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南康熙所说,我如愿以偿的在隔天出了院。
换下病患服,我站在原地狠狠的伸了个懒腰。季倾越在一侧见了只淡淡一笑:“即便出院了也不能太过分,饮食方面还是有忌口的。”
我此刻心情好的不得了,听见什么话都立刻回答“好的好的”
季倾越:“特别是麻辣的东西。”
我:“好的好的!”
不对,我伸懒腰的手放了下来,眯起眼睛狐疑的看着季倾越:“你偷摸去我家了?”
后者却十分自然的说:“那些香肠我先帮你收着,这段时间你先吃冰箱里我给你准备的菜。”
我嘟囔着小声:“南康熙都说我可以吃了...”
季倾越温润如玉的笑着:“等你吃完冰箱里给你准备的菜也就差不多了。”
我知道,季倾越若是做了就一定是在万全准备之上的,也因此我知道自己没有再次“申辩”的理由,瞬间耷拉下脑袋。
病房门在此刻不适时的被人从外敲响,那敲门声虽保持着有序而礼貌,但能让人感觉到焦急。
季倾越却是不觉的往门口走去,他以为是来交代一些事宜的护士,曾不想拉开门后看到那人的动作一顿。
我见那边好久都没再有声音,便叫着季倾越的名字问:“倾越怎么了?”
说着我便走过去,季倾越身长的那后,我看到了一张稚嫩而又妖孽的脸。
那一瞬间,要说的话也都尽数咽了下去。
季倾越说:“你们聊,我去外面。”
门由着季倾越走出去而角度更大了起来,那张前段时间还苍白到没有血色的脸也已经恢复了那样红润的模样。
李斐然笑着喊我:“姐姐。”
我没有答应,转身回病房的同时跟他说:“进来吧。”
下刻,病房门被重新关上。
李斐然跟在我身后,直到我重新转过身去。
我看他脸色也应该大致恢复了不少,而后我才开口说:“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闻言,李斐然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悲伤的事情一样,他踌躇着还是往前一步来,“姐姐你生病了为什么要瞒着我?”
为了瞒住众人,徐志洲对外的借口是,我因公出差。
徐志洲帮我隐瞒就一定不会出错,但是李斐然又是怎么得知的?
李斐然从我轻蹙的黛眉间也探出我的想法来的说:“徐志洲是说你出差了,但姐姐你觉得我会信吗?”
我从他的勾着红唇中,似乎看出些复杂的笑。
但,事已至此。我也不祈求他能帮我隐瞒,想到这里我又莫名的有些烦躁。
于是我摆了摆手:“那你现在来是想干嘛?”
李斐然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我有些不耐的看向他,但后者视若无睹,只剩眼中自己的情绪流淌,他干净的眼睛清澈的看着我问:“姐姐你好了,对吗?”
我伸手去推开他的手,却发现怎么样都推不开,因此已经有些生气的一字一句警告喊他名字:“李—斐—然——”
却在抬眼望去时,对上一双眼眶通红的眼,泪水萦绕在他眼眶中,反复流转。
他的声音染上沉沉的哀伤,眼底却是猩红底色:“你是除了哥哥外,对我最好的人了。”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我,说不出来的偏执,“我不想要你死。”
他的担忧及到自身的痛苦,我并非感觉不到。我看着他,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抬手抚摸他的头顶。
他顺由着,在我手掌下蹭了蹭。
“我已经没事了,你不要担心。”
李斐然像一只小猫,在我手下讨喜,直到一颗滚烫的泪水缓缓的砸在我的手背,滚烫到似乎要灼穿肌肤,我一颤而看向李斐然低着的脑袋。
他偏低着头,睫毛像一只停靠的蝴蝶,轻轻颤颤的夹着泪珠,晶莹剔透。
这孩子...
我皱着眉,手顺而往下边安慰说:“我真的没事了,你——”
李斐然猛的抱住了我,他的脑袋落在我的肩头,不一会就被泪水打湿,他的声音有些痛苦难忍的传来:“我只剩下你了,我不要你死。”
我的手还停在半空中,因为他的这句话而久久的没能动作,他的动作有刻意的放轻柔,像是十分害怕碰碎我一样的仍然环抱着我。
叩叩叩——
病房门在外被人敲响,然后开锁的声音,有人走了进来。
我看到了季倾越,然后立刻伸手把李斐然从我身上推开。
季倾越面色如常,他弯了弯唇说:“雀儿,我来是提醒你车子到了。”
这边是分院,离圣心医院那边有些距离。季倾越本来打算开车送我回去但被我回绝,最后只各退一步任他给我打一辆车。
我点了点头然后起身:“噢,好。”
身后有人越过我,李斐然喊:“季倾越?”
在他们那个圈子里,嫌少有人能直呼季倾越的名字,这本就是一种不大礼貌的行为,我不由得皱眉,不懂这不安分的小屁孩又想干嘛。
李斐然的称呼并没有使得季倾越脸色有任何的变化,他依旧那样彬彬有礼的笑着,倒是眼神温和的回他:“李公子,别来无恙。”
李斐然邪勾着唇,眼底是少年人又或者身份给他带来的睥睨众生的底色:“听闻季氏集团一直在跟孑傲竟同一个标?”
这番话,就连我都听出来李斐然语气中满是嗤之以鼻,似乎季氏同他们相争就是一见特别可笑的事情。
季倾越依旧温和的笑:“标书最终会花落谁家,不止是李公子,我也特别的好奇。”
季倾越这话说的不卑不亢,但却有着让人不容直视的底气。
果然,下一刻李斐然就眯起眼睛,流露出一丝危险的神情。
季倾越不大的声音传来:“同君静候佳音。”
季倾越朝他笑笑,然后向我走来。
“雀儿,走吧。”我点头。
擦身而过时,李斐然又抓住我的手对上我的眼神他可怜巴巴的说:“姐姐我可以和你一起回去吗?我身上带的钱已经用完了…”
我皱眉看着他:“那你是怎么来的?”
李斐然立刻答:“坐公交..”
我看向季倾越询问他的意见,他很干脆的答应:“没问题,但这就要坐我的车了,本来我给雀儿定的车子是医护专业车子,如果你要一起的话,是没有位置的。”
医护专业车上除却司机,有医生和护士加上病人,是刚好把位置坐满的,季倾越这话说的无错。
李斐然那张妖孽的脸朝季倾越皮笑肉不笑的:“那就麻烦你了。”
我倒并不在意两人之间浅浅弥漫的硝烟,而是抬脚跟着季倾越往外走,却不想手臂被人攀住,转头就看见一张天真无害的脸朝我笑着说:“姐姐大病初愈,我扶着你好走些。”
我推脱无果,也只好仍由他所为。
三人一辆车内,倒没有剑拔弩张的气氛,车子很快就回到了旧院地址。
车子刚停下,李斐然就拉开车门朝我这边走来,他拉开门弯腰朝我伸出手,“姐姐。”
我看了一眼他,自己扶着门框下去。
季倾越本来手都搭在门口想要下来却被这一番弄的还坐在位置上,他迎面对上我投去的眼神,弯眸浅笑。
我也做出一个微笑说:“倾越我到了。”
季倾越并非听不出来的我的话中有话,但他依旧那样温柔的含笑,柔声应着:“好,那我先走了。改天有时间我再来看你。”
我朝他点点头,“嗯。”
季倾越把视线落在我身侧的李斐然:“李公子,后会有期。”
季倾越的礼貌只得来李斐然的无视,倒是他最后看眼我时,我朝他抱歉的笑了笑,季倾越瞬间了然,他朝我摇了摇头,口型说着,“下次见。”
直到车子绝尘而去,胳膊上的刺疼使得我倒吸一口冷气然后看向始作俑者。
“李斐然,你扣我干嘛?”
虽然知道他年纪不大,但这样是三岁小孩才做得出来的事情吧。
闻言李斐然只一双略带幽怨的眼神朝我瞥来,他抿唇:“我都没见你这样笑过。”
他嘟囔着,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我没听清,只“啊”了声然后问他:“你说什么?”
那张雌雄莫辨的脸只盯着绝尘而去的那处后收回视线看着我说:“你离他远点。”
尘嚣的那边散去烟雾,日光笼罩着青葱郁郁,一片生机盎然的场景。
我没有答他的话,转言道:“扶我进去吧。”
李斐然乖巧的照做,搀扶着我走进医院大门,我只听到他的声音和机械自动门女声混合在一起——他说他:“那个人心机深沉,不可交。”
我抬头,刚想要说什么。却迎面一个熟悉的人而来,带着他特有的气场,让人不自觉的屏息凝神。
李斐然的声音都低了几分:“哥。”
那人:“嗯。”
但两兄弟打完招呼在没其他事情似的,带着我一起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还是我率先拉开李斐然的手:“你们聊。”
“…姐姐”
话音未落,许卿歌的声音插了进来:“你的脸色不太好。”
他用的是肯定句,我有些心虚的低了头,举手咳了声:“嗯,没注意着凉了。”
说罢,我便抬脚离开。擦身而过那道檀香时,瞬间占据住各个感官。
我闭眼深吐一口气,想要把那气味驱散出去,手腕却被人猝不及防的抓住。
温热带着余温传来,那双大掌紧而又克制着力气紧紧的抓住我,我垂眸望去。
白皙可见血管的大掌,轻轻泛着青筋。
“我们聊聊。”
因为许卿歌,周围已经有不少好奇的目光,但这人似乎感受不到一样,为所欲为着自己的想法,只把眼神轻轻落在我身上。
我有些不满的看向他,而他依旧不动如山,他是故意的…
以免有人认出来他,我只好妥协。
我说去天台聊,他说跟我走。
两人有半时僵持在门口,我眼见有刚刚好奇的人要走到许卿歌面前去看一看到底长什么样子一下子就慌乱,赶紧拉着他上了他的车。
直到车子启程,我透过黑漆漆的玻璃望着那些人越来越远后,我重新靠着车垫深深吸了一口气。
刚刚推许卿歌的时候他故意的放慢脚步使得我有些着急的用了好些力气,此刻竟有些喘不上气来,但我又不能表现出来。
只能闭着眼,而垂在身侧而他绝对看不到的地方,双拳紧攥。
我平息着呼吸,缓而才睁开了眼睛。
视线平视,后视镜中照出我的眼睛。
他问:“是难受吗?”
我看着后视镜:“没有。”
车子缓慢向前行驶,窗外一切事物成倒影往后撤移。
“你要带我去哪?”
离开医院,许卿歌行驶的这段路是高速。他没有回答我,而我盯着窗外的风景,也被困意找了上来,昏沉而眠。
这是这段时间以来,我睡的最好的一次,我想应该是他车上那独有的檀香,里面有安神的效果。
等再次醒来时,车子已经停稳,但车上只剩下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