,谢青山也才得以休息。
许清舟休息的时候跑到他身边,笑道:“我的将军大人,我拍高空戏,你跑成这样干什么?”
谢青山面不改色心不跳,稳如泰山:“这么点运动量就累,以后怎么宠你?”
许清舟眉梢一挑,“谢老师,别逞强,有些累活儿就该让我们年轻人做。”
薛依依:咦~~
朱剑瞥过脸去,真是没眼看。
这两天一些配角陆续杀青,大家常常出去小聚一下。
据传说,谢青山以前拍戏很少参加此类工作聚餐,也因此在圈内得了个心高气傲,目中无人的名声。
但现在谁要是敢在《水云间》工作人员的面前说诸如此类的话,那他们绝对是要扇那些人的嘴巴子,好好替谢老师正名的。
因为谢老师不但参加他们的杀青聚餐,而且还会抢着买单。
许清舟喝完最后一口酒,就起身告辞,谢老师也跟着先行一步,但是他把朱剑留下来买单。
许清舟又让薛依依留下来陪着朱剑,免得朱剑晚上迷路。
薛依依心底怒骂:狗男男。
别问阮涛在哪里,他被许清舟勒令呆在酒店。
“饭钱我出,你别跟着。”许清舟说完就给他订了一份外卖。
反正现在他这个助理兼保镖,形同虚设。
他们吃饭的地离酒店不远,谢青山本想散步回去消消食,但许清舟说附近会有狗仔和私生。
谢青山牵住他的手:“被拍到我就公开。”
许清舟一瞬心动。
公开这个词,对他来说,是一本正经的浪漫,是空中楼阁的承诺。
他轻笑着把手抽出来,“谢老师,你理智点。”
而且他们也没有什么关系可以公开。
“我很理智。”谢青山语气十分诚挚而认真。
许清舟觉得好笑,但还是掏出钥匙打开了车门:“对对对,你理智,但是路上人多,你想签名签到明天早上吗?”
才上车,许清舟手机就响了。
谢青山瞄了一眼,又是薛远洲。
许清舟有些不耐烦地接通电话:“我现在和谢老师在车上,你要说什么等我回去打给你。”
“我在机场,你来接我。”薛远洲在他挂断之前先发制人。
电话没断,他又补了句,“我不介意谢青山一起过来。”正好要会会他。
许清舟握紧手机,一脸卧槽,不可置信:“薛远洲,别告诉我,你来是公干!”
“不是公干,我就是来找你的。”薛远洲干净利落地说出自己的目的。
许清舟的唇抿成一条直线,“我没空。”说着直接挂断电话。
谢青山眼尾余光悄摸摸地瞥了一眼驾驶位上的人,许清舟这次没有避开他接电话,加之距离又近,薛远洲说了什么他听得很清楚。
谢青山:“真不去接吗?”
“他身边至少两个秘书一个保镖,死不了。”许清舟道。
薛远洲后来没再打过电话也没来找他,应当是知道了许清舟的态度。
第二天谢青山穿着几十斤重的银色盔甲在风中舞刀弄枪,身姿挺拔如松,气势刚健如阳,挥刀斩敌,意气风发。
冬日,白色的阳光衬得他熠熠生辉。
许清舟着一身月白色银丝暗纹团花长袍立在旁边,折扇一摇,姿态轻狂地自顾欣赏光芒万丈的美人。
谢青山这场戏不仅服装重,武器重,就连里面绑着的铁板也重,一场戏下来,得去掉十斤肉。
但你看他,脸不红气不喘,跟个没事人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一身装备都是纸做的。
下了盔甲,谢青山便快步走到许清舟身边。
许清舟搬来两张椅子,谢青山将椅子挨着许清舟的,刚坐下脑袋就靠在他的肩上。
许清舟早就习惯他有时的造作,不仅没有推开,甚至还坐正姿势好让他靠得更舒适点。
“方才还战无不胜,英姿飒爽的大将军怎么现在活像个小媳妇,娇柔的很。”许清舟顿了顿,几分玩味道,“甚得我心。”
“是大将军还是小媳妇,你试试就知道的。”谢青山不逞口舌之快,他喜欢来点实际的。
许清舟闻言,嬉笑着往他臀上一拍:“试试就试试,说不准我就成了大将军了。”
谢青山无声勾起笑意。
这边正闹着,薛依依忽然跑过来跟许清舟耳语了两句,许清舟脸色立马拉下去,眼神凌厉。
谢青山察觉不对,直起身递给薛依依一个眼神。
“我大哥来了,他……”她的心现在七上八下的,“谢老师,他要见你。”
谢青山只是小惊了下,原以为他过来之后第一个找的应该是许清舟。
“好。”谢青山起身。
“好什么好,不准去!”许清舟沉沉的声音里隐含怒意。
谢青山给薛依依使了个眼色,便又坐下来,侧身看着他:“我迟早是要见他的,把话说清楚。”
许清舟冷笑,避开他的直视:“他有一堆歪理,你和他说不清楚。 ”
下午,剧组刚开工,薛远洲便领着阮涛出现在拍摄现场。
余项跟他打了招呼,薛依依也在旁边站着,脸色不是很好。许清舟猜也能猜到他对薛依依说了什么话。
他剐了一眼薛远洲,走到谢青山旁边,故意跟他有说有笑。
谢青山觉着他是在故意气薛远洲,心里很不是滋味。
薛远洲远远看着,鹰眸深邃,许清舟的小心思他能看不出来吗?
他抱起双臂,突然开口问身边的薛依依:“他俩平时关系一直这么好?”
“一直很好。”薛依依劝道,“他好不容易走出来,你别管他了。”
“走出来?”薛远洲冷笑,“他这不是走出来,他是越走越深。”
他说着偏头垂眸看向比自己矮上许多的妹妹,讥笑道:“薛依依,谢青山给了你什么好处?这么帮他说话。”
“我不是帮谢青山说话,我是在帮……”薛依依话到一半突然顿住不想说下去了,她仰头看向薛远洲,拧眉问道,“到底是他走不出去,还是你走不出去啊,薛远洲!”她说完就气冲冲地离开。
薛远洲眼神更加冰寒。
剧本接近尾声,顾瀚石和肖楚新的“感情线”其实已经弱化到几乎没有,大家都在专心搞事业。
薛总跟张莹心要剧本看了下今天的戏,这段戏很简单,就是顾瀚石和肖楚新在回京途中遭到埋伏。
许清舟补完妆后,就拉着谢青山上了马车,摄影师跟在后面走进去。
一切准备就绪后,导演喊了就位。
“准备,《水云间》第七十八场第三镜第一次,开始!”
薛远洲站在刘长兴的身后,和导演一起看监视器。
刘导心理压力蛮大的。
监视器内,顾瀚石正低头看着他刚刚收到的密报,肖楚新边品着从西越买来的新茶,边道:“如何?”
“刺客在路上。”顾瀚石神情严峻,将信件折好揣进怀里,“你身上的伤还没好,要不要折返西越?”
肖楚唇线微抿,笑道:“来不及了。”
话音才落,外面便杀声四起。
京城赶来的杀手们已经和顾瀚石带来的士兵厮杀起来,然而那些个士兵怎么打得过宫内精挑细选的侍卫军,没多会儿便落了下风。
两人相视一眼,作势就要下马车。他们刚起身,马车顶上便刺下一剑,那一剑刚好悬在肖楚新的头顶,要不是肖楚新下腰及时,已然戳破他的天灵盖。
肖楚新下腰又快又急,顾瀚石心生冷意,迅速搂住肖楚新的后腰,将他架住。肖楚新顺势侧身旋转,巧巧躲过车顶刺下的剑雨。
“停!”
众人循声望去,喊停的不是刘导,而是阴恻恻盯着监视器的薛远洲。
刘导干咳一声,尴尬无比。
薛远洲将注意力从监视器移到马车上,见两人还不下车又看向监视器里。
好家伙,谢青山还搂着许清舟,许清舟还靠着谢青山。
薛远洲双颊绷紧,向刘导伸出手。
刘导抬头看他,薛远洲也看他,眉梢一挑,示意把扩音器给他。
刘长兴白眼一翻,只好把扩音器砸在他的掌心。
薛远洲拿着扩音器,对着那马车喊道:“二位可以下来了。”
许清舟重重叹声,谢青山拍了拍他的腰侧。
“谢老师,手可以放开了。”薛远洲提着扩音器完全不给这俩台阶下,一说一边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许老师,你骨质疏松吗?靠这么久。”
所有工作人员都低着头,不敢说话不敢笑,这个薛远洲真是完全不给他们脸。
“我说松开,听不见是吧。”薛远洲直挺挺地站在那儿,所有人都不敢靠近,只有刘长兴一直坐在那儿没动动弹。
谢青山搂得更紧。
薛远洲的怒意已经渐渐压制不住,他扬了扬下巴,锐利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那辆什么都不是的马车,周遭的气温仿佛都降了几个度。
他很久都没有再说话。
刘长兴还以为这事算过了,他抬头看向薛远洲,正准备打破这诡异的气氛,没想到薛远洲下一句话直接让他原地升天:“《水云间》停拍。”
刘长兴立刻跳起来,怒目瞪着薛远洲。
薛远洲却当他是空气。
许清舟终于从马车上跳下来,神色异常冰冷地与薛远洲对视,“威胁?”
“没有。”薛远洲一手插在口袋一手拿着扩音器跟许清舟对话,“演员瞎演剧本里没有的情节,我看不惯。”
其实利剑从车顶上刺下来的时候,肖楚新应该是直接跳下马车的。
而不是下腰。
谢青山也从马车里出来,正欲辩驳,就听许清舟冷冷道:“演员常有即兴发挥的时候,刚刚下腰就是我临时起意,我只是觉得这个动作更合常理一些。”
他板着脸,冷若冰霜的样子,还真是让人不由生出几分胆寒:“薛总不懂戏没关系,但不要随便指导演员拍戏。当然您要是看不惯,我大可重来一遍。”
薛远洲又昂了昂头,他心中气急,怒火已经冲上来,他沉默两秒,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刘导,我替许老师请半天假。”他目光阴恻恻地盯着许清舟,神色冰冷地将扩音器扔给刘长兴,“我要和许老师好好聊聊,什么叫戏。”
刘长兴接住扩音器,又看了眼许清舟,五官拧在一起好不为难。
他虽然不知道许清舟和这位大佬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显然,谢青山和许清舟的亲密,已经完全让这位大佬失去理智了。
如果应了这个假,许清舟说不准要被大佬怎么教训。
如果不应这个假……《水云间》可能要被这位大佬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