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过后,沈慈可谓是每日过的心惊胆颤。
谢览虽最后什么都没说,但那神情耐人寻味。
他既知梁仲谋乃沈家旧部,还试探过她跟梁仲谋的关系,为何迟迟不动手?
沈慈这几日可以跟谢览避开接触,就连之前应允过每日送一香囊,也不再去。
按照她的计算,那些叠加起来的毒素,这几日定会发作,也无需日日送去。
沈慈思虑良多,最终决定加快进度。
在谢览还未全方面击打沈家旧部前,就必须让他死!
谢览同安灵公主在外被袭击,此事尚未宣扬出去,安灵公主在府上修养两日,便回去了。
好似他们两个受伤一事,就这般被压了下来。
如此小心翼翼地,很难不让沈慈怀疑其中有鬼。
只是两位当事人缄口不言,沈慈一时之间找不到突破口,唯有夜探驿馆从安灵公主处探寻消息。
驿馆安静的可怕,却也守备森严。
犹豫好一会儿,沈慈都不曾找到潜入之法。
本欲就此作罢,忽然间整个驿馆被黑影笼罩,一群人身着夜行衣蒙着面,把驿馆团团围住。
来势汹汹,带着浓重杀意。
而这里面住着最重要的人,那便是安灵公主。
这些人是来杀安灵公主的?
瞬间,里面器械打斗声传来,但也仅仅只是一会儿,便没了动静。
是迷香!
这些人手段卑劣,使用的迷香也是狠劲,怕是都有致死量。
要不是沈慈没能潜入,恐也是这些冤魂中的一员。
仅是一刻钟过去,这些人便迅速撤退。
这种雷霆手段,训练有素,怕是早就计划良久。
等到迷香渐渐散去不再那么强烈,沈慈这才吃下一粒解药,然后进了门。
眼前景象,让沈慈错愕。
那横七竖八倒地的,皆是没了气息。
整个使团的人,都死了!
快速进屋,却看到那个曾经任性妄为的安灵公主,心口插着一柄剑,眼珠子死死瞪着前方,这就是所谓的死不瞑目。
沈慈升起了几分同情。
客死异国他乡,这本不该是一国公主的命运。
伸出手去让她闭目,这也算是相识一场给她最后的体面。
“对不起,本不该连你死后也打扰,但我此刻家门血海深仇不得不报,委屈你了……”
就在刚刚那瞬间,沈慈想到了一个绝佳计划。
拿出一枚剑穗,这上面零落的挂着两片玉制梅花瓣,随意扔在角落。
这是沈慈之前在谢览房中顺走的,想着有一日能派上用场,没想到这一日来得那么快。
之前不曾在安灵公主这边做文章,那是不想挑起两国纷争。
可现在已经有人打破这个局面,早晚都要起战事,这个帐便由谢览来还!
把“证据”留在现场后,沈慈迅速遛出了府苑。
第二日,外邦公主在夏国遇刺身亡的消息一传出去,便掀起轩然大波。
太子盛云沧自荐调查此事,宣告天下要还安灵公主一个公道。
一切的发展,都在慢慢向着计划而走,很快盛云沧带着一众士兵,把将军府团团围住。
这般转变,让府中上下人心惶惶,甚至有胆小怕事者,收拾细软逃之夭夭。
昔日高高在上的将军府,似乎在顷刻之间失势,成为众矢之的。
“姐姐,这事发生何事了?”吴雪害怕地躲在沈慈身后,这么大的阵仗,她还从未见过。
沈慈伸手拉住她,以此来让她安心。
虽说她们入了将军府,可名头上无名无份,就算被谢览牵连,最多也只是发配而已。
到时在途中用些手段逃离掌控,那倒不是什么难事。
只要能让谢览不好过,沈慈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不知太子殿下这是何意?”谢览倒也不惧,尽管被包围着,依旧云淡风轻,仿佛这一切无他无关。
“谢览,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盛云沧好似胜券在握。
这些年来一直对谢览示好,他皆无动于衷,那么便留他不得!
所谓得不到就毁掉,谢览这个人,绝对不能让其存活于世!
没有了谢览的大皇子盛云海,又如何跟他争?
盛云沧眼底那股狠绝,沈慈瞧个清楚明白。
在她眼里,盛云沧曾经是多么温文尔雅,每次见她都温柔相待,所以她一直以为他是个谦谦君子,从未见过他这般阴戾的一面。
从上次在郊外解救姐姐后,沈慈心中便一直有个疑问。
那日盛云沧分明是下了死命令,他明明知道那是沈雪,她的姐姐!
如今她不再是沈雪身份,带着甘霖的样貌,她无法靠近他,更无法质问他为何那样做。
“你看看,这是什么!”
盛云沧拿出来的东西,正是沈慈放在驿馆中的那条白玉梅剑穗。
看到自己东西的那一刻,谢览有些微愣。
此物,他放在屋内,是为了念起某个人的,前几日不见了,不曾想是在盛云沧手里。
在这剑穗拿出来的那刻,谢览便明白了。
无非就是使用他的物件儿,来一场栽赃陷害罢了。
如此低端的陷害手段,盛云沧这么多年来,还真是一点都没进步。
“本将军的剑穗,前些日丢了,原来是被太子殿下捡到了?劳烦太子殿下亲自送来,叫本将军怎么好意思?”
谢览一边说着,一边慢慢靠近,在伸手想要拿回剑穗的瞬间,盛云沧收回了手。
只要他承认了这东西是他的,那就好。
现场这么多人,都可作为见证,看他还如何抵赖!
“来人,将这乱臣贼子押入地牢!”
乱臣贼子这个罪名一扣,便如同给人下了死刑。
不调查清楚,仅凭一个剑穗定罪,虽然对于沈慈来说,是个大快人心之举,但同时她也不解。
按照她所知晓的那个盛云沧,该是一个善解人意,不会补调查清楚就随意治罪之人……
可眼前的这位,似乎与她所认知的那个,相差甚远。
沈慈不知为何,有些心慌,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来。
难道,她做错了?
不,能把谢览拉入十八层地狱,那就没有错!
“本将军看谁敢!”
带着内力,谢览这声音十分强劲有力,让那些想要前进的士兵,生生止住脚步。
谢览不愧是大夏国第一高手,这种威严,没有人能够与之匹敌。
“本太子看谁敢抗命!”
一边是大将军,一边是太子,身为士兵的他们,才是真正的为难。
不过太子始终是太子,将来会成为一国之君,怎么也比一位将军地位高。
这些人早就做好心理准备,要多人对战谢览,殊不知一切都是多余,在十几人上前欲要对抗时,谢览却并未有任何反抗之意。
不光是沈慈意外,在场所有人都很惊讶。
依着谢览的能耐,他完全有能力突破重围,拒不认罪,可他没有。
难道他想就这样伏诛?
杀了邦国公主,此乃挑起两国矛盾的大事,一旦定罪,那便只有死路一条。
谢览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在被带走的那一刻,沈慈分明看到他看向了自己。
什么意思?他难道知道这剑穗是她所拿?
不可能。
要是他早就知晓,定不会这般轻易饶过她才对。
谢览被带走以后,沈慈一直觉得哪里不太对,心中一直闷闷的,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适。
因为谢览这位主心骨被带走,府中上下皆是乱了套。
刺杀外邦公主,这一不小心可就是面满族的大罪,为了保全性命,将军府那些值钱的能搬的都被搬走了,大家四处流窜,都不想因此被连累。
看着四处散乱的将军府,沈慈几乎是看到了三年前的沈家。
当初沈家被污蔑,也是这般光景……
如今风水轮流转,谢览也该尝尝当年她的遭遇。
“姐姐,我们不走吗?”吴雪没有主意,只想一切都跟着沈慈,对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
她们都是太子妃寻来拉拢监视谢览的工具,如今谢览锒铛入狱,她们又该何去何从?
倘若罪名坐实,将军府很快就会被抄家,或许还会连累她们二人。
“走,为何不走?”沈慈可不想在这里被殃及,她只会站在外面看笑话,等待着哪一天谢览被斩首示众。
若那一天到来,她定会上街放鞭炮以示庆祝。
只是出了这个将军府后,沈慈突然发现自己无处可去,偌大的京畿,竟没有她容身之所。
带着吴雪,她不知不觉竟是走到了沈府门前,这里原本是她的家……
“沈府”这两个鎏金大字,早就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光彩,东倒西歪的挂着,看着好不萧条。
以前这里可谓是门庭若市,不少人上门巴结。
可是现在上面交叉的贴着封条,写着偌大的“封”字。
这个“封”字,在沈慈看来无比可笑。
“姐姐,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去哪儿?
真是个好问题。
大仇得报,她却不知道该去哪儿……
“去客栈吧。”如今只能在客栈借住,不然又能去向何处呢?
“要不我们去找太子妃?”
吴雪的提议,沈慈并不认同。
太子妃可不是心善之人,她只会对有用之人“和气”,而此时的沈慈跟吴雪,显然已经没有了可利用之处。
不过沈慈思索一下,还是点头同意了,只因她猜出太子妃那里,定是拿捏了吴雪的把柄。
这一点之前沈慈便有所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