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单案子因死者的背景、各方面的社会影响力,导致第一时间内,法医和警官迟迟不敢擅自行动。
不单单是在等上级回复的可行,还是通知许卿歌家属的期间等待。
直到…
“安医生...!!!”
近十几号人围在停尸房里焦灼着等待,看到迎面赶来的人喊了声。
“你要保持冷静。”
走上来的徐志洲拉住我的手,看着我冷静的模样担忧的说着。
转头,我看着徐志洲:“你放心,我没事。”
徐志洲驱散了人群,停尸房外只剩我们两人。
他带着我走近,冰冷的铁床上,裹尸袋里俨然包着一具耸起的尸体。
我伸手,拉开拉链。
白,发紫的白。
整张脸部几乎损毁,严重到根本看不出来人样,而仅仅剩下能让我辨识出来的只有白发,和身形。
只是一秒钟后,我摇晃着脑袋,否认:“不是他。”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是,她强迫自己镇定的表情此刻霎时轰塌,红润的眼眶里颤抖着泪花,伸手抓住徐志洲衣物一角的手控制不住的颤抖着再一次说:“不是他。”
徐志洲不忍的看着,就在安雀儿到的三分钟前,DNA报告出来,显示这人就是许卿歌。
徐志洲看着我,哑然,抬手摸了摸我的头发,然后说:“你太累了,睡一觉好吗?”
…
一路上,安雀儿都头靠着车窗闭着眼像是睡着了一样。
上头刚下的命令,不可调查,不必解剖。
按案件发现的失足落水结案。
徐志洲回头看了眼安雀儿,不禁的捏紧方向盘。
DNA的结果是他确认了三遍的,这个人的的确确就是许卿歌。
三天后的葬礼上,安雀儿并没有出现。
除了徐志洲和一些办案的民警,就只有一个异父异母的弟弟出现在葬礼上。
墓园
我把花束放下,垂眸看着墓碑上那方小小的照片。
周遭寂寥,仿佛所有的事物都静止下来般的静。
“如果是你,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事情过去三天,安雀儿就已经恢复正常人没事发生过一样,直到…
心理咨询室里送来了个孩子。
徐志洲面对着我:“刚从天台上劝下来。”
我朝他点了点头,档案上写了大概,具体情况我大概了解了些。
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是个十七八岁的女孩,齐耳直短发,她坐在黑皮沙发的最角落,双手放在膝盖上,她垂眸,似乎是在看地板,又或者是在看手。
我走过去,打开落地窗的窗户,把窗帘拉开。
触及到光线的女孩稍微躲了下。
接而她抬头,把视线落在我身上。
她轻轻皱眉,落向我的眼中有不解更多的是不满。
她说:“为什么不是把我送进监狱?”
我瞬间有些愕然,但很快弯唇柔声的:“那是十恶不赦的人去处。”
闻言,女孩稍微一愣,转而低头,似乎不安而绞着指尖。
胡馨,市三中一名在读高三生。失联的孩子是胡馨最好朋友叫张月,据同学和老师们的交代,胡馨和张月是好朋友,但在昨天,胡馨上到天台并说明是自己杀了张月要为其偿命。
胡馨的父母以及身旁较为亲近的好友们都称,胡馨有精神类疾病,且时间早已长达两年之久。
张月是孤儿,胡馨的父母坚决否定称自己女儿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且警方调查,张月失踪那晚,胡馨在家中睡觉,家中有监控为证,但监控却无故失踪。
胡馨抬头,她问我:“你是什么人?”
我并没有没有隐瞒的打算,直言:“你的心理医生。”
话毕,只听见胡馨轻轻的笑了下,她勾着嘴角,眼底却淡淡落寞:“原来又是以为我有病。”
就目前来看,胡馨的行为举止都很平常,没有一丝异样。
我叩上笔帽,看向胡馨:“可以和我说说张月吗?”
我的视线落向她恬静的侧脸以及....不安的手指。
她低着头,然后非常轻的开口:“我们是好朋友,但我杀了她。”
指尖的动作静止,我抬头:“后悔吗?”
这样的话,没有人问过胡馨。她愕然抬眸,撞进一双温柔似水的眸。
但似乎被两种情绪纠缠,胡馨胡乱摇头又仓促的点头,她眉头皱皱的,落入漩涡般杂乱的思绪。
我保持着微笑,转言:“那么,她走的时候痛苦吗?”
胡馨绞着的手突然很用力,直到泛着白,她呼吸急促却是又极力缩着身子,她的目光不敢看着我,却是发出非常肯定又痛苦的声音:“痛苦,非常痛苦!”
我这句主角都不是她的话,似乎比较让她痛苦。
我起身走到胡馨的身边,抬手刚碰到她的肩膀时就被她快速躲开了。
手停在半空中,下一秒我弯腰在她身旁蹲下:“怎么了,你还好吗?”
我的关怀还未得到回应,就撞上一双水雾雾的眸子,胡馨看着我变得有些急切道,她说:“我可不可以不回家。”
不回家?为什么?
她的神情小心翼翼,但又十分害怕我拒绝她的请求而紧紧的盯着我,因此我压下心中的疑惑,柔声问:“除了家里,哪里都可以吗?”
话音都未落定,胡馨立刻捣蒜般点了点头:“可以,可以...!”
我没有回答胡馨,而是起身用手安抚的摸了摸她的脑袋。
把胡馨暂时安置在咨询室交给陈凉看守后,我把监控画面发到徐志洲手机上,也转发给了胡馨父母一份,很快,电话就打来。
是胡馨的母亲,“你好,安医生。”
礼貌的开场白后,胡馨母亲立刻拒绝监控里胡馨的请求说:“我不允许胡馨不回家。”
我看了看手机上滑出的来电,转言:“胡馨母亲,我想这件事情我们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聊一下才行,你觉得呢?”
那边沉默几秒,爽快的:“好,没问题,就医院门口的咖啡店,你看行不行?”
“好。”
挂了电话,我回拨了徐志洲的电话回去。
“喂?”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听我的,如果真把胡馨放置在你那,规矩和条款都会失效,这将对你百害而无一利,所以我拒绝,你也要拒绝。”
我沉默下来,微风拂过。
“我知道,你让我和她父母聊聊。”
“你和她父母说过了?”
我没有回答。
“好,你和他们聊聊。”
——
咖啡厅
“安医生。”
胡馨的一双父母都来了,他们一同起身朝我打了个招呼,我礼貌的回了个招呼说“胡馨父母你们好”,在他们对面坐下。
背调过,胡馨母亲是卫生局局长,父亲是供电局市长,双方的身份都非同小可。此次的胡馨治疗以及调查,胡馨父母都要求尽量低调行事。
“安医生您好,你发给我们的那视频我们看过了,胡馨那荒唐的要求,我们一致表示,不同意。”
胡馨母亲说话温温柔柔的,但口吻却不容拒绝。
我点头表示了解,然后把一份有关于抑郁症的详细介绍递了出去。
对上双方有些不解的眼神,我保持微笑着解释说:“这是有关抑郁症的一些前期,中期,以及严重到后期的一些症状和表现,你们可以看看,了解一下。”
只是我没想到的是,胡馨母亲推了回来说:“胡馨她没有得什么抑郁症,我想我们也不需要了解这些。”
从她收手而回去的眼中,似乎带些鄙夷。
还有一个问题,刚刚胡馨母亲说的那句“胡馨没有得过什么抑郁症”。
这和他们交代的事实之间显然存在矛盾。
“胡馨存在精神疾病,长达两年之久”,这是他们所叙述的事实。
“抱歉,胡馨母亲,我插嘴一句。我记得在接手胡馨时,你们明确说过,胡馨是存在某些精神疾病的。”
两人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咳咳,之前馨儿是有那么一点点小毛病,但早在一年前就完全康复了,这点没有表达清楚,是我们的失误。”
早就康复了?但就胡馨刚刚的谈话下来,她的情绪只是不外露,并不是她父母所言那般,痊愈了。
“是她的精神病医生说的吗?”
两人对上我的视线,却有意的闪躲。
垂眸,我笑言把桌面上的纸张重新推过去接着道:“我同胡馨说过话,据我的判断,经过此次的事件,胡馨她很有可能是复发了。”
胡馨母亲以及她的父亲,脸上附和的笑容都僵硬了,脸色铁青,似乎不大开心。
看来,面前这本册子,他们是不愿意碰一丝一毫,甚至连触碰都觉得抵触了。
落了手,我正言道。
“那么回到事情的本身,作为心理医生的角度,我表示患者的诉求,我希望是尽量满足。”
胡馨母亲一直都和颜悦色,但一听到这个她霎时变得疾言厉色,大吼一声:“不行!”
我被吓的震了一下,但很快我站在她的角度了解了她的立场,所以开口解释说明可能的缘由:“你放心,胡馨的安全以及健康都有保障,这方面,我能做出保证...”
我说着说着,却发现胡馨母亲对于我提出来的安全以及保障都表现十分正常。
所以...?
我停顿了一下:“还是说,你们有别的担忧?”
“馨儿已经高三了,我不允许她的学业被其他无关紧要的东西影响。”
胡馨母亲说完,看向我:“安医生,你能理解的吧?”
此刻,胡馨母亲投射过来的目光比石头还要沉重,我仅仅是初次了解到,难以想象,身在其中的胡馨是如何的自处。
视线交汇之间,胡馨母亲不容后退的直直看着我。
下一秒,我垂眸起身:“好,我了解了。”
“以后会有诸多叨扰处,还请你们多见谅。”
胡馨母亲起身,回握了我的手:“当然,我们会全力配合警官的工作。”
胡馨离开时,我没有在她脸上看到一丝意外,她很平静的听完缘由,然后顺从的跟着父母离开,似乎在她心里,这种事情特别的正常。
——
徐志洲看着三人离开的背影也起身:“我要先去张月老家一趟,查一下这孩子的身世。”
我跟着起身去送他:“刚好,我去胡馨学校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