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听墙

长青与白方古再次趴到昨日落下来的阶梯上时,几乎是脸贴脸的伸着脖子透过一丝缝隙往里看,摇晃的烛灯里,恰看到戎装披身的皇后稳坐在殿椅中。她的身边站着昨日带他们进入的宫女 。

那宫女立如板丁,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因为阶梯太窄,白方古不得不抱着长青的脖子来承受着压缩的空间,看那皇后如雕塑般稳坐,白方古瞬间想起坐山雕这个词,他不由就笑了。

长清正环着他的腰,轻轻捏了捏:“怎么了?”

白方古被他一捏,身体如同过电般猛的略过一阵酥麻,这一点酥麻激的他差一点惊叫出来。白方古瞬间愤起,低声怒斥长青:“长青,你在捏我,我咬死你!”

“快说,笑什么?”长清不理会白方古的恼怒,低声耳语,他那气息带着热浪,直扑脖颈。

白方古忽觉的身子一片燥热,他忍了忍。气恼:“不想说!”

长清不以为意,却抬头看向了上方:“中意,你是不是觉得这女人厉害”

白方古嗯了声,缓了缓,惦着脚尖探了探身子向上看,继而低语:“据说连当今皇上能够顺利登基都是她陈家全族鼎立相助,若不是多年来一直无子嗣。估计夏侯安在她眼皮子底下都活不过日落。”

长青低头,呼吸直扑白方古的面颊:“这些你是从那里听来的。”

白方古胳膊酸的厉害,长青似有感应般携了他的腰将他向上提了提,白方古瞬间觉得肩头舒展了许多,但这与长青接近的几乎鼻尖相撞,白方古喘了口气,急忙偏头低声道:“一路上我都在收集塘沽宫廷的信息。筛筛捡捡推敲这些。大概就这个意思吧!”

长青凑近耳语:“他们兄弟二人,一个镇守北边界,一个装疯卖傻,这是个吃人不留渣的地方。”

长青这么一凑近,白方古很后悔被长青怂恿着上来听墙根,这感觉很难受,也很诡异,他放松了手臂想下去,长青却示意他向上看。

一个宫女端来了茶水,立在旁边,小心翼翼的看着皇后:“昨日那两个贼人会不会是庆妃派来的,二殿下的宫殿被围得密不透风,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且他一直都没有出过宫殿。”

白方古低声一笑,心道,大活人都进去了,苍蝇听了估计得羞愧的撞墙而亡!

皇后略有思索,声音荡了荡,气息中渗着震荡气流的威势,她没有回答,只是反问:“可找到那入宫的医者?”

那宫女谨慎底语,如履薄冰的气息带着卑微的恭敬:“找到了,但已经中毒身亡。”

皇后愤怒,语中带刀的逼视:“中毒?中毒身亡?必然是她无疑了,前两日我让你去找那几个逃回来的小卒,你可是找到了?”

“听说,听说那几个小卒从大殿出来后就被雪姬将军手下的刘大人关在北军的营帐里养伤,我们的人进不去。”

“在被北军营帐里?为什么不是在南军的营里?”皇后突然一惊。眸子如刀,凝望着宫女。

“这个,北军也是皇上最为信任的人、、、娘娘、、、”宫女惊恐低头。

终究不是我们的人,但愿没什么事。皇后微微叹口气抬眸:“将宫廷最好的食物分成两项,一项给城内南军,一项送城墙北军。我们不需特供,与军同食。”

“娘娘!这、、这、、、”手握弯刀的宫女有些郁结。喏喏不语。

“怎么了?”

“腾城的粮道向来是南边入冬特送的,今天!今年!”

“说!”那皇后英挺眉宇微微一蹙,手中弯刀似乎更紧了几分。

那宫女突然低声附耳,似乎说了什么。皇后的面色瞬间煞白一片,那手中的弯刀也越握越紧。

眸光似冷箭般望向那宫女,那宫女怯懦的低声道:“娘娘,今年入冬前,粮道被古戈突然冒出的军队给劫持了,连陈将军也受阻了,因此至今新粮未入宫,我们用的全是仓库里的余粮。这些粮食够坚持月余,但不能肆意开放。这是、、这是、、、皇上的命令。”

皇后面色煞白,神情紧张了几分。

白方古掂着脚尖,听得模糊,此刻看来,这皇后像是才知道她父亲受阻,为什么进入宫廷的消息都是如此缓慢,想来这内鬼还真不少。但听到古戈军队被截获粮道时,白方古心头更疑惑,古戈军队若截了粮道,说明这古戈远征军还真不少,白方古觉得不可思议,他趴在长青的肩头低声问道:“你古戈派了多少人?”

“没有一兵一卒!”长青低声耳语。鬼魅妖孽的语气里似透着蔑视万物又浩瀚天地的笑意。

白方古惊然,但对长青的话他却是深信不疑,没有一兵一卒?这是什么意思,昏暗的火光里白方古抬头看他,只觉得他那笑里裹着让人不寒而栗的煞气,白方古有些愣神:“什么、、什么意思?长青?”

长青垂眸,看着白方古,片刻后一笑:“借兵!”

白方古心头霍霍跳了两跳,借兵?借大风的兵?可古戈与大风隔着个塘沽,不属于邻国,这手伸的有点长,关键是他自己也明白大风向来摇摆不定,且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大风敢借兵给他吗?火龙原?隐约之间,好像听说古戈与火龙原有联姻,但具体是怎么回事,白方古并不知道,如此一想白方古心头一颤,看长青:“借火龙原的兵?”

长青低头,唇角几乎碰在白方古眉梢,他声音透着几分戏谑的轻笑:“是,中意,这一点我们心有灵犀,你用炫王军队挂大风的名,我借火龙源的兵挂古戈的名。”

白方古长长的松了口气,有点不可思议的思索着,突然便想起与长青初见时,他所驾驶的马车,皆是火龙原上等马匹。看来这长青与火龙原关系真是匪浅。白方古赞叹:“火龙原的兵你也能借到,看来你在火龙原根基深厚呀!”

“我的根在你这,其余一切,皆是浮云!”长青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惊得白方古身子都跟着抖了抖,关键是他还没来得及思索长青那话的深意。

忽又听长青低声耳语:“中意,火龙原很美,战事结束,我带你去!”

长青的声音低沉,两人贴的这么近,白方古有点受不住,只觉得身体一阵燥热。忽的便动了一下。

长青低头:“中意!”

白方古艰难的偏过脑袋,咬牙片刻,紧张的不敢呼吸。

长青轻笑:“没事,我回应你一下好了!”

长青突然也动了一下!

白方古啊的一声叫了起来,声音还没发出,被长青用嘴堵了上去。

他似乎早有预感似的把白方古的声音都吞进了肚里。这一吻堵得白方古不但气上不来,身上也愈发焦躁得不能控制。

他想拒绝,这狭小的空间半寸不能退,想扯回身子,又无处可扯。这空间狭小得说话都得抱着脖子,被吻只能受着。白方古气憋的厉害,被长青吻得惊恐又惊乱。这一刻,恨不得一口把他吞了,混乱中压根没感觉到这吻的滋味。只觉得惊恐、惊愕、惊诧外加混乱。

惊乱中忽听头顶传来一震巨响。二人都惊了一跳,憋着跌宕起伏、波涛汹涌的喘息。顶着头顶的碎裂声。此时心如万马奔腾,神似梦游回归。说不清是激动还是冲动。感觉很微妙。

长青的呼吸,急促得如同着了火,白方古挣扎着要下去,他却不松手,低头喘息着提醒白方古:“中意,看上面!”

白方古在无心看下去,耳边却忽然传来皇后的声音:“那三个人被请到那贱人的宫里了!你们都没有看住?现在,三殿下现在何处?”

宫女颤声回答:“已经、、已经被关起来了!被伟松将军的人看着。”

皇后厉声:“那女人有什么反应?”

宫女声音抖成筛子:“昨日还派人找,自咱们围起她的宫殿,在没有出来一个人。”

这一刻,皇后的愤怒达到了极点,在她的眼睛,从没有轻视过庆妃的威力,这女人的丈夫被害孩子流落沙漠,从未见她有期盼之心,却一心一意配合皇上,这些年那女人受宠谨慎。无错可抓。便是呵斥她时,她也是低眉顺眼从不辩驳。什么时候与她对峙都跟个软体动物似的,让人气恼又炸毛。

没想她竟能干出这样的事,皇后恼怒中透着杀气,许久才缓缓将弯刀放下:“这女人平日里将儿子看得很紧,那日竟突然将儿子自角楼放出。我还说为什么放儿子出来,原来是分散我的注意力。她可真是下得了血本,如此看来,那三个人绝对不是陈将军的随从。派人盯紧了北军的雪季将军。”

“皇后娘娘是有什么顾虑吗?”这宫女有些蠢了,竟然敢疑惑的问出这样的问题。

好在皇后娘娘也有被带偏的潜质,竟然没有呵斥宫女,倒是提前诸葛似的冷冷推断道:“雪季是个笑面虎,对谁都好,又曾是前太子的门客,他定然没按好心。”

“奴婢会派人盯紧他的,您喝口茶。”宫女的声音似劫后余生般小心谨慎。

白方古那股火被这一生雷吼压了下去,他喘着气挂在长青脖子上字不成句:“长青,下去、、快、、”

长青先自轻轻曾了下去,继而才抬手将白方古也扶了下来,白方古额角渗汗。

看长青眉梢微扬,眼角炸光。妖孽得太诱人,白方古吞了吞口水,猛然间发现自己怎么那么容易就被长青勾出火星子。

想起刚才那一刻的尴尬,白方古心头鼓了鼓气,拿出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的精气神,故作镇定无辜一笑:“长青,你是、、是专门来勾搭我的,是吗?”

长青抱着肩头,眸子明亮的如着了火,他唇角轻扯,突然抱着白方古的脑袋,深深的吻了上去,这一吻缠绵又缱绻,深沉又凝注,他舌尖轻佻得如同脱兔,在白方古的唇齿搅弄得白方古应接不暇又凌乱不堪,他不知道怎么去迎合,只是又急又燥的去咬他。

直到长青轻轻的哼了一声,抬头缓缓离去,白方古还茫然在沉迷中惊乱。

长青唇角的血染透了面色,白方古有些发愣,心道,我怎么咬他。

长青不以为意,低头声音沙哑,邪魅妖孽:“中意,我勾搭你很久了,你挺没心没肺的哈!”

这是情话吗?白方古依然在恍惚中抗拒着又接受着。长青的手指抬起,落在白方古的唇上,拭去那唇角的一片血色,继而低靡一笑。

声音魅惑又诡异:“中意,你这里,染了我的血,以后,这里是我的!”

白方古恍惚的点了点头,又急忙摇头,惘然间突然觉得,这样子的环境里产生如此暧昧又满是**的画面极为不和谐又极为荒唐。

但那一股躁动的火苗却被长青这温柔一笑,猛然惊醒,一切消退的干干净净。白方古内心无法接受,但又不知所措。

长青似看出他的心思般理了他额前乱发:“我可以等你接受!”

白方古瞬间回神,心头顶上了这一生最大的气魄与勇气来撑住脸上的面色,他竟轻松台步,拔起地上的火把往回走:“你可想好了,我可不能给你传宗接代,生子带娃。你可以取个老婆续香火。”

白方古正为自己不知廉耻的勇气撑着脸面往前走,却不想手中突然一空,火把被长青夺了过去。

长青面色阴沉,他神情chan了 chan,那眼神有种想抽死白方古的冲动。吓得白方古不由后退了一步:“怎么?想打架呀!”

长青盯着他看了许久,末了负气一笑:“好,只要你愿意陪我玩,我不惧!”

长青竟自蹬蹬蹬的走了,白方古在黑暗中一顿,陪他玩是什么意思?他只是玩一玩?古戈好男风,皆在宫廷里。这谚语是来自古戈民间。长青这是什么意思?白方古正想骂娘。忽见长青又折了回来,看着他狠狠点头:“走前面!”

白方古脚底打飘,身子晃了晃,像是走在云端,完全忘记了路是怎么走的,直到上了殿内,才发现自己同手同脚竟然能走得这么稳,关键是好像还很协调。他不由回头望长青,只见他低着头,肩头颤得厉害。白方古怒起,正要对他破口大骂,对,就是破口大骂。他却一本正经的抬头,面色如同抹了腻子一般平展得一览无遗的看着白方古:“我去送令牌!”

这话题有点跳脱,白方古愣愣的点了点头,继而坚决否决:“不,我要自己去!”

白方古坚持要亲自将令牌送出去,白方古要佛陀花,当然不能让长青去。但他面上依然平静。如此,长青不得不将他按在镜子跟前开始梳妆。

白方古情不自禁会看镜子中的长青,然后情不自禁的去想皇后给他送来的宫女,最后情不自禁的没有控制住的清了清嗓子斟酌片刻问长青:“那个、、长青,皇后给你送的宫女你怎么处理的?”

长青抬眸,看着镜中的他,眉梢一挑,笑得生动:“吃了!”

白方古故作轻松,呵呵一笑:“能吃下去是好事,别噎着就行!”

这情不自禁言不由衷的回答气得他自己又情不自禁的吸了口冷气。

抬头却见长青垂眸,肩头又颤了颤,似乎在笑。白方古后槽牙咬的咯吱咯吱响,许久他放松了下来:“长青,你是不是觉得很得意?”

长青抬眸,神色宁静如同湖泊,让白方古不由怀疑刚才长青颤抖的肩膀是自己眼花产生的幻觉,见长青不语。

他凝视长青,逼着他回答,长青低头耳语:“中意,你太紧张了!”

白方古心头骂了声,太没出息,你能放松点,像个不要脸的男人一样给自己撑回面子,别让自己显得那么没见过世面。不就是被亲了一下吗?不就是被、、、了一下吗?不就是激起了原始的冲动吗?那又如何,正常人的反应,有什么可尴尬丢人的。

如此一想白方古呵呵笑了:“我有什么紧张,不过是被你啃了一口吗!”

“噗呲!”长青终于没憋住。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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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臂投珠(龙凤呈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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