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告别江川，钟霁忽然觉得这一天过得真的很快。
和平时忙碌起来的时间流逝不同，竟然是因为浑身上下放松了下来，是成年之后稍有的时刻。
躺上床快要睡着的时候，脑中像是一闪灵光，他睁开眼睛，一起身极快坐稳，摊开右掌心，那里窜出了一星小小的蓝色光点。
钟霁试着调动先前能控制的一股能量，但是蓝光只存在了不到半分钟就倏然而逝。
他深呼一口气，打开手机给江川发了一道消息：“江医生你好，我感觉赋能的能量有恢复一点点。”
江川居然没睡下，而是飞快回道：“好，明天治疗继续。”
钟霁不知道的是，与此同时，江川也在面前的工作手记上抹去了Plan A上的一个小问号。
……
“梦幻国度的双人速通票只有两天期限，玩了大半了，不如今天就全部玩完，不浪费资源。”
这一天江川停下的目的地还是梦幻国度。
梦幻国度分为东西双线，也就是两个大区域，昨天他们的项目大多在东区，西区才起了个头。
“过山车，”钟霁指了指不远处呼啸而过的过山车，“新版的还没试过。”
江川道：“据说新建的这个能排亚洲top5，我倒是也没试过。”
走过快速通道，他们坐上了过山车的中段。
落座之前，江川有意朝后方望了一眼，又迅速收回目光。
钟霁问道：“怎么了？”
江川扣上安全带：“没什么，平时神经警惕惯了。”
等到安全带和压肩检查完毕，过山车缓缓起步蓄力，起先是一段平缓的红色通道，接着开始近乎垂直式的下落，第一个回环此后开始，数秒之内就能够超越110公里的时速，加速的时候前前后后传来此起彼伏的大喊和尖叫声。
等到冲击第四个回环的时候，过山车忽然在临近高峰之时刹停。
不是错觉，是真正的刹车，但并没有朝返程下坠。
“有东西，这个位置，不好处理。”
江川话音一落，自第一排开始出现了一片猩红，那就像是陡然而生的黑红雾气，瞬间裹挟了一排的人。
“怎么了这是？”游客开始议论，“怎么过山车还停车了？”
“欸，前面那几个人怎么回事？”
“啊，他们……”
直到触手出现，人群当中才爆发出了一阵阵同方才不同的尖叫。
与此同时，过山车在眨眼之间就冲刺过第四个回环，而同一时间，乌贼也释放触手，在凌空中像是在轻盈飞舞，于过山车即将抵达第五个回环顶峰之时，直接将连通顶峰的前方通道迅速斩断。
就在这一瞬间，钟霁察觉到体内消失已久的能量在迅速回升，但是这一刻他还是无法自如释放。
就在极限的几秒之间，眼见着过山车就要冲向断裂的过道，一个金色三角形光影掠过，又在刹那间形成巨大的光圈，过山车没有脱轨，而是被光圈吞没。
眨眼间，过山车回到了轨道的起点，但又开始飞速滑行。
在视线的颠倒之间，钟霁耳畔掠过了许多声音。
求救声、失控的列车和轨道之间刺耳的摩擦声、工作人员紧张协调的声音、广播里重复的安全通告，还有他自己的呼吸声……
“时间不够。”
身侧扫来一阵疾风，江川的声音也闪过。
“空间误导的接口不能搭建到其他地方？”
“转向地面不一定能成功，而且会直接撞向地面，除非同时用七个相邻坐标接口进行缓冲，做不到。”
“分裂空间转移？”
“仅物体可以，连人不行，失败概率太高。”
“那现在是？”
“我尽可能回归起点拖延时间，分批转移。”
钟霁紧紧抓住身前的安全扣，体内的能量难以迸发而出，不然雷光落下，这辆过山车应该可以停下。
电光火石之间，他有这样的直觉。
对于列车上的游客没那么糟糕的是，乌贼体在斩断中途轨道之后就纷纷下落，冲着地面散发雾气。
而短暂的时间之内，过山车再度冲向了第二个回环，此时江川重重咳嗽了一声，随后在第三个回环上出现了一个新的光圈。
再次回到起点的时候，他们前面的一排乘客已然不见。
“这样还要转移五次，你……”
钟霁已经嗅到了一股血腥气，江川又在过度耗能了！
想到这人昨天晚上才提及就算自己不申请休假也会被勒令休息，因为赋能不能过度使用……
他齿关咬紧，扣住安全装置的手几乎要在表层印出指印，但体内原本可以掌控的能量却是沉闷至极——
赋能无法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悄然复苏。
——
列车再一次冲击向缺口的时候，江川已经完成了三次转移，准备构建第四个接口之前，忽然一阵寒气传来，斩断的轨道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拨正，钟霁移目一看，出现的是两道冰柱！
冰柱？
时值九月下旬，今年还没有迎来降温的时候，最近几天还是风和日丽的天气，是不可能凭空出现冰晶的，何况还是巨大的冰柱。
只可能是赋能，但会是谁的？赋能队吗？恰好在此时出现？
正当钟霁脑中飞速思考的时候，轨道之间传来了强烈撕拉的声音，过山车车身也跟着震颤，速度稍减，但仍然沿着原轨冲向下一个高峰。
断裂的轨道之间忽然出现了偌大的冰层，冰晶飞速凝结，竟然成了一段冰筑的轨道。
江川停止构建新的一个接口，过山车再度停了下来。
这一次，安然停稳，仔细一看，冰晶将车头车尾都凝固住。
紧接着更令人惊叹的一幕出现——
一道巨大的冰梯自列车车身打头，一路连通至地面。
……
“停……停下来了……”
“现在是在哪儿？”
“我们是在哪儿？”
“这些冰是怎么回事？我们是在冰雪奇缘吗？”
“……”
被吓得魂飞魄散的游客缓上了一会儿才略微回神，但想到刚刚发生的一切仍然是后怕不已，何况他们现在还在列车上，有人直接痛哭不止，有人直接干呕起来。
江川把安全带给解了，也一道把自己和钟霁的压肩给抬起：“不知道是谁出手，我先试一下这个梯子。”
“一看就是赋能，出手得很及时，你先拿着我的证件，我下去没事，你就翻到有字的第一页给他们看，让他们下来，”江川今天倒是记得揣上证件了，随手擦去鼻血，“要是实在梯子出了问题，我会再开接口，不用怕。”
“话不多说，下去了。”
他几乎在这一瞬间就踏上冰梯，一步能随便跨三五阶，眨眼就下了地，仿佛开了瞬移，又朝着钟霁说：“可以了。”
钟霁于是小心起身，恰好此时一阵光掠过，所有游客的压肩也被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