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裴大郎为爱甘当靶 顾彦舟吮毒报命恩

卯时,初冬日子,早上寒气重,一开窗寒气像长了腿一样飞奔进屋来 “晏儿,起这么早。”只见一位雍容华贵的老妇人,梳着高髻,红妆翠眉,身着墨色直裾,外套一件素纱禅衣犹如打坐千年的菩萨慈祥而佛性,裴麟晏缓过神来对着上座的老妇人深鞠一躬到“祖母,辰时约好少白同去北邙山狩猎,所以起早一些。”

“与人相约,守时,方为君子。晏儿,看来之前学的孔孟之道有所体会,一日之计在于晨。用好早膳自当早早出发,莫要失约。”贵妇道

“诺,祖母,孙儿谨记。”裴麟晏起身至礼,随后消失在妇人目光所及之处。只见一匹快马朝着金玉楼而来,此人轻叩大门,被吵醒的活计边起身边嘟囔“谁他妈的,大清早天还没有亮,打扰大爷我睡觉。”嘴里骂骂咧咧,打开门 ,谁知映入眼帘的却是裴麟晏这个混世魔王,小二瞬间被吓醒,一脸谄媚道“裴小爷,大早上光临蔽店,真是蓬荜生辉,您老有什么吩咐。”

裴麟晏环顾一圈,眼神飘忽不定道“你们帐房先生可清醒啦,可以请来一见。”“帐房先生?您老大人有大量 ,上次帐房得罪您之后就被掌柜赶了出去,已经和本店没有关系,还请您老高抬贵手,放过我等。”小二一脸陪笑道,心里想着“这活阎王得罪他,还不如下大狱走一趟,大早上就上门拿人,帐房先生还好被赶走了,不然午时金玉楼就要在长安销声匿迹。”听到小二道“赶走了 ”脑子就嗡嗡炸起来,耳朵里的声音消失了,整个世界安静起来,不知过了多久,裴麟晏伸手去牵马,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了昨日的摊子前,回头望去离金玉楼已有一里远,东方的云全被镶上了金边,此前空无一人的长安街也熙熙攘攘起来。

不远处一抹白色身影闪过,裴麟晏喜上心来脸上荡漾起一朵朵涟漪,快速跑去。突然,刷的一下,四五个人影窜出将白色身影围住 “你这小子,让大爷们一顿好找,原来躲到西市这贫民窟 。”四人中为首的吐痰骂道。见到黑影之时,顾彦舟惊呼大感不妙心想“不是那裴麟晏纨绔找上门吧,明明昨天还帮他赢了百金,今日就要报仇,恩将仇报,早知昨日就不帮他让他出糗跌份儿。”顾彦舟懊恼在心里说道

霎那间,顾彦舟一抬头,四人已来到身前,每人都受持利刃。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顾彦舟道“大哥们与小弟,我远日无怨近日无仇,大家不妨坐下喝茶说道说道,哪怕求财我昨天赢的百金也可以给大哥们。”

黑衣人听到百金顿时停下手来,为首的道“你有百金,此话当真?”

顾彦舟见黑衣人唯利是图,微笑道:“当然,昨日我与安国公公子裴麟晏,丞相之子沈少白在西市灯谜摊赢的百金,你去街坊四邻打听打听就知道。”

为首黑衣人道:“那你快点把百金拿出,孝敬孝敬大爷们,倒是可只断你一手一脚,如若不然叫你四肢尽废,丢去怀春楼门口乞讨。”

顾晏舟一边答道好,一边手向袖底下摸去,那袖底藏着婆婆给的一日丧命散,只要吸入当场七孔流血而死,就当顾彦舟要洒出之时,远处一道身影犹如神兵天将,右脚一记飞踢,将一人踢下,只见此人在地上动弹不得“二弟,二弟”见躺下小贼没有反应,三人愤怒见状举刀就砍,裴麟晏将顾彦舟护在身旁,右手一闪躲开刀刃,左手操起桌上砚台朝最右边小贼头上砸去,顿时小贼眼冒金星,鲜血直流脑浆爆裂 “三弟三弟” 其余俩贼也管不了太多,直取裴麟晏脑门而去,此时裴麟晏将顾彦舟护在身后左手擒住一小贼的手,向右一扭,小贼吃痛向后一推,裴麟晏右手直取小贼脖子一拧,当场毙命 。为首小贼大叫怒喝道:“裴麟晏小儿还我兄弟命来 。”双手持刀就上,裴麟晏左腿一蹬踹上小贼肚子,小贼吃痛跪下,吃一记右旋踢脑袋,不时便从脖子上滚下来,直挺挺向前到下。

“你没事吧。”裴麟晏牢牢抓住顾彦舟肩膀,左看右看问道,顾彦舟只感觉双肩一阵吃痛,俩条胳膊快要散架,咬牙道“痛”

裴麟晏回过神来放下双肩,眼睛也柔和起来道“抱歉,刚刚一时紧张,你还好吧。”

顾彦舟满脑疑惑道“感谢,裴公子救命之恩 。”深鞠一躬作揖答谢道。

便去收拾刚刚被打烂的笔墨纸砚,裴麟晏眼神紧盯着顾彦舟移动起来。此时在刺客堆里一个歪歪斜斜的身子立起来,抬起右臂便有一只袖箭射出,直逼顾彦舟心口去,裴麟晏见状一个转身挡在顾彦舟身前,而袖箭直直插在裴麟晏心口,他咬紧牙关吃痛着,右手快速拔出袖箭向刺客丢去,袖箭贯穿而过,留下一个血窟窿 ,刺客应声到下,而裴麟晏也闭眼昏厥。耳朵听到“裴麟晏、裴麟晏,你醒醒。”顾彦舟大叫道。只见裴麟晏血如泉涌。大红的麒麟踏云锦半深半浅 。

床榻上、地面上、哪怕是屋外白雪上,都被血染成红色,像梅花朵朵妖艳鲜红;如胸口的朱砂痣鲜艳夺目。

“这个箭伤虽深,但袖箭上淬了毒才更为麻烦,要有人吮吸出毒后,再配合草药修养一俩月方可恢复 。”大夫道

“好,那麻烦大夫前去开药。”顾彦舟答道。

顾彦舟轻缓拎开裴麟晏外衣,只见里衣上赫然一个大洞,处理后还是有一丝丝鲜血直流,裴麟晏整张脸看上去很苍白,像浮上一层香粉不真实却有一股凄美,收回眼神顾彦舟开始解开裴麟晏里衣,只见饱满厚实的胸膛上有个小洞幽深的。仿佛里面可以听到声音,顾彦舟用唇贴近伤口。裴麟晏“丝丝”的一声,眉头紧锁、嘴巴微张。顾彦舟抬起左手指尖揉着裴麟晏眉头舒展开来,顺势滑落到嘴边,清拭他的唇,裴麟晏安静下来。

当唇贴近伤口时,只觉得带有一丝丝的微甜,舌头像小鹿舐水一样舔着,不断有黑色血液涌入嘴巴,快要接不住啦,顾彦舟整个唇、不整张嘴都牢牢贴近裴麟晏胸口上的伤,伤口像山洞般将自己吸入,源源不断的血,不见五指的黑,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像是要快速逃出山洞,自己的嘴更加用力起来,而心里有种莫名悸动,咚咚咚,自己的心脏在跳动,不对好像是裴麟晏的心脏在跳动,自己的呼吸也急促起来,不知过了千年万年。

“顾公子,老朽药开好了,一天一副 ,一副俩次,服用一月就可康复。”大夫从外面走进来说 。顾彦舟回神将吮吸出来的血吐了一地,嘴角上还挂着血痕,一片片黑色像是幽潭 “多谢大夫,有劳了 。”说着从书桌上的香炉了掏出些许铜板,大夫离开后房中一片寂静,一人躺着、一人坐着,细听可以知道俩个人的呼吸 ,一个匀而缓、一个急而促。顾彦舟仔细打量起来,只见裴麟晏生的极好,粗眉宽目,翘鼻薄唇,手不自觉的摸了上去,由眉及眼,从鼻到嘴,裴麟晏装睡不动,任由摆弄。

“少爷、少爷、少爷。”只听门外裴三呼叫道。顾彦舟还未回声,裴三已经出现在门口,看到地上的血,床上的人。忽然被吓到瘫倒在地啜泣起来“少爷,您怎么了?您怎么这样了,您看看我啊,怎么办、怎么办啊。”说完哭的更加大声。

“别吵了,小爷不死也被你吵死了。”裴麟晏睁开眼虚弱说道。

“少爷,您醒啦,我还以为您一辈子都醒不了了,我怎么向老爷、夫人、老太太交代啊。”裴三一边抹泪一边抽泣道。

“你小爷我,之前哪次不比现在伤得重,不都没事吗?”裴麟晏边说边瞟一眼顾彦舟。

“好啊,我说我们少爷伤的这么重,是不是你害的,遇到你是准没好事,姓顾的你就是扫把星,你离我们少爷远点。”气势汹汹的叫着。就要朝着顾彦舟打来。

“住手、禁声,是彦舟救了我,你倒是越发无理起来,看来我要立即回府叫人牙子把你发卖掉。”裴麟晏坐起身喘气说道

“少爷,您干什么护着他,我们遇到他准没好事,我们离他远点。”说着快速扶着裴麟晏

“此事与彦舟无关,我本在西市闲逛,偶遇歹人预对彦舟行不轨之事,便没有考量冲了上去。”裴麟晏道

“那他遇到什么事情,和您有什么关系,我们与他非亲非故的。”裴三小声说道瞥了顾彦舟一眼

“原是我的过错,谢裴公子救命之恩 。”深鞠一躬作揖道裴三哼一声扭过头去

“原是我的选择,无关与你,不用千恩万谢,经历过此事,那你我可是生死之交。”裴麟晏探寻道

“生死之交和他?少爷脑子没有坏掉吧,平日遇到这事早就扬起马鞭抽打过去了,现在怎么了?难道是受伤坏了脑子。”裴三疑惑心想

顾彦舟狐疑起来心想“这人到底想干什么?思量再三后说道“好好好”

“我今已弱冠之年,彦舟不知年岁几何?”裴麟晏道

“我今二十又三,比你大三岁 ”顾彦舟道

“那不知彦舟婚配与否,是否有心悦之人。”裴麟晏试探道

“家贫早年父母双亲皆已见背,如今只身一人来到京都,等待调令下放,好入朝为官 。”顾彦舟解释道

“那可有心怡的类型?吾好帮彦舟张罗张罗。”裴麟晏问道

“自幼便一心读书,还需侍奉双亲。男女之事未曾考虑半分。”顾彦舟答道

“那……”裴麟晏话未说完

便听到“麟晏,你们在聊什么?”沈少白一面入门一面问道

“你怎么来了?”裴麟晏疑惑问道

“裴三大早见你房间无人,便四下寻找,遇见你祖母方知你说与我相伴狩猎?裴三便差人来我府上过问,自己便寻了出来,问了马厩伙计才知你往金玉楼去。但楼前只见大宛马,不见你人,往前寻,便听到有人说你在西市里。裴三便叫人来请我,他来寻你,我问过西市打铁掌柜才知道前街发生打斗照着血迹来寻你 。现今你祖母也知道你我没去北邙打猎,我现在趁着他们还不知道你受伤快快将你带回府上。”沈少白道

马车上,裴麟晏虽已受伤,但是脸色大好一副春光灿烂模样 “你是吃醉了,怎么受伤了还一脸喜色,清晨起个大早,为何却寻到彦舟家中来?还为救他受伤,而后你不发火责怪便罢 ,却与他相谈甚欢,还多管闲事起来,有鬼不对劲 ?”沈少白打量裴麟晏疑惑道。

裴麟晏只是微笑不语,嘴角快到耳后根,哼着小曲,面若桃花,哪有一丝憔悴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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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肠雪
连载中疯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