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方古惊乱,心尖直跳,从他认识长青以来,无论是中毒还是受伤,他从来没有喊过疼。
想一想今日杀蛇,受伤又一路嬉闹,定然将他精力消耗殆尽。这个字从他嘴里滑出时,那定然是疼到了极限,他就这么昏昏沉沉的靠在白方古的怀里,没有一丝声息。白方古急忙低头捏了他的下颌,拔出手指,余光里却见长青的肩头渗血不止。
果然还是发烧了。且他的毒已经发作。白方古很担心那蛋壳咔着他影响呼吸,再看他呼吸很好,不像窒息的症状。急忙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滚烫的透着热气。必须得马上降温。
白方古踉跄的背着长青在林中寻觅,果然在柿子林角落,觅见一汪水源,水池不大,周围落满柿子。空气中弥漫着酸涩的味道,池水微微泛着橘黄色。水池中间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热气也透着若有若无的淡色,像是一个泉眼。泉眼周围有垒石恰可以依靠。
白方古探了探水温,恰到好处,回头急忙小心的将长青拖进水中。自己被他一代,噗通一声也跟着落入泉眼中。
水不深,坐着淹没肩臂。落入水中的长青,依然是浑浑噩噩。陷入昏沉状态,白方古退了他的衣衫,只留一层薄衣,薄衣附身,沁透肌肤,水气之中,落目看去,可见众横交错的珠丝网若隐若现的浮在薄衣之下,触目惊心又狰狞恐怖。白方古心头隐痛,急忙将自己的衣服撕成布块,浮在水中,为他一遍遍的擦着裸露在水面的肩头,额面。
不知是不是水温的刺激,昏沉中长青微微睁开眼睛,唇角依然上扬,但却在没有那一抹邪魅与妖冶,只剩一抹惘然留在眼梢。
白方古看他睁了睁眼,突然想起长青曾说他是极寒体质,可以将寒气输与他压制毒气,这么想着,他急忙问他:“长青,我怎么把寒气输给你,你已经,已经毒发了!”
长青迷茫的眼神漂浮的厉害,他看着白方古,只是不语,而那只能动的胳膊已经穿透白方古的衣服,插入他的腰间,他喃喃呓语:“中意!热!”
被他滚烫的胳膊捆着腰,白方古站得摇摇晃晃,如此他不得不扶着他的后颈,身体贴着长青的额面。微微靠着他才稳住脚下,嘴里也不由就喊了起来:“长青,把手拿开,放水里。”
长青摇头,喃喃醉梦:“中意,热!”
隔着薄衣,唇角贴着肌理,长青湿沉的气息,一呼一吸,直吹向他的腹部,透着撩人的温度。
他的胳膊又缠着白方古的腰,环得紧,向一条火鞭,着实烫得厉害。白方古心头扑通扑通的直跳汗,他想与长青保持距离,可长青压根坐不稳。他只好由着长青的面颊贴着自己的腹部,但他唇齿的呼吸与无意的躁动摩挲,使得白方古后背沁汗,口角生津,他不得不别开目光,喘了口气道:“你……在发烧,当然热,你身上火炉似的,烧…烧退了就好了,刚才那蛋壳可是咽下去了?”
长青摇头,又点头。湿热的面颊蹭的白方古毛发倒立,身子都跟着晃了晃。这一晃惊的白方古急忙放下手中湿巾。吞了口气想移开他的面颊。没曾想这一抬手。长青竟迷迷糊糊将脸贴在了他的掌心,他抬头看着他,眸子透着一层雾气,软的无力,连带的神情都透着迷惘的痴嗔。
白方古顺势将他向后推了推:“长青,若你……你累了,便靠后睡会,我给你降温、、、”
白方古话没说完,忽觉腰间一紧,脚下哧溜一滑,瞬间只觉头重脚轻,随机他噗通一声滑倒。没来得及反应,唇已经贴在了长青的脸上。
长青微微一愣,继而一转头,竟对上了他的唇,热沉的呼吸。突袭的吻,这一吻猝不及防。虽然他们曾经有过比这更亲密的接触,但白方古依然觉得这一刻心惊之余悸动不已,刹那之间沦陷了般陷入沉迷。白方古怎么滑倒的,他不知道。只觉得长青的呼吸便在他唇齿之间,湿润的唇在轻啄之间突然便侵入般缠绵。贪恋而迷醉的深吻着。那贪恋之势,似要将白方古身上的寒气全吸了过去一般。让白方古来不及反应,却又如此迷恋的在继续。
正惶惑间突听耳边传来长青低沉的申吟。白方古愕然,低头看时,自己竟然坐在长青的腿上。而长青依然是浑浑噩噩,连眸子都迷离得似醉酒般无力。但面色上那一条条蛛丝网般的黑色瘢痕,竟然奇迹般的渐渐退了下去。白方古大惊,不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寒气是从这里出去的吗!这实在是不可思议。
回头一想,自己警告过长青,是不是长青太难为情,所以不好说起。在看自己双手挂在他的脖颈之上,一只胳膊压在他受伤的肩头,白方古啊的一声站了起来。长青忽一下便歪在了旁边,泉边的磊石稀稀落落的落下。溅了白方古满面水花。他急忙一把又把他揽在怀里。
长青却依然呓语般喘息着:“热!中意!热!”
白方古抬手啪啪给自己两个嘴巴,长青都这样了,自己怎么还……他沮丧的吸了口气,觉得自己行为、想法都太荒唐,可长青面色确实有好转,蛛丝网似乎也退去很多,是因为沁在水里的原因?还是这一吻真的吸去了自己的寒气!白方古也没搞明白。
缓了许久,他抬手摸了摸长青的额头,似乎比前一刻好了许多,片刻后白方古府下身来。见长青依然揽着他的腰,头埋在他的腰间,脑门贴在他的腹壁,似睡着了般一动不动。白方古急忙又开始给他擦拭。
但白方古咚咚咚狂跳的心脏却在提示他,不能长久的呆在水里。可能是温泉的水让人舒缓,亦或者是刚才自己被长青那么一吻漏了呼吸晕了头。
这么一想,白方古急忙把长青拖出了水面。
后来在几次给长青降温时,白方古便站在长青的背后,长青身材极好,肩宽细腰,肌肉紧致,线条柔韧。光洁的肌肤,在腹部竟然生生切开一个口子,那口子的瘢痕,深刻而狰狞。以长青的功力,不该被谁伤,但那伤疤看上去却极为致命。白方古想伸手摸一摸,但又怕这一摸会情不自禁,所以他顿住了。
这样反复温泉泡浴,长青总是不醒。白方古不由担心。正在白方古惶惑不安时,第七天,长青终于醒来了。
看长青一直望着那泉眼发愣,白方古越发心虚。怕他是不是知道那一吻之事,如此他轻轻咳了咳道:“长青!你觉得……觉得怎么样?”
长青站了起来,手指潦起白方古散开的发,低头眸子炙热而凝注:“中意,我想……想亲……你!”
这话说的低靡而沉醉,继而是他落下的唇,白方古没有招架之力,只是浑浑噩噩的接受着这突然涌来的吻,情不自禁手臂挂在长青的脖颈之上,许久长青撤离了那缠绵温柔的吻,低头看他:“感觉怎么样?”
白方古眸子有些惘然,随机他点头:“很好,只是缺了点力气!”
长青面孔的紫痕网几乎全部消失,听白方古此言,他微微一愣,戏谑一笑:“我能在近一步吗?”
白方古吞了吞气,故作轻松:“不能,撩完我你就没力气了。”
长青笑的邪魅,逼近一步:“试一试!”
白方古推开他,断然拒绝:“不行,我不想在做事情时半途而废!”
长青唇角微微一颤,看白方古:“中意,那个梗过不去了!”
“嗯!那不是一个梗,是一座山!”白方古笑。
这个温泉浴疗极好,更重要的是长青的伤口愈合的极快,只是有一点很奇怪,每每落入其中,总觉得长青有种困顿不堪的感觉。
白方古不解,长青抬手指了指拐弯处:“你看,这里的柿子成熟无人采摘。落地后又发酵,发酵后便全部沁入土壤。又与地下水源相通,成年累月如此,柿子汁便流入泉水之中,也成了一个发酵的天然泉池。发酵成酒了,所以容易醉人,我之所以不醒,也不完全是发烧的原因。我现在也明白了,那大蟒蛇为什么不靠近此处,这里容易醉人!”
被长青这么一说,白方古越发觉得酒后乱性真是极为具有哲理性与真理性。
长青日渐好转,二人褴褛的衣衫也洗了又洗。总算让白方古舒服了一点。
整理好衣装,白方古突然自腰间取出一块兽皮,递在长青跟前。这是那日给长青降温时,从那滑落的磊石中跌落而出的一块兽皮,黑沉的兽皮上写着密密麻麻殷红字体。是古戈土语。像似血书。又像是遗书。白方古看不明白,便将它晾干了掖在袖中。这一刻递给长青,长青展开,凝眸细看,越看面色越沉,越沉面色越凝重。
“怎么了长青?”
长青手中惦着偌大一张兽皮,竟突然笑了:“中意,你是我的福星!”
白方古不由抖了抖肩膀,催促他快点说。长青清了清嗓子呵呵一笑:“真像总会以各种形势浮出水面!”
白方古凝重的看着那块兽皮:“这不会是有力的证据吧?”
长青轻轻点头,继而一折,将其小心的藏在袖中:“故事很狗血,情节很迷人,结果很惨。想听吗?”
白方古点头,凝注长青:“当然!”
长青故弄玄虚,呵呵一笑:“让长青殿下为你解说,从这信里来看,这该是绝书,也是遗属,所以三公主是否还活着,真不是很好推测的事情。”
白方古有些急了:“三公主的遗书?长青,卖关子挣不了钱,快点!”
长青清了清嗓子,开始了他精彩的演说:“三公主是为救陶破虏而嫁入东皇的,换句话说也算是为保我父亲的实力。”
长青看白方古,白方古心头疑惑,示意他继续,长青叹了声,蛮同情三公主:“陶破虏犯了错,太后要杀他,三公主要救他,所以她以嫁入东皇为代价。这便是东皇与古戈的联姻。换来陶破虏的死里逃生。”
白方古点头不语,在接下来长青一口气讲完了所有的故事。
三公主性格豪爽,有气度,嫁入东皇第一天便直告诉东皇的新皇,直截了当:“我不愿意嫁给你,但形势所迫,所以我来之间给你带了顶绿帽子,你要是能受得住,便顶着,你要是受不住,便把我隔离起来,撂在冷宫或禁区。反正我是回不去了,但今晚你得在这呆一晚上,我怀孕了,这个时候只有你一个人能证明我不是深海珊瑚,雌雄同体。”
东皇的皇帝,气得差点用后脚踢后脑勺,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但三公主就是这么豪气的在新婚之夜给她扔了个响雷,炸得他蒙了一晚上没敢上床。赶到天快亮时虽逃了,已经错过了最佳推卸时期。
东皇的皇帝还算厚道,在那以后便在不愿意见她,反把本要封她为皇后的贵冠封给了大风嫁来的妾室。把妾室生的孩子封为了太子。
三公主被皇帝幽禁在与人隔绝之处,她在那里生孩子,教育孩子,培养孩子。东皇的皇帝虽从此不再见他,但并未薄戴他们母子,他们母子二人,活得倒是清净快活。直到有一天,强胜而富足的大瀛,要揍塘沽时,东皇有些畏惧了,主动派质子去大瀛做人质。东皇皇帝被三公主坑了一把,这次他返身坑了把三公主,直接把未及成年的方天珏送到了大瀛做人质去了。
三公主提剑要砍人,东皇皇帝到是不示弱:“我养了你们这么多年,该是报恩的时候了。”
三公主痛不欲生,连夜便回到了古戈,求太后能用古戈的威势,阻拦东皇皇帝做出让他们母子分离的事情,
太后怒斥她:“做了这等不知羞耻的事情,还敢回来求助,东皇皇帝仁慈,不杀你们已经是额外开恩了。”
总之,太后的一箩筐废话带刀,刀刀无情。三公主掉头便奔向了尚在屏山的兄长,也就是长青的父亲。很不幸,半路被敌军探子劫持。同时探子还送了两封信给尚在古戈战场的古戈太子与刚刚脱离战区去凤山的陶破虏。
这两封信,瞬间决定了战场局势。陶破虏对三公主本就怀着愧疚之心,救人心切的陶破虏竟然直奔敌营,结果发现上当了,三公主压根不在哪里,反倒让人将他扣下,截获了身上所有情报。古戈太子并不知陶破虏已经被俘,又顾及着自己的妹妹尚在敌营,未敢轻举妄动。这一顿之间,便彻底战败。
三公主逃出来后才知劫持她的人竟是太后,她恼怒愤恨,再次扑回古戈宫廷要讨个说法时。太后给她的罪名已定了,说她与陶破虏私通外敌,至使屏山之战兵败,致使太子死与屏山。三公主被关进避幽谷闭门思过。
等陶破虏逃出时,已经成了古戈通缉的逃犯。后来就成了潜入避幽谷杀害三公主的逃犯。
三公主故事惊人,破虏冲动毁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