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弘毅是谁？
遥歌阑估计是发错的信息，没有理会。
紧接着，那个号码又发了一条。
【组装好之后，可以让你使用训练舱。】
训练舱……那是组装训练舱的材料？说起训练舱，即使没有任何提示，遥歌阑也能想到那个从事精神研究但目前被迫离开研究塔的人。
他甚至能想到梅颂用简练又带着一丝傲慢的语气对他说这话的样子。
遥歌阑笑了一下，翻回上一条消息，记住关键信息后选择【删除】，在网上搜索到涂弘毅的身份后，他给柴子奇学长发了一条信息，问问他最近热博塔有没有与白鹤塔合作。
涂弘毅同样是白鹤塔的研究员，主要研究方向是脑控，这几年推出新训练舱才和梅颂有联系。遥歌阑要见贺涂弘毅，得先找个由头，最好还能让别人帮自己“搭桥牵线”，免得被人察觉。这个牵线的人最好还没有花派倾向。
学长人缘好，和热博塔的研究员关系不错，同时还和学校里几个鹰派成员关系融洽，没有派系倾向。遥歌阑之前听沈思楠学姐提过柴子奇家里似乎是富商，不让子女加入任何派别。
他是最合适也最安全的人选。
柴子奇很快打电话过来，“你刚才问我的事，热博塔和白鹤塔离得近，所以平时就有不少合作，不过年后有几个研究员正在研究提升训练舱的智能程度，准备招收试验员，你想问的应该是这个吧？”
遥歌阑并不知情，但这件事无疑给他递了个机会，“对，学长，我想问问我有没有机会。”
“精神力很酷吧？”柴子奇调侃他，“我刚接触精神力的时候也和你一样，找各种办法接近那些学会精神力的人，不过这种东西到底还要靠天赋，我在那方面天赋平平，后来就不折腾了。”
“嗯……有机会还是想试试。所以，那个……”
“我帮你问问，应该机会挺大。”柴子奇说，“稍等，我去打电话。”
“谢谢学长。”
遥歌阑放下通讯器，想了一下，趁现在还有记忆，回复那个陌生号码：【怎么给你？】
那边没有回应。
遥歌阑便抽空查看刚才发的学校通知。
【新学期通知：开学在即，我校领导与常安私立大学及公望公立大学达成合作关系，共同研讨生命与机械专业学术问题……为促进学生之间的学习交流，形成良好的竞争事态，常安私立大学派出10名学生到我校进行机械竞赛，活动时间为xx月xx日……对于前三名学生给予学分、现金、纪念品等奖励……】
来光辉城这么久，遥歌阑知道，常安私立大学是光辉城最强势的大学，择优录取，学费奇高，家底够厚才能就读，学成后大多数毕业生会成为政治家或者政治机构的成员。
十二所在的公望公立大学则是光辉城老牌大学，无条件接收所有成绩优异的学生，没有学费可以向学校申请贫困补助，毕业以后再偿还。学校课程对学术要求比较高，学成后顶尖学员会成为研究员，大多数毕业生是社会精英。
相比之下，明知公立大学是最差的那个，它接收地下城学生最多，虽然教学理念是“包容、博大”，但它放任鹰派，让学生卷入派系斗争。
而在学术研究领域，明知也比不过另外两个大学。不过也正因如此，这所学校拥有更多新鲜血液——许多年轻知识分子把明知公立大学作为进入公望或者常安的跳板，但真正能实现晋升的人是少数，剩下的都会留在明知。
过了一会儿，柴子奇再次打来电话。
“妥了，后天直接去白鹤塔报道。”
柴子奇的人脉似乎比他想象的更强大，遥歌阑再次道谢，补了一句：“学长，以后有我能帮忙的尽管提。”
“那我就不客气了。”柴子奇大方应下。
第三天，遥歌阑如期来到热博塔，柴子奇已经和负责招人的实验室助手打过招呼，验过身份证后，遥歌阑顺利乘上去往白鹤塔的公交车。
同行的七八个人都是陌生的学长学姐，胸口带着校徽，用审视的眼神打量他。
热博塔在城市西北角，白鹤塔则在东南角，从高空俯瞰，两座研究塔如同坚不可摧的城墙，形成光辉城第二道屏障。“钛基-拟造长城”在城市边缘形成薄膜，同时将研究塔笼罩在庇佑下。光辉城的外形拥有金属的冷硬，是一座属于科技的城市。
进入白鹤塔，那种无机造物带来的压迫感更明显。
他们沿着塔的外侧前进，负责领路的研究助手是个小个子男生，头发乱糟糟的，做起事来却是雷厉风行，边走边给他们发研究资料和调查表，同时介绍他的老师，也就是带他的研究员。
“涂老师是个非常懒散的人，他不在乎你们的穿着打扮、派系和参加试验的目的，但他工作时十分暴躁，因此你们的响应速度很重要，如果他对你们下了指令，你们最好马上给出反馈。你们看过资料，对这次试验如果抱有疑问可以马上提出，不要等见到涂老师再说不想参加。对了，我姓林。”
遥歌阑被身侧巨大的玻璃窗吸引，透明玻璃窗外，天幕般庞大的银灰色机械体中央突出一颗凝视远方的美杜莎之眼，密密麻麻的支架如蛇发。
他在覃思宁的实验室见过设计类似的初稿，然而实物还是震撼了他。
这就是机械的魅力。
打扮干练的女生翻阅着资料，问：“林哥，涂老师是涂弘毅老师吧？”
“没错。”
“这次试验参与的研究员还有谁？”
“几个熟悉训练舱的研究员，”林助手撇嘴，肉眼可见地不耐，“加起来还不如梅颂研究员一个人敏锐，只有梅颂研究员能跟上涂老师的思考速度。”
没人接话。
后排胖胖的男生举手提问：“你刚才给我们的表格上说我们可以自由选择试验时间段，请问不同时间段会有不同待遇吗？”
“会有差别，涂老师能早起，晚上睡得也迟，但他午休时间比较长，如果你们选择下午，和他直接接触的时间会变少。”
林助手扫视这些人身上的校徽，扶了下眼镜，“有没有人是智能科技专业的？我推荐你们选晚上，那时候涂老师心情比较好。”
作为助手，他对学生算十分客气了。其他几人也放松下来，问了几个与研究有关的问题，又走了一段时间，他们才来到涂弘毅的实验室。
门口的智能机器人检测到林助手自动向主人通报，很快，大门“咔”地一声从中间打开，柔和的灯光在眼前亮起。紧接着第二道安全门打开。
在进入实验室的走廊上，遥歌阑看到了历代智能科技造物，从芯片到整体，从简陋到精美。林助手自豪地介绍：“涂老师搜集了所有智能科技产品，这里只是一少部分。”
再往前，就出现了三四个人那么长的工作台，上面凌乱地摆放着许多资料。
“这里的东西都不要碰，”林助手说，“这些都是重要的资料。”
这时背后的大门已经关闭，林助手说话带上了回音。室内十分安静，只有实验室深处机械运转的嗡鸣。与此同时，机油、灰尘、模具塑料的气味逐渐浓烈。
再穿过乳白色强光照射的“空气净化墙”，来到没有任何干扰气味的实验室深处，涂弘毅就坐在老板椅上，以平静的神情飞快敲击键位，写出一道道指令。
“涂老师。”助手很小声地叫了一声，不敢打扰他工作。其他人只能陪着他一起等。
几分钟后，涂弘毅才停下手中的动作，捏一捏发酸的手指，转头问：“几个人？几个智能研究专业的？水平如何？”
林助手把路上问到的信息汇报给他，同时让试验员将刚填好的表格一起交上来，给他检查。
他随便翻了一遍，说：“我知道了，把临时通行证发给他们。今天先回去，以后按表格上的时间来，如果不来，我就当你放弃参与试验，懂了吗？”
“明白。”学生仿佛被训练过一样整齐划一。
很快其他人都走了，遥歌阑没有走，站在涂弘毅面前。
“你还有什么事？”林助手问。
“我传个口信，”遥歌阑礼貌地颔首，“涂老师，您的某位同事对我说，他需要一点零件。但是他不方便直接联系你，所以托我传达。”
“林瑛华，你先出去。”
涂弘毅停下手中的工作，手指搭在桌面，习惯性地挨个敲动。林助手顺从地从侧面的门离开，临走前打开了墙面上某个蓝色开关。
“遥歌阑是吧？跟我说说你了解的全部。”
涂弘毅轻而易举地从一堆资料里找到他的那张捻起，“就从他为什么会认识你开始。”
遥歌阑上前两步，与涂弘毅仅有一臂距离，能看清显示器上密密麻麻的代码字符。面对这位研究员，他免不了有些紧张，不过阐述事实不是一件难事。
涂弘毅听完，吹了个口哨，“他确实挺好看，只不过他特别在乎那道伤疤，还不许人夸。”
“当然，我劝你别打那种主意。”
他灰绿的眼眸如狼，站起来与遥歌阑面对面，之前他的身体陷入办公椅，遥歌阑没发现他竟然十分高大，体格不输警员。
他冷冷地盯着遥歌阑，“你和他不是一个层次的人，他未来的成就，十个你都赶不上。他也不会看上你。别自讨苦吃。”
他没有给遥歌阑反应时间，接着说：“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走吧。”
遥歌阑从他眼中看到了怀疑。
涂弘毅怀疑哪一部分？他百思不得其解，返程途中面对绿玻璃车窗发呆。
不过他已经传达了消息，接下来两边他都没法插手，只能看那两个人的默契了。虽然他这样想着，心里却觉得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