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身影突然从餐桌边起身,飞快地冲向卫生间。不一会儿,里面就传来了呕吐的声音。
米饭第一时间被吐了出来,随后谢明干呕了一阵,心中泛起的恶心感才稍减。带着米香的饭刚入口,一股霉腐味便充斥了口腔,他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刚刚吐得太猛了,胸口有点难受,我休息下,暂时不吃了。对了,爸妈,这米饭霉了,别吃了。”从卫生间出来的谢明已经彻底失去了胃口,他恹恹地走过饭桌,瘫坐在了沙发上。
“哪有,就是普通的米饭味,昨天你也是吃得这个米。你是不是那里不舒服,生病了口味起变化是会有的。”说罢谢母还当着谢明的面夹起一团饭,放入口中。
看谢母的神色,确实不像是有霉腐味的感觉。谢明略有些奇怪,但还是让父母注意些,有问题的食物不能入口。不能为了节约把身体弄坏了,得不偿失。
谢母还想再说些什么,谢父摇头给她使眼色,谢母才不情愿地让谢明回房休息。
等谢明回到房间,将门带关,客厅了,一直关注着儿子动态的夫妻两才再次动起筷子,很快客厅里只剩下吃东西的声音。若是此刻谢明在场,定会发现父母在他离开后专注吃菜的样子是多么享受。尤其是那道油爆牛肉,看他们的表情简直像在吃什么人间顶级珍馐。
眯了一会,再睁眼,房间昏暗一片。谢明意识逐渐回笼,今日他特别倒霉,先是在公司被砸了右肩,回家吃饭又吐了,现在肚子还空空的。
房门半掩着,通过缝隙,客厅里的也是一片漆黑。懒得开灯,谢明拿上手机趿拉着拖鞋将门打开。按下开关,客厅瞬间明亮。餐桌已经收了,门口只有父母的拖鞋,看来两人吃过饭就出门了。
来到厨房,水槽里堆了五六个碗碟,还有三个饭碗和筷子勺子。休息过一阵的右肩痛感降低了很多,只要不使用它,这种疼痛在他的耐受下还是可以忍耐的。盯着水槽看了又看,他认命地挽起袖子,缓缓地开始洗碗清洁。
甩干手上的水,谢明关灯后出了厨房。客厅的灯在他准备洗碗的时候提前关上了,他用手机当照明工具,一步一步向房间走去。目光不经意间扫到了房间的右侧,那是父母的卧室。此刻,黄绿色的门紧闭着,橘黄色的手机灯照在门板上,泛着惨淡。
鬼使神差的,谢明停下了动作,犹豫片刻后脚步转向了右边。握紧门把手,轻轻一推,门便打开了。
一个大玻璃罐子放在了凤凰牌缝纫机上,谢明有点不可思议,又莫名的觉得理所当然。他没有贸然进去,而是摸索着墙边的开关,可惜来回按了几下,除了发出啪嗒声,天花板上的灯没有一丝要亮起来的意思。
举起手机,绕过床边,谢明朝最里面的缝纫机走过去,他突然对罐子里的东西起了强烈的好奇心,决定要去看看里面盛装的是什么东西。
罐子里装满了墨黑的汁液,因颜色太深的缘故,不透光,谢明举着手机照了又照,仍旧看不出里面装了什么。又搬了搬,装得满满的罐子纹丝不动。或许里面就是这些液体?他怎么对自己说。
既然谢母将厨房罐子里的东西转移到房间里来,谢明觉得她是不希望有人动的,那自己最好还是不要动她的东西比较好。
再次绕过床边,谢明打算离开房间了。虽说他们家没有那么多讲究,不过他这样进出父母房间也是不太妥当的。刚迈出的脚步被左手边半开的柜门吸引住了。伸出手,缓缓将柜门打开。
*
耳边嘈杂的笑闹声唤回了谢明的神智,他甩了甩睡迷糊的头,这才发现自己又在客厅看电视的时候睡着了。
电视里正播放着圆月亮的喜剧,谢明注意到时间来到九点。嗯,比昨天醒来的早些,不过父母今晚又推迟回来的时间了?正当谢明猜想连续两晚父母晚归的原因时,楼梯间传来了脚步声。
谢明的心突突地狂跳了几下,随即大门被打开,门口出现了父母的声音。他有些好笑自己的敏感,被那个梦折磨到差点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
“爸妈,回来啦。”
“嗯?又在看电视,你身上不舒服怎么不早点去休息呢?”谢母见谢明的模样,露出了不满的神色。
“诶,就去。你们看电视吗,不看我就关了。”谢明站起身,举起手中的遥控,就等父母一声令下。
“我和你爸也累了,你关吧,都早点休息。”谢母淡淡地道。
*
再一次来到那条诡异的街道,谢明的身体已经惯性地往前奔逃。
两侧的景色不断重复,谢明在持续的奔跑中与身后浓稠黑暗中的巨大身影越来越接近。突然,一直阴魂不散的锁链拖拽声戛然而止。他下意识地回头,黑暗中的声音一步步向前迈,看起来速度并不快,然而不消片刻,它的整个身躯便脱离了黑暗,完全暴露在昏黄的路灯下。
它那颗畸形的头颅露出邪恶的笑容,从它那偏移原本位置的口中,发出了谢明熟悉地嘶哑声音。“嘻嘻,谢明,我抓到你了。”
同时,那巨大而畸形的身体将手中的锁链甩的飒飒作响,随着它手中的动作,锁链的一端从它手中飞出,向谢明射去。
锁链缠绕住脖颈让谢明一阵窒息,在锁链不断收紧下,他的眼球几乎要从眼眶中脱离出来,此刻他正处于极度悚惧之中。但却并非是因他可能马上就要死在它的手中,这种情况他不是第一次经历,说实话,在很早以前他就做好了随时可能身亡的心理准备,只不过是不想随意放弃生命罢了。
而是从眼前这个畸形怪物的身上,他看到昔日同伴们和熟悉的人的身影。或许用身影这个词并不准确,它就是由数个人糅合而成的怪物,而这些人中甚至有些是与他同生共死过的。
眼中流出血泪,谢明发出无声的嘶吼。
“啊!咳咳咳......”谢明惊跳着从床上弹起,梦中的窒息感延续到了现实中,惊叫过后是连续不断地咳嗽声。
刚刚梦中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谢明脸颊划过两道泪水。所以当时只有他一个人活着回来的吗?此刻他心中的痛无以复加,就连苏钧也......虽然那个怪物的头颅被极度扭曲,但当它一步步靠近他的时候,他能很清晰的从众分辨出苏钧的模样。
泪水滴落在手背上,谢明才惊觉自己的失态,他抬手擦干眼泪,眼角余光却瞥见身侧站着一对身影。
心脏剧烈收缩,谢明条件反射地朝床内侧身,转头看向那两个影子。“爸妈,你们干嘛,怪吓人了。”打开手机,微弱的屏幕光让他看清了床边站着的父母,他这才深呼一口气。
可能是因为光线角度的问题,谢父谢母此刻的模样透露出不一般的阴森恐怖。静默了片刻,谢母才像按动了开关键般表情灵活起来。“还不是你,半夜三更的,叫的又响又惨,吓得我和你爸没穿外套就跑过来看怎么回事。还没出声呢你自己又突然坐起来,还吓了我们一吓呢。做噩梦了?”
“是啊,做噩梦了,很恐怖的一个梦。”想到梦中的情形,谢明神色暗淡下来。
“既然你没事,就再休息下吧,现在时间还早呢。”谢父开口。
还沉浸在刚刚梦中带来的情绪中,谢明了无生气的点点头,在父母的注视下乖乖躺下。随即盯着黑暗中的天花板发呆,没有注意到父母出门时的奇怪动作。
右肩上的伤经过一晚休养已经不再感到疼痛,他扒开领子看,发现受伤的部位消肿了不少,变成了青紫色的半硬块,压下去的感觉木木的。
手头上有任务未完,谢明第二日还是决定去上班,不过出门的时间比平常晚了一些。将药带在身上,谢明出门了。他没有买车,家里与公司相隔也不算远,一台小电驴完全够用。
直走再左转就到了公司的前门,在转角的十字路□□通却异常堵塞。非阴雨天在这个时间段这里塞车是很难得的,谢明随着前方电摩大军缓缓前进,终于在靠近路口的位置知晓了缘故。大货车车轮地下卷入了一辆电摩,地上一滩血迹,紧邻着的旁边,一张黑布盖隆起,毫无疑问,这是死者的身躯。
现场有交警维持秩序,然而这条路本身就窄,没出事之前也只是两车道,现在架设了警示装置,显得更加拥堵,别说小汽车,便是电摩都挤挤挨挨不方便。另外,花国人的习性,有个什么事都想上前凑热闹,更何况是之中出了死亡的事故,总有些大胆的人滞留在现场围观,导致交通进一步拥挤。
谢明骑着电驴靠近大货车的时候也忍不住侧目,现场来了好几位交警,有维持秩序疏通交通的,有正在与一位面色黝黑神情惶恐得小个子男人交谈的,还有做现场记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