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下班后，林清寒第一次主动给程子卿去电话。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林清寒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喂？”程子卿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林清寒攥紧手机：“我……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嗯。”
“如果有一天，你打不动比赛了，你会怎么办？”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怎么突然问这个？”程子卿的声音很平静。
林清寒咬了咬唇，将公司提供的合同和自己的想法一股脑说了出来——她害怕自己踏入电竞行业后，最终会被更年轻、更优秀的选手取代，而到那时，她可能连退路都没有。
程子卿安静地听完，没有立刻回答。
“你在哪？”她突然问。
“公司楼下。”
“等我。”
电话挂断，林清寒怔了怔。
——等她？什么意思？
二十分钟后，一辆黑色轿车停在林清寒面前。车窗降下，程子卿冲她偏了偏头：“上车。”
“你怎么……”
“训练结束，正好有空。”程子卿语气平静，仿佛突然开车出现在别人公司楼下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林清寒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内弥漫着淡淡的雪松香，和程子卿身上的气息一样。林清寒不自觉地绷直了背，手指搭在膝盖上，指尖微微发凉。
程子卿带她去了一家安静的咖啡馆。
程子卿将菜单推给她。
林清寒随便点了一杯热拿铁。
咖啡上来后，程子卿终于开口：“你刚才的问题，我现在回答你。”
林清寒握紧了杯子，热度透过陶瓷传到掌心。
“电竞选手的职业生涯确实很短。”程子卿直视林清寒的眼睛，“但退役不代表离开这个行业。教练、解说、分析师、赛事运营、主播、俱乐部管理……”程子卿的声音很稳，“这个行业需要的不只是选手，当然，如果你只是把游戏当消遣，那确实没必要冒险。”程子卿顿了顿，“但如果你真的喜欢——”她看着林清寒，目光深邃：“——甚至愿意把它当成事业，那就值得一试。”
林清寒低头搅动着咖啡，奶泡在杯子里缓缓旋转。
“我爸妈……可能不会同意。”她小声说。
程子卿沉默片刻，突然问：“你当初为什么学财务？”
“因为稳定，好找工作。”
“喜欢吗？”
林清寒张了张嘴，最终诚实回答：“……不喜欢。”
程子卿轻轻“嗯”了一声：“我大学学的是金融。大三那年，我逃课去打城市赛，被家里断了生活费。”程子卿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在说别人的事，“后来拿了冠军，奖金刚好够交学费。”
林清寒第一次听程子卿提起过去，对她的经历有些意外。
“所以……”程子卿看着她，“你要明确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林清寒的脑海里闪过许多画面——
办公室里枯燥的报表、深夜独自打游戏时的兴奋、和程子卿并肩作战时的默契、赢得胜利听到观众欢呼时的骄傲……
回程的路上，两人都没再提合同的事。
程子卿专注地开着车，侧脸在路灯下忽明忽暗。
车停在林清寒家楼下，程子卿转头看她，“考虑好了告诉我。”
当晚，林清寒给父母打了电话。
意料之中的反对。
“电竞？那能做一辈子吗？”父亲的声音充满不解。
“你现在的工作多稳定，瞎折腾什么？”母亲忧心忡忡。
林清寒没有争辩，只是安静地听完，然后说：“我想试试。”
挂断电话后，她坐在床边，看着桌上并排摆着的两份合同——
一份来自TNG战队，薪资只有现在的三分之二，但包食宿，提供专业训练。
一份来自公司，薪资翻倍，稳定体面。
她的手指悬在空中，最终，拿起了TNG的那一份。
一周后，林清寒正式入职TNG青训营。
当她拖着行李箱站在基地门口时，程子卿已经等在那里。
“从今天开始，寒江雪是我们的新队员。”
青训队员们好奇地打量着林清寒，有人小声嘀咕：“就是那个在商业赛上打败职业选手的路人王？”
程子卿拍了拍林清寒的肩：“自我介绍。”
林清寒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每一张陌生的面孔。
“我叫林清寒，ID寒江雪。”她的声音越来越坚定，“以前是做财务的，现在要做职业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