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娇一上前就看到这样血腥恐怖的一幕,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胃里涌上一股恶心感,捂着嘴差点吐出来。
百姓哭道:“我们把孩子交给你们看顾,你们拿他们做了什么?”
祝鹤仔细数了数,地上一共有三个半的小朋友,身上断口处有野兽撕咬的痕迹,应该是半夜野狗到墓地将尸体刨了出来,挑挑拣拣选了一些吃掉,还有些烂得实在没办法下口,就随便丢在地上。
周围很安静,场面触目惊心,无辜孩子的死亡牵动着所有人的心。
祝鹤闭上眼,默念了两句什么,太小声没人听清。
随后一阵风吹过,她睁开眼,地上的小朋友尸体缓缓升起,重新回到棺材里,棺材盖自己飞到棺材上盖好,发出“轰隆”的一声,重新落到放置棺材的坑里。
泥土一点一点将破烂的棺材掩埋,可怜的幼小灵魂自此得到安息。
百姓们议论纷纷,原本对她的仇视目光也收回了一些。
祝鹤对百姓们说:“我们会做好调查,给大家一个交代。”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那一幕奇异的画面震惊到了在场的群众,百姓们一时间安静如鸡,稀里糊涂的就被洋人士兵们打发走了。
等所有人都离开以后,花娇强忍着恶心与难过,凑到祝鹤身边问:“鹤鹤,这些小朋友是真的........”
.......死了吗?
祝鹤“嗯 ”了一声。
这很显然,身体和脑袋都已经分开了,都臭了,没有办法救活。
花娇沉默片刻,垂下脑袋,“为什么会这样........”
她从来没把这当作一个游戏,看到游戏里的无辜npc出事,她还是会觉得难过。
他们都只是无辜的孩子,不管怎么样,孩子都应该是最无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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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没能在现场待多久,她们本来在墓地多找找线索。
但很快官府的官兵过来通知她们,有百姓将这件事报上了官府,她们需要去一趟官府配合询问。
祝鹤和花娇在洋人护卫的陪同下走出教堂,官府就在这条街的对面。
街上冷冷清清,他们走到一半,忽然有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叫花子从小巷里冲出来冲祝鹤吐口水。
这人看着精神好像不太正常,还没接近就被洋人士兵按在了地上。
他在地上疯狂扑腾,一边扑腾一边破口大骂。
“杀人犯!杀人犯!你会下地狱!道祖不会原谅你的!你和你的□□,都是杀人犯!”
叫花子被士兵拖远,祝鹤行使自己的权力为自己谋便利,叫来一个士兵问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士兵用法语回她。
花娇在旁边偷听,翻译过来意思就是:这人以前是一个住庙的道士,几年前为了给教堂腾出位置,把他的道观给推了,这道士无家可归,就成了个叫花子。
花娇不理解,“为什么非得把人家的道观给推翻,不能换块地吗?”
祝鹤说:“《南X条约》、《望X条约》、《黄X条约》后,Y国、F国、M国在华国取得了许多不平等的权利,其中就包括在华传教、租地建房的权利。”
“洋人在华国建造自便,洋人的宗教与本土宗教水火不容、势不两立,自然需要一些手段将本土宗教压下去,将企图传播的宗教拔起来。”
花娇听得似懂非懂,祝鹤就用简单通俗的话总结了一下。
“就是他们故意这么弄,表示自己的地位比道家佛教高。”
花娇:“可真是这样吗?”
祝鹤笑道:“当然不是。”
接下里的内容不方便在游戏中明说,好在花娇也陷入了思考,没有再问什么。
两人一路走到官府门口,津城的县令守在门口等着她们,一见到祝鹤立马上来迎接。
“大人好,大人好,里边请,请往里边坐,请大人随便坐。”
祝鹤被恭恭敬敬迎到上座,县令没料到花娇会跟着来,临时在祝鹤身边加了条小板凳。
花娇也没计较,大家都是华国人,是在同一战线上的同胞。
他乖乖坐在祝鹤身边,偷偷打量周围的环境。
和电视剧里演的场景差不多,就是装饰比较陈旧,看上去有一段时间没有重修过。
室内没有电灯,还在点蜡烛,所有蜡烛都点亮以后室内还是很昏暗,搞得花娇怕怕的,在这样的环境下总感觉下一秒就会有鬼跳出来追着她们咬。
祝鹤的洋人士兵守在外面,该到的人都到得差不多了,但县令迟迟没有说话。
祝鹤皱了皱眉,县令立马解释道:“大人稍等,领事大人和尚厚大人还没到。”
这俩又是谁?
祝鹤和花娇继续安静等待,没过一会儿,外面传来吵闹声。
一个金发中年男人大步走了起来,看起来怒气冲冲的,似乎很生气,正用法语和身边的随从大声咒骂华国人。
在场的华国人听不懂,不知道他在骂自己和自己的祖国,还谄媚笑着恭维他。
花娇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扭头去看祝鹤,祝鹤和她一样,正看着新来的中年洋人,眼中神色莫名,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位新来的“洋大人”就是刚才县令所说的领事大人。
县令上前迎接,正好撞在对方充满怒火的枪口上。
洋人领事对着县令哐哐就是一顿骂,骂得人一大把年纪的老头子差点哭出来。
好在没多久尚厚从正门走了进来,借着寒暄的机会,强行打断领事的谩骂。
两人分别落座,不知道为什么,主教的地位竟然比领事还高,领事很自觉地坐在了祝鹤边上的下座,而尚厚坐在他对面相同地位的位置上,县令则坐更没有地位一点的位置。
花娇坐在祝鹤和领事中间的小板凳上,和领事挨得很近,心里有点怕,想坐到另一边去。
但另一边又是尚厚,尚厚虽然看起来好像也不太像个好人,但她实在不喜欢这个傲慢的洋人。
在问过祝鹤的意见后,花娇搬着自己的小板凳坐到了尚厚边上,主要还是挨着祝鹤。
祝鹤坐在公堂上座,像个山大王,身后是一副山水画的屏风,头顶上还挂着个牌匾,用端端正正的楷书写着“明镜高悬”。
她问:“人都到齐了?”
县令急忙回:“齐了齐了,可以升堂了。”
他弯着腰小心从祝鹤桌上拿来惊堂木,砸出“咣当”一声闷响,拉长调子高喊道:“升堂——”
侍立左右的衙役用手中木棒敲击地面,压低了声音跟着喊道:“威武——”
这和花娇在电视剧上看到的差不多,只不过场面略显寒酸,布景和气势都没有电视剧里演的那般华丽。
期间领事试图和祝鹤说悄悄话,祝鹤不搭理他,认真等待升堂。
升堂后两个衙役从右边的门押着状告人走进来,另外两个衙役则从左边的门押进来一个老熟人。
穿着黑白制服的修女大妈,对于花娇和祝鹤来说是老熟人,一进来就被衙役按着跪在地上。
整个教堂就修女大妈这一个华国人在教堂有正式职位,他们不敢动洋人,只敢将大妈拉上来顶罪。
花娇看到修女大妈被押上来以后,就知道这回庭审可能没啥意义了。
县令问状告人状告何事。
状告人是个破落乡绅,年轻的时候家里有钱见过一些场面,因此表现得还不算特别慌忙。
他手里拿着来之前做的草稿,有条有理地说,怀疑主教谢福音与F国驻华领事朱大昌暗中勾结,利用幼儿内脏炼金炼药。
他话说完以后,全场安静了一瞬间,侍立两旁的衙役中有人忍不住笑了一声。
这声笑就像是导火线一样,下一秒公堂内外爆发出巨大的笑声,就连高坐上位的尚厚也忍不住掩唇偷偷笑起来。
只有洋人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们。
朱大昌本人对他们发笑的原因有所察觉,用蹩脚的中文恼羞成怒道:“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他浑身颤抖着谩骂起来,气得满脸通红,好像下一秒就要厥过去一样。
花娇趁着混乱和祝鹤说悄悄话:“鹤鹤,怎么他看起来情绪不太稳定的样子。”
祝鹤示意她看朱大昌手腕内侧,一大片乌青的淤血,还有密密麻麻的针孔。
“他嗑药啊?”花娇震惊。
祝鹤说:“炼药,抽自己的血炼药服下,企图得到永生。”
花娇:“他脑子有问题吧........”
祝鹤说:“是啊,吃药把脑子吃坏了。”
吃坏了脑子的朱大昌像条愤怒的狗,在公堂上见人就咬,藐视法堂威严。
没人敢拦他,最后还是尚厚觉得他太过分,都快骂到华国统治者了,这才站出来阻止他。
“好了好了,朱大人莫气,我们还是先回到正题上来。”
说完他眼神示意县令继续。
县令战战兢兢继续主持审讯。
过气乡绅拿出诸多证据,说圣母胜利教堂主教谢福音设立仁慈堂,从乡下抱养孩子放在仁慈堂养。
这些孩子很快出现在墓地,尸体不全,少了许多重要脏器。
乡绅说,有医生看过这些孩子的尸体,几乎都是在活着的时候被开膛破肚,活活取出内脏。
他指着坐在首位的祝鹤慷慨激昂道:“这不是慈善,这是打着所谓上帝名号的谋杀!是他们这些洋人杀了我们国家的孩子,稚子何辜,他们凭什么这么做?难道他们洋人就要高人一等?难道他们的神,就要比我们的神更尊贵?”
他大概也是被气昏了头,和朱大昌一样开始口不择言,尚厚被他说得变了脸色,县令急忙喝止他的质问。
“闭嘴!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乡绅梗着脖子倔强道:“我知道,我不怕,我孤家寡人一个,杀我一个人,就是杀我全家,我无所谓。”
“猪大肠你记着,我就算死,化成鬼也要来找你。”
朱大昌中文水平一般,但在华国这么多年,多多少少能够听懂一些。
他立马站起来和乡绅对骂,这个乡绅真的厉害,一点不怕,是个不怕死的角色。
县令哭着喊着求他别说了,然而没有任何用处。
最后还是尚厚叫人上来将乡绅拉下去冷静冷静,然后又单独问修女大妈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修女大妈当然说没有,连连摇头,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最后这场闹剧匆匆结束,县令宣布结果,孩子们死于瘟疫,前几月北方大旱,而后又接着流行起了瘟疫,乡下的孩子在饥饿与疾病折磨下本就命不久矣。
他们说,谢福音主教心慈,将孩子接到仁慈堂养着,虽然大多数还是没逃过病死的结局,但主教的仁心大家都能感受到。
他这么说着,公堂外愤怒的百姓往里吐口水,维持秩序的衙役消极怠工,故意不加阻拦。
县令自己心里也不好受,边上尚厚从始至终眉头紧皱,不知道在想什么。
至于没有素质的朱大昌,他临到离开还在骂,县令和尚厚并肩站一起和他赔礼道歉。
祝鹤还坐着没动,沉默地看着朱大昌的背影。
花娇问祝鹤:“真的是瘟疫吗?”
祝鹤摇了摇头,“肯定不是。”
她说:“我刚才看了一下,孩子们的内脏少了一部分。”
花娇疑惑:“是被.......野狗吃掉了吗?”
祝鹤说:“当时地上还有胳膊和大腿,野狗肯定会优先选择这些肉多的部分。”
花娇:“啊........”
祝鹤:“而且尸体内脏缺失处切口工整,应该是手术摘取,而非瘟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