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公来时,长青依然在昏迷之中,完全不省人事。
白方古挂着被撕烂了的衣服,蓬头垢面。唇角滴滴答答落着血。
他望着百公,等着他的答复,百公眉间颤了颤:“他中毒了!”
白方古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惊惑不已,在这军营之中中毒?这真是天大的笑话,奇耻大辱。会是谁给他下毒,白方古提步上前,望着百公:“他重了什么毒?”
百公愤然:“千丝草,可恶!可恨!”
白方古不明白什么是千丝草,紧追百公,望着他。
百公眸子燃火,凝望账内:“一种□□。那是给战马用的。定然是她。只有她用过,前几日她用这个对付敌军战马。”
白方古握紧了剑柄愤然:“她是谁?”
百公坚定恼怒:“云中月!”
这个名字在次出现时,白方古几乎是弹跳似的怒起。
他不顾形象,提着剑奔了出去。片刻功夫,没有人知道他是在那里找到的云中月,但云中月却被他呼一下贯入了帐篷之内。
白方古眸子血红,气怒如火,长剑起落的一瞬间,云中月头顶的青巾飞起,青丝落地。散乱的长发遮蔽了她惊恐惊愕惊颤的面孔。
白方古长剑倏一下插在她面前,语气极冷,冰寒:“我今日不杀你,是顾全大局,若你在对长青做如此蠢事,我剁了你!”
云中月脸上犹挂着泪痕,惊恐却又悍然。她被白方古这一甩扔在了地上,她似乎清醒了许多,胆怯的望着躺在床上的长青。
急急奔来的云中秋,一把抓起了满面泪痕的云中月,将妹妹护在了身后。但白方古的剑却从未入鞘,他唇角鲜血滴落,染透唇色。妖冶的面孔灼亮。眸子一眨不眨的望着这兄妹二人,冷笑:“云家有此女,真是让人望而生畏。”
云中秋握紧了剑柄,面色一样的冷沉,望着白方古,压抑着情绪,只冷冷一哼,眸子沉毅:“公子自重些!殿下向来身体不佳,没有证据,如何便说是月儿所为?”
白方古倏一下拔出剑,长剑雪亮,映出剑芒:“真是可笑,自重?没有证据?可以问一问你的妹妹。她的话便是证据。”
云中秋回身,望着云中月。那目光沉着而凝重,他低声喊了声:“月儿,不用怕,兄长为你做主,到底是不是你所为?”
很显然,云中秋是不相信此事是云中月所为,见云中月一直哭泣,又是摇头又是点头,云中秋急了:“月儿,天塌下来,有兄长给你顶着,莫要在哭了。”
云中秋满目怜爱与疼惜,但也有满面的焦灼,在焦灼焦急之前,首先是他愿意为此事兜底。
看此情景,白方古却更是忧心。想来长青现状,并不似他自己说的那般轻松自然。
云中月在哭,云中秋在问,除了百公附在长青的床头,正在认真的给他施针,没有人关心他如何,白方古不由冷冷笑了:“传说云家权倾天下,无人能及,今日还真是如此,便是做了这等事,也有人兜底。现如今大军压境,敌军近在咫尺,战事焦灼,云将军倒是儿女情长的很,今日我不杀你们,是为长青,他日我杀你们,是为我自己。”
哭了许久的云中月,这一刻突然自云中秋背后串了出来,满目愤恨:“你终于承认了,是谁恬不知耻?你说过不再出现在他面前,为什么又来?为什么?”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惊愕回望。小花唰一下站了起来,长剑微微颤抖,他压抑着情绪。一句话不说。
白方古反而冷静了,淡淡一笑:“为什么?我来有我的理由。你要我承认什么?我承认与不承认,都不能磨灭你今日所做之事。”
百公已经为长青施针完毕,他站了起来,深深向云中秋施了一礼,看向云中月,神情却甚是冰冷疏离:“我原想殿下与您只是感情不和,却没曾想是三观不对。你云家在古戈声名赫赫,云家女已是太子妃。无论你是一路相随,还是隐入军中,我都装作不知。只因保留云家脸面,稳住军中局势,却没曾想您堂堂太子妃,竟给他下这种药!下完药你跑什么?云将军,另妹能混入军中,想来你功不可没,另妹能下这种药,不知你这做兄长的是否知道?”
这一席话,说的得狠辣毒刺。云中月披头散发抱着头呜呜哭了起来:“我只是试一试,我看到他们俩、、他们俩、、我试一试看,我没想真的给他下药。”
云中秋惊愕的愣了神,他手中的剑啪嗒落在了地上,云中秋面色渗白一片。
纵然云家在怎么权利倾天。纵然云中秋在怎么嚣张跋扈军权在握。
在军中,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这样的话。这和很嚣张的当众谋杀没有什么区别。
云中秋可能没有想到妹妹会说出来,他也不希望云中月说出来,即便是她云中月做的,只要她不承认,便有云中秋兜底,可是她说了。
白方古不由呵呵笑了,笑出满目的泪光,他望着云中秋淡淡,言辞有力,睥睨而视:“云将军,一军之帅,这是要谋杀太子吗?”
此话算是一阵见血,云中秋神情抽了抽,突然冷冷一笑道:“对于此事,我云家自有家法处置,我云中秋绝不姑息。只是白公子,您又是何人?与我古戈有什么关系!与我们古戈殿下有什么关系?又怎会闯入我古戈军营之中?在这战事焦灼时期,难道公子是敌国奸细不成?”
此话更是狠毒,白方古的到来,确实一无身份,二无名分,在他们看来,便连朋友似乎都算不上。
白方古愤然竟无语,却不想百公一步跨了上来,自袖中取出药亮在空中郑重而视:“白公子乃我百公的朋友,是古戈边城白家二公子,此次军资费用白家出资大半,而白公子此来是为殿下送药,这药袋犹自带着血。因为白家大公子在往佛陀山送药时被塘沽夏侯颜所害,白家二公子带着悲痛一路奔来,将军说,他该是什么人?”
小花已经长剑出鞘,愤愤的道:“我白哥哥来送药,是我将他带入营中的。”
白方古心头对百公甚是感激,虽然兄长的送药与他的送药是两回事,但被百公说成了一件事,虽有谎言欺骗之意,但在这势头上,如此更为符合逻辑。这里没有人知道兄长送药为谁,但知道他在奔往佛陀山时确实被夏侯颜所杀,而那时百公正在佛陀山。
云中秋眸子颤了颤,回头看着满面愤怒,却又泪眼汪汪的云中月突然道:“来人,压君主回京,听后处决。”
前一刻还如冰雕稳站在外的侍卫,这一刻竟如闪电,倏忽便进了营帐之中。
云中月被压了出去,她频频回头,望着床里的长青,又哀求的望着云中秋。在怨毒的望着白方古。
原来那些远远站着的侍卫,是会动的。是能有敏锐的观察力执行力的,但为什么长青被下毒时,他们只是远远的站着,便是听到有什么动静,他们也依然是无动于衷。望着躺在床上,面色惨白的长青,白方古甚是忧虑。
直到他们离去。
他望着百公依然忧心忡忡:“长青一直都是这样四面楚歌,危机重重吗?”
百公搓了搓手,相互交叉继而轻轻一拍:“一直以来,我都是只关注他的病情,别的不怎么关心,在说我们也常年不在宫中,我也从来没问过,他也从来未说过。长青也不是那种贪恋权利的人,他本性洒脱恣意。所以……”
百公想了想又一叹:“云中月向来也还算谨慎,谁知道她能干出这么混账之事。”
白方古坐在床榻,许久才缓了口气:“我原以为,古戈太平无朝挣,岂知也是风雨满楼御难行。看他说的轻描淡写,长青想来一定很难。”
百公站了起来:“他与云中月很小便有婚约,只是长清常年在外,极少回宫,与云中月见面少。未行周公之礼。想来宫里的事他也很少插手。”
白方古拭去唇角的血冷冷一笑:“定然是很难插手,如此怎能让人放心?”
百公甚是笃定而言:“这个你不用担心,今日起我会看顾他紧些。再说他还有魔卫隐在周围。”
见白方古神情一愕,百公低声又重复了一遍:“便是你这两次从佛陀山离开,好像也是魔卫一路在跟随。不然便是夏侯颜那样狗皮膏药一样的人,怎么能挡得住。”
魔卫二字,倒是没有让白方古觉得新奇,因为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听说,但他略带疑惑:“魔卫是什么?这魔卫难道不知道他有危险?”
百公若有所思,又极为不确定的想了想:“魔卫也有打盹的时候,既然是魔卫,定然也不会经常出现。这魔卫以前没有,就是最近我才发现。所以我也不甚清楚,我问他时,他只说是他父亲留给他的,但我觉得他说的未必是真的。所以你大可放心的去做事情,以后我决不让任何人靠近他。”
白方古心头一动,想起了许多。眉间舒展间,他已起身。
小花手中的剑倏一下入鞘:“我随白哥哥一起离开,我护佑你。”
小花的声音,犹如一柄有效的利刃,瞬间让白方古一顿,他急回身抬眸:“不,你留在这里,寸步不离长青。”
当年进得天界山,白方古本是想让才学会走路的小花来与他一起拜师,但当时花老头断然拒绝。那时他掂了掂小花感叹一翻:“这孩子有学剑的天赋,只可惜年纪太小,你这破身体,学剑学不成,便教他吧。”
所以在小花与花灵的成长中,白方古不单单教了他学剑,便是学习书本知识,都是他手把手教导至今,虽然他自己提不起剑,拿不起刀,但却将小花与花灵教的很好。
这一刻将小花留在此处,一是历练,二来也可以协助长青。见白方古断然拒绝,小花不依了,急了:“你一人离开,我如何放心。”
白方古遥望远山,眸光坚定:“你如此跟随,显得我太无用。我即教出你与花灵,难道自己都顾不了,这会你若一走了之,岂不是太不负责任,也不是大丈夫行事风格。”
这是白方古第一次用责任定了小花的去留。
白方古离开时长青依然未醒。若长青醒来,想来二人面对面时,定然也会很尴尬,且这种尴尬是无言以对,又无法言说。
牵着马的白方古被小花拦住,他跳下马反倒安慰白方古:“白哥哥,你别介意,长青哥他是不清醒的,他中毒了吗,这个该死的云中月。以后在不跟她玩了。”
白方古微微一咧嘴,唇角的伤似乎裂开般让他吸了一口冷气,他干笑两声:“若要生气,我早走了,何必如此。”
小花眸子星光点点:“我永远都是你的人,不过白哥哥好像一直把我当外人。”
这话让白方古心头一紧,疑惑一笑:“这话又如何说起!”
小花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瓮声瓮气不悦:“你这里是不是听不到,你为什么瞒着我。”
小花眸子晃了晃,白方古却笑了,原来他说的是这个,见小花一脸不悦,他拍了拍他的肩头笑了:“这影响我与你交流了吗?”
小花摇了摇脑袋,依然是一脸不悦,白方古笑:“既然不影响我与你交流,便不用担心了,说与不说,不影响我们什么。”
小花努了努嘴,眸子一恍眼望向别处:“那、、也、、、是”
白方古打断他的话:“好了,在这里好好做事。无论长青将你放在什么位置,都是有他的计划。保护好自己!”
小花手臂一摆,释然一笑:“这个我明白,随他差遣。”
白方古欣然点头,继而又谆谆教诲:“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方能练就七窍皆通之法。”
小花点头嗯了一声。给白方古一个放心的眼神。百公自帐内遥遥走来,递给了白方古几个药瓶,几个香囊。简简单单的交代了几句。
什么毒药可以攻击,这个药治疗耳朵,一定要吃。这个香囊绝对不能取下,有安神助眠。这个香囊防毒不能取下。
见白方古一直不语,他拍了拍白方古肩头道:“事发突然,这个时候走是最合适的,一路保重。”
夕阳斜下时,白方古又翻身上马,向着沙漠奔腾而去。
亲亲们提点意见吧,骂两句也行,好歹让我自娱自乐的时候知道为什么没人陪我自娱自乐!
虽然亲亲们寥寥数人,我也绝然不会空个大坑埋你们。我是一个有良心的笔者,会把坑填满了在歇息,诸位给我两脚也行,起码给我提提神!!!!!!!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1章 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