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文宽接连问了好几个人。所有人都说没有看到过陌生人。
“长官，这里只有出去后不回来的人，没有从别的地方搬过来的人。”一个中年男人朝他呲着牙笑。
管文宽朝他走近盯着他看了许久，突然一脚踹向他的膝盖，男人脸色一白，瞬间跪在地上。
“你脸上的笑容让我怀疑你在说谎。”
“绝对没有，长官。”男人冷汗直流，不敢动弹。
“下次注意一点，不要随便露出愚蠢的笑容。”
“是，长官。”
教训完这个男人后，管文宽催促江浩鸣赶往下一个地方。
中年男人爬起来，狠狠吐了口唾沫。
“呸，鹰派的走狗，以为老子不认识你？还想找人，做梦去吧！”
“队长，你要报仇吗？我来帮你！”身后的女人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男人不是普通居民，是地下城防卫队的队长。刚才管文宽在小镇里绕圈的时候他就盯上了对方，特地来打探情况。
既然对方不怀好意，那他也没必要客气。
“他要找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咱们就让他找不着那位朋友！快，让咱们的人都动起来，把那个人藏好，咱们跟刑事局来一场躲猫猫！”
熟悉地形的队员很快将新消息传递给地下城居民。
于是在管文宽来到他们家门口时，所有人都异口同声回答：“不知道！”
管文宽几乎把所有角落跑遍了，没有一个人见到过梅颂。
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出错，梅颂根本没有来地下城，线人被对方的“障眼法”欺骗了。
被愚弄的怒意让他想要立刻返回光辉城寻找梅颂的蛛丝马迹，然而这一天折腾下来江浩鸣累坏了，加上天色已晚，两人最终选择在镇上唯一的旅店休息。
不过精力旺盛的管文宽并没有睡下，而是以旅馆为中心，在四周走来走去，不放弃一丝抓住梅颂的可能。
另一边，梅颂这一天从被人敲门告知刑事局的人追来，到跟着地下城防卫队队员东躲西藏，整个过程中他那颗智慧的大脑都没有发挥作用，甚至有死机的趋势。
原来地下城防卫队的人都知道他躲在避难所这边？
他觉得自己明明没有露出任何马脚。
“你问这个？”某个队员在躲藏中砸了咂嘴，“平时会来地下城的车就那几辆，我们连车牌号都背熟喽，看到新的车当然要跟上去瞧瞧是谁来了，是好人还是坏人。”
“而且你长得挺好看的，见过你的人不会忘记。大家七嘴八舌一传，我们就猜到你是为了躲避仇人来的。”另一个队员说。
又听见别人说“好看”，梅颂的神情有些微妙。
他有点怀疑地下城的人审美和光辉城的人不是一个方向。
夜晚，所有人放松了警惕，脚步放缓。
“别那样看着我，我会误会的。”那名队员笑嘻嘻地说，“你觉得你脸上有道疤痕难看，对吧，但是地下城的人谁身上没点缺陷？最轻的都是皮肤苍白粗糙，最严重的出生就四肢萎缩。”
梅颂的视线从队员脸上移到地下城中央的信号塔处，又移到信号塔旁边的某个老旧的滤水设备。
难怪他觉得这里的水有点腥甜味。
地下城起初是用特殊炸药炸开的巨大空地，这么多年过去，污染依然存在，而且某些设备也是帮凶。
队员勾住他的肩膀。
“我听队长说你是鹰派的敌人，那对我们来说就是好人喽。”
不凭逻辑，而凭直觉。
地下城居民自有一套属于他们的生活方式。
他们强大的直觉，让一直和精确数据打交道的梅颂感到震撼。
没有数据支撑，他就不敢判定实验结果，这种毛病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已经无法说出这样直率的话了。
“喂，什么人？”谈话间，一个森冷而熟悉的声音插了进来。
小镇不大，管文宽终究还是发现了这群鬼鬼祟祟的人呢。
“不好，快走。”队员没有回头，当机立断，“你走前面，找个地方躲起来。”
哪有什么地方躲藏？
梅颂放眼望去，小镇一片黢黑，稍有光亮的屋子都紧闭着大门。
“站住！”
管文宽跟在他们身后穷追不舍，梅颂没那么好的体力跑不动，前面的队员一个着急，将梅颂扛起来狂奔，对另一人说：“麻烦你把他引走。”
“知道。”那人回复，在一个转角和他们分散，跑向不同的巷道。
他对地下城防卫队队员产生了尊敬之情，队员将他塞进一户未锁好的家中，“别出声，没有人知道你在里面，等会儿到屋里去，听到开门最好跳窗逃走。”
随即将门锁好，脚步快速远去。这样一来，管文宽就算追到他们，也没法找到梅颂。
梅颂来不及说话就被队员送到安全地带，只是，他抬眼，这房子的位置十分熟悉。虽然昨天他站的不是这个角度，但这绝对是同一座建筑。
怎么偏偏是他家？
等第二道脚步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他轻悄地走进屋内，今晚遥歌阑不睡这边，室内一片漆黑。
他松了口气，随意找了个靠窗的角落休息。
管文宽并未回来，外面的世界一片寂静。
不知不觉，他的头靠在墙壁上，因疲惫陷入沉眠。
第二日早晨，还没完全清醒，他听到门外遥歌阑和夏沛枝在说话。
“哥哥，为什么今天就走？”
“我在光辉城还有点事没解决完……你可以当我的作业没写完。”
“大学也要写作业吗？”夏沛枝不解，“但是同学跟我说，大学生都很自由，不用写作业。”
“作业换了个名字，但还是作业。”遥歌阑语焉不详地解释一通，“反正咱们得走了。”
小枝很听话，没有深究哥哥还有什么事没做完。
遥歌阑推门而入时，梅颂已经翻窗跃入后院，在枯枝败叶中站定，无声溜走。
遥歌阑进门，屋内没有人经常打扫的灰尘在斜射进来的光下闪烁着微光，一个不熟悉的脚印堂而皇之地留在中间，生怕屋主不知道有人闯入。
“小枝，跟在我后面，不要乱走。”遥歌阑立即抓住妹妹的手，“家里有人进来过，我怕他没走。”
他顺着脚印往里，边走边想，会是谁？
昨天管文宽来了地下城，但是这脚印不太像他。
脚印在楼道后的窗边结束，窗下有一块被擦得很干净，看着是有人在这里坐过一段时间。
“没事了。”遥歌阑放开小枝的手，“他走了。”
小枝回房间收拾行李。遥歌阑打扫了一楼的灰尘，让一切变得干干净净，不留痕迹。
他看了眼时间，摸摸小枝的头，“去车站等我，我会在发车前赶到。”
“好。”小枝虽然不知道哥哥要做什么，但她相信哥哥。
地下城虽然老旧，但个别地方还有摄像头。遥歌阑目送小枝提着行李箱的背影，猜测时间差不多了。昨晚没找到人的管文宽大概率会去找镇长，从录像里看到他后应该会起疑。
“不许动。”
很快，管文宽闯入遥歌阑家，一脚踹烂大门，拿枪指着正在查看开学通知的遥歌阑。
“早啊，尘民，”鹰犬脸上不带一丝笑容，只有杀戮前的平静，“你最近出现在我眼前的次数有点多了，你觉得怎么回事，嗯？”
“……只是巧合？”遥歌阑直视他，没有胆怯。
“很遗憾，我不相信世界上有那么巧合的事。”
鹰犬打开了保险，瞄准他的眉心。
“等等，我做了什么吗？”遥歌阑举起双手，紧张而快速地质问，“我们除了在绿洲实验室和这里见过，还有哪里吗？我做了什么，你要杀我？”
他的恐惧不像装的。管文宽狐疑地撇开枪，“你觉得是什么事？”
要是假装一点新闻都不知道就演过头了，遥歌阑赔笑道：“我猜是因为梅颂研究员吧，上次您和我搭话就是因为他，不过我和他并没有别的接触啊！”
“街上的监控显示昨晚他来过这边。”管文宽环顾四周企图找出蛛丝马迹。
“我什么都不知道。”遥歌阑疯狂摇头，“我昨晚睡在朋友家，早上才回来，没发现有人。”
管文宽僵持了一会儿，收回手枪。
“那个，”守在门外的江浩鸣适时出声，“局长，肖议员发了通知，让您赶快回去处理一件麻烦事。”
管文宽“啧”了一声，大步离开。
遥歌阑松了口气，放下举得僵硬的手。
正面面对管文宽是铤而走险，也是最能解决对方怀疑的办法。
他带上行李箱，和小枝一同离开地下城。
有之前打工的收入，遥歌阑给小枝置办了新的生活用品，还额外给了她零花钱。安排好后，他回大学宿舍，通过校园网搜索梅颂的最新消息。什么都没有，甚至之前有关他的表彰、活动痕迹也被删除，就像这个人没被承认过。
宣传是为政.治服务的。孟十二说得没错。
他能帮梅颂做的只有这么多。遥歌阑不再纠结这件事，转而开始处理新学期的课程任务。
大一下学期，学校给予学生一次重新选课的机会。尤其是来自地下城的学生，可以通过这次机会更改专业。
遥歌阑没有这种需要，他很喜欢机械专业，未来想成为热博塔的研究员。
正思考着，通讯器同时弹出两则消息。
【新学期通知：开学在即，我校领导与常安私立大学达成合作……】
另一条则来自陌生号码。
【ASS-X6，WX-7900,找涂弘毅。】
上班好疲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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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