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体温偏低，冰凉的舌尖舐过，却将林峤烫得浑身颤栗。
顾不上脱手的酒杯，他慌乱地掐住人偶的下巴，“不可以。”
人偶那双空洞的黑眸此刻却突然有了神采，墨黑的瞳孔深邃无底，吸引着他的视线。
被他这样望着，林峤只觉得氧气都变得稀薄，每一下心跳都震得耳膜发颤。
他慌慌地别开脸，找着躲开的借口，“我去擦一下。”
下一刻却天旋地转，目光清明时，和他人偶的位置已经调换。
冰凉的舌尖似乎慢慢有了温度，沾染了红酒的皮肤被反复擦舐，麻麻的有些发疼。
林峤想将人偶推开，但他却丝毫不动，手指徒劳地插在发丝之间。
被迫躬起的腿无处可放，紧张到绷紧足弓，脚尖可怜地打着颤……
林峤醒来时，天已经蒙亮，一阵凉意自脖颈处钻入，他才惊觉自己昨晚睡在了沙发上，衣服不翼而飞，一旁的午睡毯盖在他身上。
林峤张望寻找人偶的身影，下一刻便愣住，人偶就睡在他脚边，一手抓着他的脚踝，头枕在小腿边，另外一只手握着他的……
林峤耳边绯红，一把抢过人偶手里攥着的内裤，想不通他把这个握在手里干什么。
他不仅埋怨人偶，更埋怨自己。
买他回来的初衷是想让他陪着自己，让家里不至于这么冷清，可是现在都做了些什么。
该教得一样都没教，不该做的倒是做了个遍。
人偶又恢复茫然的表情，愣愣地看着他。
林峤摁着了眉心，不仅要教人偶，自己也要多锻炼，昨晚没做到最后，自己就迷迷糊糊地昏了过去，体力太差了。
于此同时，贺昀洲从床上惊坐而起，警惕的扫视着周围，确认是在自己的卧室，神情放松了些，但眉头依旧紧锁不放。
面色严肃地思索半晌，摸过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待接铃声响了很久，那边才传来一道迷迷糊糊地声音，“干嘛半夜打电话！”
“你认识信得过的精神科医生吗？”
“信得过的精神科医生？”那边沉吟了半晌，“我不就是信得过的医生吗？”
“你什么时候能认清自己只是一名医学生，而不是医生。”贺昀洲娓娓陈述扎心事实。
“……”那边没了声音。
贺昀洲补刀，“你至今没拿到毕业证。”
“把我师兄的联系方式给你。”那边声音已经毫无困意，“我再去学一会儿。”
***
清晨，林峤来到公司直奔11楼办公室。
他昨天旷工一上午，今天再迟到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到了办公室，简单整理后，拿出今天的行程安排，确定没有纰漏后，去往贺昀洲的办公室。
刚出办公室，迎面遇上贺昀洲和贺霆宴，他们竟然一起到公司。
二人并肩而行，长腿阔步目不斜视，全程无交流。
尤其是贺霆宴，今天脸板得比贺昀洲还冷。
路上遇到问好的员工，也不像平时那样寒暄着说几句漂亮话，今天连敷衍的回应都不给，全程黑着脸。
林峤没有硬撞枪口地癖好，简短的问好后，不再作声地走在贺昀洲身后，将存在感降到最低。
能察觉到贺霆宴的视线时不时往自己身上瞟，但他只当作没看见。
办公室门口，贺霆宴先一步停下，盯着林峤，话已经到嘴边了。
“林助理，把今天的行程给我。”话却是贺昀洲先说出来。
“好的。”林峤只当没看出贺霆宴的意图，跟着贺昀洲进了办公室。
正要把手里地行程表递出去，抬起的文件夹却抵在了贺昀洲的胸膛，他面无表情的逼近，林峤被迫后退到墙边。
身后是一面玻璃的隔断墙，上层做了喷砂，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下层近地是透明质地，内外通透。
林峤局促地将手里的文件向前送出几分，阻止贺昀洲不要再靠近。
外边虽然看不清他们的上半身，但小腿以下的位置却能看得分明，过近的距离会让人误会。
贺昀洲垂眸看了眼抵在身前的文件夹，“文件夹阖着我怎么看？”
林峤试图翻开文件夹，引开话题。
贺昀洲突然探身，一条腿挤进了他的腿间。
林峤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手里的文件夹没拿稳，脱手掉在了地上，“贺总，你做什么？”
做着如此越界的动作，贺昀洲的脸上表情却一片淡漠，甚至带着些嘲讽，“林助理这么激动干什么？怕被人看到？”
林峤脸色瞬间白了下去，甚至嘴唇都在微微颤抖，“贺总，请放尊重些。”
“林助理怕被谁看到？贺霆宴吗？”他提起膝盖，不轻不重抵在林峤大腿内侧，“怕他生气？”
他们现在的姿势，透着不合时宜的暧昧，林峤的情绪被勾得七上八下，他讨厌这种不理智的混沌感，“贺总，请让一下，文件掉了。”
他的话音刚落，外边传来一声砸门的巨响。
贺昀洲心满意足地啧了声，抽身离开，款款坐到办公桌后，嘴角噙着一抹笑。
压迫感消失，林峤得以喘息，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文件夹，重新理好，放在贺昀洲面前。
刚刚紧张的情绪已经消退，他又恢复一贯清冷理性的模样，“贺总，这是您今天的行程安排。”
贺昀洲翻也不翻，“下午三点钟以后的时间空出来，我约了其他人见面。”
“好，我会重新调整时间，贺总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去准备十分钟之后的会议了。”
贺昀洲靠在椅子上，指尖无意识地点敲着桌面，目光幽幽地看着林峤离开。
***
临近下午三点钟，林峤将车停稳，随着贺昀洲走进一家私人心理咨询室。
接待他们的是医生的助理，贺昀洲独自一人去见医生，助理带着林峤来到休息区，笑着询问，“先生，你喜欢茶还是咖啡？”
“白水就好。”林峤款款落座，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这家私人咨询室的陈设。
医生的助理将水递到他面前，“你是贺先生的朋友吗？”
林峤到了声谢，“我是他的助理。”
听他这么说，医生的助理弯起眉眼，露出笑来，“那我们算是半个同行。”
她没有要离去的意思，顺势坐到了林峤对面。
诊室内，贺昀洲和医生相对而坐，简单寒暄后，医生抛出了问题，“贺先生，最近是有什么事情困扰着你？”
他的问题，令贺昀程蹙起眉头，神色骤然严肃，“我最近总是会做一些奇怪的梦。”
“能和我说说梦的内容吗？”
“……”贺昀洲陷入的沉默更深，半晌后，与医生对视的视线落了下来，“一些……一些、春梦。”
医生目光平和地望着他，“很多人都会做春梦，这是很正常的。”
“我以前不会。”医生平常的语气令贺昀洲情绪放松了一些，“我从不做这种梦，很……恶心。”
医生目光在贺昀洲脸上定了一瞬，不放过他的每一瞬微表情，“恶心？能和我说一说您为什么会产生恶心这种评价呢？”
贺昀洲眉头蹙在了一起，“我一直都这么认为。”
医生沉吟了半晌，“冒昧的问您一下，您平时也很排斥与伴侣的亲密行为吗？”
“没有。”
“所以您是觉得这些梦违背了您心中的意愿，所以才觉得恶心……”
“我没有伴侣。”贺昀洲打断了医生的话，“床上做的那些事很恶心。”
医生做了简单的记录后，抛出了新的问题，“您是什么时候开始排斥这些亲密行为的？”
“小时候。”贺昀洲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小时候？”医生眼里闪过意外，神情都变得严肃，“具体年龄呢？可以和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吗？”
“记事起到八岁。”贺昀洲疲惫地靠回沙发上，垂着眉眼，“我撞见过很多次那些事。”
他外人眼中衣冠楚楚的父亲，贺氏曾经的掌权人，自从初恋妻子死后，私生活变得秽乱不堪，甚至因为服药过量，在贺昀洲八岁那年，死在了床伴的身上。
医生低头记录，“贺先生最近生活上发生了什么变化吗？”
“变化很大，我前不久刚刚回国。”
医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生活环境上的变化，那人或者事呢？”
贺昀洲本就不愉的神色变得更加阴沉，“遇到了一些人……和一些事。”
医生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贺昀洲默了默，“梦里的人是个男生。”
“你很介意？”
“我不是同性恋。”
医生点头表示了解，“您的取向是女生。”
“不是。”
医生表情闪过一丝疑惑，“那您……”
“我没有取向。”
“……”短暂的沉默后，医生试探着问，“您没有亲密行为的需求，却在梦里不断出现这样的行为，所以您觉得很苦恼？”
“……”贺昀洲沉默着，许久才开口，“不。”
“我苦恼的原因是……”贺昀洲深吸一口气，“在梦里我没有排斥，反而乐于其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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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