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答谢百公,白方古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的饭菜。
小花帮忙打下手,云中月在锅台跟前围着看,她很想学一学,但白方古为避嫌,不怎么搭理她,让她有些难受。
这些菜很合百公的胃口,他翘着大拇指连连赞叹:“明日我也露一手,让你们也一饱口福。”
小花吧啦着饭,连连称赞:“我白圣人做饭,天下无敌,我就是这么被喂大的。”
方天珏啃着鸡腿:“我看这天下做饭的都差不过,百公也是这个味道。”
白方古放下筷子,凝视百公:“这都是我舅舅教我的。”
百公点头:“你舅舅手艺不错,盐放多了。”
小花嗯嗯点头:“白圣人是买盐的,经常手下没轻重。”
一桌好菜,风卷残云,瞬息消灭。
白方古起身收拾,被长青一把拉了,斜眼看向方天珏:“你收拾,我这里不养闲人!”
方天珏啃着那鸡腿骨头,不悦:“凭什么?”
长青淡淡:“云中月为百公酿酒,小花是小孩子。百公捣药,你最闲!”
方太珏嘴角颤了颤:“我还要陪百公喝酒那!
长青回眸:你那是消耗酒,喝完还得劳烦云中月去酿,收拾完来找我。”
方天珏愤愤,环顾周围,所有人都很忙,小花蹲在地上擦他的剑,云中月在摆弄哪些花瓣,百公在捣药。还真是只有他最闲。
白方古被长青拉到书房时,沙漠的沙盘已经赫然铺开,这让白方古倍感意外。更是惊讶。白方古尚在震惊之中。
长青已立在沙盘前,手指中心,看了看白方古:“这便是沙漠城,城堡不大,被围其中,很显眼。”
白方古回神,眸子落在其中,心头独自琢磨着,原来长青的地图便是这个呀。
一眼望去,沙漠尽收眼底。沙盘之上,另有天地。如此看,这沙漠并非外界传说的那般万里黄沙没有片叶。
沙漠城居中,围绕着沙漠城闪开的是一片片胡杨林,继而是跌宕起伏,零星散开的绿洲。沙漠在绿洲中浮动。绿洲在沙漠中隐遁。相辅相成。
沙漠的两边,靠东皇有柳河,靠塘沽有源河。这两条河流虽与沙漠遥遥相望,但并非没有滋润沙漠。沙漠城便沁在沙漠与绿洲中间,金黄一片,霎是耀眼。
白方古指腹落在沙漠边缘,喃喃低语:“怪不得沙漠能自封这么多年,此地虽不如边城一片沃野,不如塘沽万里草场。也不如东皇跌宕起伏的山林沟壑。但总归他是有可以自食其力的资源。”
长青点了点头,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细长木棒,他指向沙漠中若隐若现的明光:“沙漠天道是有的,被埋没了。若开通并不难。这些道路,四通八达,皆隐在流沙之中。”
白方古突然对沙漠天道不感兴趣了,在城
堡北侧,一汪泉眼犹如上帝之眼,明澈得胡杨乱影落入其中都清晰可见:“这里是什么?”
长青棍子落了上去:“一眼泉,这是沙漠人的命脉。从未干枯过。沙漠有三方镇守,北方靠近一眼泉炫王的军队在镇守。正中乃沙漠城主镇守。西边是欧阳楼在守护。”
这里,长青的棍子又落在了沙漠成的后方:“靠近东皇,这片绿洲,是他们的后方。所有产出全赖与此处。塘沽人要想攻入沙漠,从这里入手最好,偏偏这里又是东皇与沙漠交接之处,塘沽人自然是没法带兵从这里攻入,只能从凤野与沙漠的交接之处硬闯,所以,这些年,他们闯不进去。”
白方古不在看那沙丘,只是望着长青,惊惑片刻:“你对沙漠很了解。”
长青顿住了:“只知道这些,比如炫王的军队是否全在?比如欧阳楼有多少人?在比如城主手下有多少人?”
白方古指腹在那沙盘上顿住:“知道这些,便已知全部。长青,我能做的不多。既然你知道炫王的军队,也该知道我是谁了,对吗?”
长青不语,但眸子很平清。白方古不由冷笑:“既如此,为什么不问我?”
长青低头,想了片刻,微微一笑:“中意,因为你很忌讳从前,既如此。我何必在问,再说,我们合作,不是看从前,而视看现在。”
白方古顿然无语,是呀,他一直小心谨慎,长青不是没有感知的。如此一想,白方古反倒觉得自己心胸狭隘了。只是事情到了此等地步,若在不把其中厉害说出,那便不好了。
白方古手指轻轻敲着下颌凝眸:“长青即如此坦诚,我便坦诚相待,你该知道,你与我合作,可能会得罪大瀛,会给你带来麻烦,你的身份代表的是古戈,这一点,在做事之前,我需得说清楚。”
长青笑了,笑得慵懒:“那又如何,我怕大瀛吗?我的身份,只代表我自己,中意不必担心。”
白方古缓了缓,轻笑:“炫王在大瀛如今依然是乱臣贼子,与我合作便是与炫王合作,与炫王合作便是与大瀛为敌。”
长青无奈一笑:“大瀛朝廷昏聩,上下无能,**成灾。是大瀛辜负了炫王府。不是炫王府辜负的大瀛。虽然我向来不看重正义,但是,中意,但我欣赏“义”字。在我这里,不用有任何顾虑。你不也是想找到炫王军队吗?你找炫王军队做什么?难道只是为了找到?你想返回大瀛,为炫王平反。那便大胆的去干,有何畏惧!大不了灭了他。”
长青的语气,低沉却无比的有力,直击肺腑,让白方古震了震。他什么也没说。
长青知道他是炫王之子,一眼便看穿他的心思。却没有丝毫惊愕,只是说:“大胆干去,有何畏惧。”
这话说得轻巧,却重如千斤,有那么一瞬间,白方古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但这是他隐得最深的恨意。也有最深的情意。长青说出了他的恨意,也说出了他畅快淋漓的情意。他深深吸了口气:“为什么要陪我做这些?”
长青呵呵笑了:“中意,你不是说了吗?共赢。塘沽与古戈有世仇,这种世仇非一朝一夕不能改变,我在为自己,这些年塘沽人也不断的骚扰着边城。揍他们是早晚的事。你能号召炫王军队,那便一起来吧。”
这话说得有理。白方古总算心头有了最初的起步点。乘着长青这条船,扬帆起航在此时。自然是最好的。
长青捏着那棍子又指向沙漠:“他们的内部情况我并不了解,所以你去了恰好可以摸清楚。有一点需得跟你说清。沙漠腹地,除了一碗泉,还有一地叫冰湖。在这,靠近后方,极寒,避开吧,这里有重兵把守,不知是谁在守?危险!”
白方古点头:“先找到霍先生,一切都会好办。”
长青棍子又指向了城堡内一角:“这里有炫王庙,不死不立庙,炫王如何,你该有个心里准备,但这庙极受人尊重。”
白方古心头颤了颤:“很多年了,我已经不抱希望了!”
长青点了点头,棍子在这跌宕起伏的沙漠地域一一做了标识,并指给白方古看。
虽然白方古并不知道这幅巨大的沙盘是不是尺寸不少的沙漠状况,但白方古知道,长青定然是将沙漠了解的极好。见白方古看得的入迷,长青按着那桌角轻轻一压:“这里,有你想看的任何图谱。”
白方古转身,豁然间,整个书房。几张阔桌。扑满山丘,跌宕起伏又延绵千里,连成一片。
“塘沽山河?”白方古愕然。
长青挑了挑眉梢点头,白方古在回头:“东皇山水?大瀛?长青!”
长青轻笑,眉梢微挑:“你想去哪里,万里山河随卿踏,九州牧野归君氅。”
白方古愕然间欣喜抬头:“长青,这些费了不少心思吧。”
长青淡淡:“边走边玩,有百公跟着,没怎么费事。”
白方古,垂眸看去,指腹轻轻划过。这些山河。细微之处,宫房细瓦点青绿,壮阔之处,万里山河吞天地,便知不是那么容易。这样的壮阔,滕然之间让人升出气吞山河千帆起,马踏九州千军过的气势。
长青看了看外面,夜色已沉,一摆额角:“走吧,什么时候想看,随时来,今晚第一次用药,若筋脉恢复,先踏沙漠。”
长青拉了白方古去兵器库,只略略过了一眼便示意白方古自己选:“要进沙漠,随便挑一把占时先用着。”
白方古展目望去,满目玄剑,贴于墙壁,每把剑都刻有名字。剑气黑沉肃杀,使得整间屋子都透着寒气。
方天珏不知何时已经跳了进来,欣喜若狂:“皆是上等宝剑,我要挑一把,必须挑一把。”
长青看他,只道了声:“随便挑。”
方天珏几乎要跳了起来,白方古一把没有选。不用剑很多年了,现在倒也没有了从前的冲动与**了。
方天珏挑了一把似有遗憾:“可惜都是大瀛的剑,若天皇刀在,那便是最好的了。”
长青淡淡语气:“天皇刀在沙漠,你要去吗?”
方天珏顿然,眸子冷了冷,凝视长青:“长青,你知道我找天皇刀很多年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长青坚定:“我为什么要与你开玩笑,我又不要那刀。”
方天珏将那剑抱在胸前:“你知道,我不是冲刀去,而是冲人。”
长青淡定:“我知道,你是想一箭双雕,人刀都要。”
方天珏不在言语,轻轻笑了笑:“那我得去走一圈,看看你说的是否属实,哈哈、、”
方天珏离去,白方古有些愣神:“他为什么要那天皇刀。什么意思?”
长青一笑:“那是他的事,管他那!你确定不拿一把剑防身吗?”
白方古取出怀中匕首,在长青眼前亮了亮:“我有这个,不佩剑很多年了,怕扛不动,懒得拿,不想用。”
归究根结底,是因为白方古不练剑很多年了。也过了那风华正茂血气方刚的年华了。总觉得佩剑是剑客和年轻人的事,他已经不在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