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声敲门声后,门被打开了,露出了周卉有些无精打采的面容。她堵在门口,没有要让谢明进来的意思,就这么看着他。
“诶,周卉,有点关于寄生者的事情想问问你,我方便进去吗?或者我在门口等你出来?”谢明觉得自己要问的话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这么杵在门口说话不合适。
看了一眼谢明手中提着的袋子,余光瞄到房间已经恢复如常,周卉侧开身让出一人的位置。
这是谢明第二次进到周卉的房间,与第一次粉嫩小女生的装潢不同,现在的房间给他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不是说里面有什么恐怖或是诡异的元素,而是那种混乱不和谐的感觉。每一样东西看起来都正常,但它所摆的那个位置就会让人觉得不那么合适,房间就像一个同时充斥着各种颜色的染缸。
“你还没出门吧,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垫肚子?”谢明将手中的袋子展开,拿出里面的糕点面包递给周卉。
周卉接了放在一边,语气平淡地道。“说吧,你想问什么?”
谢明将上次任务的情况告诉周卉,即使他鬼化后鬼物依旧会攻击他,他想知道这是因他体内的寄生之物等级太低对当时那只鬼物没有作用还是有其他隐藏的原因。
见周卉闭上眼,谢明不明所以,此时她身后浮现一个巨大的身影。霎那他的身体僵硬住了,额间也暴出滚滚汗珠,他能感觉到身体内有什么在乱窜。
一双看起来比他脸还大的手掌出现在谢明的眼前,奇长无比的食指伸出,尖利的指尖在他身躯间游走,他有种下一刻它就会贯穿他的身躯,将他杀死的恐惧。
谢明在心中不断暗示自己不要恐慌,这是周卉的寄生鬼物,在她的控制下它是不会伤害自己。即算如此说服自己,鬼物散发出的森森鬼气和威压依旧让谢明喘不过气,然而他被它压制到甚至连颤抖都做不到。
锐利的尖指停在了胸腹之间,更靠近他的身体了。随着它的停顿,他同时能感觉到体内那个乱窜的东西也安静了下来。一阵钻心的疼痛随着指尖的移动而上升,它行径过的位置仿佛被劈开了一般。
谢明盯着已经来到他右眼处的灰白色尖指,希望这一切赶紧结束。疼痛让他的不自觉地分泌泪水,所有的疼痛都汇聚到了右眼,他觉得自己眼球快要爆掉了,难以承受之痛让他整个人就像是泡在水中一般,脸更是因剧痛而扭曲。
下一刻,眼前失去了对光线的感知。右眼陷入短暂的黑暗后,谢明感觉有什么东西从眼框中掉了出来,随即是极致的痒和痛。他痛苦的捂着眼睛,侧倒在地。痛苦的口申吟从他口中溢出,不断放大,他此刻只想把自己的右眼挖出来。
大口喘着气,谢明撑在地上一时还缓不过来,他连里衣都湿透了,浑身如同虚脱了一般使不上力气。不过总算挺了过来。
“我身体里的寄生鬼物有什么问题吗?”谢明的声音细若蚊吟。刚刚的经历简直就像是将他凌迟,他此生都不愿意再体验,但他相信周卉不会无缘无故地如此对他。
在将鬼物残肢导回正位后,周卉起身后退远离谢明。虽然知道他在极度压抑,但周卉还是因他控制不住的痛嚎而心烦。何况他一身汗渍,这更让周卉难以忍受,只想将他从她房间内扔出去。“你寄生的方法不对,直接吃下去的鬼物残肢停在了不该它存在的位置。所以它的能力不能完全发挥,这应该是上次任务你鬼化后仍被攻击的缘故。”
“它原本是一颗眼珠,是我父母,是幻境中假扮成我父母的鬼物给我吃的。所以现在已经成功寄生到我的右眼了吗?”谢明轻抚右眼。但除了刚刚钻心的疼痛,他现在感觉不到和之前有任何不同。不对,还是有不同,他觉得视野似乎更清晰了,好像还能捕捉细微的变化。
“鬼物之间可以通过吞噬获取其他鬼物的能量,但人类不行,目前寄生是人类能获得鬼物能力的唯一方法。现在你的它已经成功寄生在你右眼处,至于它的能力,你自己去试吧。”周卉说完后不再言语,看着谢明用目光示意他识趣的快点离开她的房间。
“谢谢你,周卉。那我就不打扰你了。”谢明秒懂周卉的意思,真诚道谢后直接离开她的房间。周卉是直来直去的性格,他也不拖沓。虽然以她的实力自己很难帮上忙,但谢明心中还是暗暗下定决心,只要她有需要,他绝对挺身而出。
“等等。”
已经走到门边的谢明回头,目光澄澈地看向周卉。
“把你的东西带走。”周卉手指向床脚。
顺着周卉手指的方向,谢明偏头,发现了床脚的东西,一颗还带着血丝的眼珠。有一瞬间的迷茫,耳边响起周卉的声音。
“在你体内的红眼珠寄生成功了,那里原本的位置自然要先被腾空了才行。”
大脑接收信号仿佛发生了延迟,谢明缓一会才明白周卉的意思。他僵硬着身体走过去,拾起自己的眼珠,再僵硬着离开她的房间。
彻底缓过神来的谢明第一件事便是去到训练区,进入能力训练场。花了五积分得到三次无时限使用次数,他还有两次使用的权力。
能力训练场不同于体能训练场,使用的时候人不会感知时间的流失,没有饥饿感,不会口渴疲劳,所有一切生理上的阻碍在里面都会被消除。在里面一呆就是好几天,终于在完全摸清红眼珠的能力后,谢明才从里面出来。
这一日正和同伴们聚餐的谢明突然感到胸口一阵灼热,新的任务公布的。
“叮,尊敬的乘客,您将于3小时后登上地狱列车。列车站点为兰新地下停车场,本次任务内容:下午七点前必须进入兰新底下停车场,呆满十小时,直第二日早晨五点方可离开,在此之前不得离开停车场范围,否则将被抹杀。”
这次同样接到任务的还有苏钧及陈雪莉。苏钧是谢明的好哥们,能和他一起执行任务,谢明心中多少有些安定,毕竟他们两一起度过了多次任务,早已成了生死之交。
陈雪莉是赵亦华那边的人,不过她是后来加入的,与之前那些不把执行者当然看的人渣还是有区别的。虽然几乎没与她打过交道,但谢明曾听说她救过同基地的新人执行者,想来人品不坏。
临时接到任务,欢快的聚餐只能草草结束。谢明和苏钧同为寄生者,也不再需要诅咒之物,故而除了李敏絮叨让苏钧、谢明两人保重,也没有其他可以交代的。
三小时后,三人踏上了地狱列车。
地狱列车行驶到站点的时间从十到三十分钟不等,似乎没有什么规律可以。谢明靠在侧壁,思考着这次任务的内容。这次的任务和以往有个很大的不同,里面提到了进入和离开,他觉得等会的落脚点可能不是直接在指定的任务地点,需要他们自行前往。同样的,任务时间结束后或许也不会直接回到列车上,而是需要他们自行离开停车场范围才行。
苏钧右脚踩在排座上,姿势放松地靠坐在上面。目光扫视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列车后,落在了站得离他们远远的陈雪莉身上。
那女人一生人勿近的冷冰态度,即使知晓会与他们一同执行任务也始终没有搭理他们。传闻她那头过腰的长发便是寄生之物,也不知道有没有那些人所描述的那么厉害。“喂,那边的......”
“苏钧,这次的任务可能需要我们自行进入和离开。”谢明与苏钧的声音同时响起。
“嗯?你想说什么?”谢明停下来等苏钧先说。
“没事,你说吧。从任务内容中发现了什么?”
谢明没有追问,将他的推测说了出来。苏钧点头表示认同,而站在远处的陈雪莉仍旧保持着刚进来的姿势。若不是她是不时眨眨眼,说她是雕塑也不为过。
“陈雪莉,我们都是07号基地的人,大家的目标都是为了回归现实世界,不存在竞争关系,我们完全可以联手完成这次任务。”谢明发出邀请,多一个人多一份胜算,况且陈雪莉人不坏,他们三个完全可以抱团。
将目光落在谢明身上,又转向苏钧,陈雪莉提步向两人靠近。
*
白雾过后是嘈杂的人声,果然如谢明所料,他们离开列车后并不是直接出现在兰新底下停车场内,而是在一个繁华的活动中心前坪。
夕阳已完全隐没,天空只留下一丝金光,广场上已亮起了绚丽的五彩霓虹。广场的右侧架起了两排布棚,一阵清风带来了诱人的食物香气。左侧不远处架起了高台,一个乐队奏响了激情的音乐,周围围了层层看客。一辆载着儿童和家长的卡通火车从他们面前驶过,童稚笑声从耳边抚过。若不是他们要执行任务,谢明很愿意跟随着人群在广场上闲逛。
“兰心城市中心商场。”苏钧指着这幢大楼的顶部的透亮标牌。
“现在已经六点五十五了,我们赶紧进去吧。”谢明仰头扫视一圈,灯牌的斜对面有个巨大的电子显示屏,此刻上面的时间显示距离任务开启的时间只有四分四十七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