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重新回到了教室，许景添坐在椅子上不发一言。
很乱，这是他目前唯一的想法。
不过这个问题并没有烦扰他太久，他心里隐隐有个声音在告诉他。
只差一步，只差最后一步，便能将所有的东西都串联起来。
界内所需消耗脑力体力都很大，不及时补充睡眠很容易出现纰漏，所以两个人在重新商量之后，选择靠在椅背上补觉。
不过许景添觉得莫名还挺好玩的。
当时初中的时候天天因为上课睡觉被点名罚站，你要说是真的困吧，其实熬一熬也就过去了，但他就是不愿意与瞌睡做斗争，每节课都被老师点名。
而现在，明明很困，而且也不用担心被老师上课点名，可却又睡不着，真是奇怪。
不过话虽然是这么说，许景添担心自己晚上没地找着补觉去，所以还是闭目养了会神，可能也稍微睡了会，只不过睡得比较轻。
白墨昨晚就没有休息好，许景添醒来之后没多久便换白墨睡了。
馨馨上课期间不会做别的，就只是听课，做笔记，做题，听课，做笔记，做题......循环往复。所以说其实没有什么要盯的，就算发生什么事情也会发出声响。
许景添转过头，目光定格在自己旁边那位靠着椅背补觉的人。
这人睡觉的时候倒是看起来更好相处一些，带着攻击型的双眸闭住了，眉毛也不总是皱着，看上去应该还是挺平易近人的。
最起码许景添是这么觉得的。
虽然白墨的长相属于棱角分明的那一种，但主要集中在眉骨那部分，眼睛一闭，那种侵略感就荡然无存，剩下的面部线条对比起来还是比较柔和的。
许景添拄着脑袋看了一会，这节讲的是历史，他上学时期最不喜欢的课，所以对他来说听历史课还没看白墨来的有意思。
许是真的累了，下课铃都打了，白墨也没有要醒的征兆，许景添也待在原地没动。
课间走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其实如果忽略他们每个人脸上的表情，这个画面还挺正常的。
“哎。”许景添叹了一口气，好无聊啊，他想。
又上了一节课，许景添百无聊赖，已经开始琢磨秦始皇为什么叫秦始皇了，他莫名想到那个之前胡鑫给他讲的‘擒屎皇’。
这是他历史课能找到的唯一乐趣了。
好无聊，他再次想。
为什么还没下课。
白墨醒着的时候最起码还能有人说说话，和他一起分析分析线索都比听课有意思。
许景添就那么坐着看着白墨发呆，整整一下午。
直到快放学的时候白墨才睁开眼，看到钟表上6:20的指针他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他有些不死心，重新看着钟表。
好吧，他似乎真的睡了将近三个小时。
不过两个人中有一个可以打起精神的也行，许景添睡不着，也刚好把时间留给白墨了。
又是对于两个人来说乏味的一天。今晚不知道会不会像昨晚一样，还是在憋大招，许景添不能妄断，但他应该更偏向于后者。
两个人还是像往常一样回到馨馨的家里。
“不知不觉已经第三天了。”许景添有些出神地想道。
白墨嗯了一声，整个屋子静了片刻。
他将思考了许久的那个可能说了出来。
白墨：“这个世界，一定不是真实的。”
如果是之前只是推测，那么现在已经可以肯定。
许景添听到这句话短暂地怔了一下，刚想反驳，毕竟界本来就不是真实的，但他又一下子明白过来白墨真正想说的。
“你还记得早上，我们曾推测这里是馨馨的梦或者幻想吗？”
许景添点点头。
“现在可以确定了。”白墨目光沉沉，他刚刚想到了一件都被两个人忽略的事情。
他们一开始进界的时候，并不是直接来到馨馨家里，而是先出现在一个老旧的小区。
馨馨的家是后来他们在进入界之后，系统让他们找到404号住户之后他们才进入的。
现在想来，最开始他们看不到馨馨也与这个点多多少少有点关系。
“你的意思是，我们进的界不是真的界？”许景添小心地询问道。
白墨点了点头：“我想起来，这个界与之前我看到密网上的一个帖子有点像，但是现在还不能确定是不是真的一类。”
“如果这不是界，这又是什么？”许景添不理解，这如果不是界还能是什么。
白墨却道：“极少数情况下才能遇到的。”
“你听过界中界吗？”他问。
顾名思义，界里套了另一个界。
许景添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我们在的这个界外面，应该还有另一个界？”
白墨没有反驳，接着道：“最外面那一层界应该也就是系统所说的终极阶段。”
许景添：“会不会三个阶段分别代表着三个层次的界？”
“第一阶段为界中界中界，第二个阶段，也就是系统所说，微笑的人们，是界中界，而第三个。”许景添道。
“也就是我们要进行的下一个阶段，才是真正的，我们最初进入的那个界？”
白墨：“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但是应该不会那么多层。”
“第一阶段和第二阶段应该在同一层界，它们是捆在一起的，只有第三阶段是最外面的那层界。”
“我们最开始进入的小区就是我们真正进入的界，但暂时没有被激活，所以我们先来到了这里。”白墨脸上看不出神色，继续道：“在我们成功破解界中界之后，再次回到原来我们进入的界里，看到的，应该是不同的场景。”
“因为到时候，最外面那层的界就已经该被激活了。”
“这也是为什么第三阶段被称为最终阶段，因为那是我们最后一个需要过的地方。”
这与白墨今天看到馨馨语文试卷上的答案结合，两个人已经完全确定了他们现在在的这个地方，也就是界中界，应该只是馨馨的梦或者想象。
这应该算是界里最重要的一个点，这个点出来之后，他们离出去也就不远了。
房间突然变得安静，馨馨写作时的笔在纸上滑动的沙沙声都清晰可闻。
顷刻，许景添开口：“那真正的线索应该还是在馨馨的日记本上面。”
“那里可以成为一种唯一的媒介，连接两个界的桥梁。”许景添道：“也许我们应该重新看一下那本日记。”
许景添说的这话不无道理，白墨也是这样想的，但是从最开始他们进来的时候，看到的那本日记内容，和现在并无两样。
他们不知道究竟怎样才能搞清楚那本日记真正携带的秘密。
白墨转过头看馨馨。
馨馨有个习惯，在每次做作业之前都会先写日记，记录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
之前每次她写日记的时候，钢笔在纸上停停走走，却看不到本该在钢笔握笔地方看到的手，而现在，在第二阶段，他们可以看到了。
许景添立在馨馨的桌旁看着馨馨记录今天发生的事情，说来奇怪，明明馨馨写的所有事情，他都清楚记得，确实是在馨馨班级发生过的，但看馨馨重新在日记本上描述出来却又觉得陌生。
许景添站在那里盯着日记本出神。
不知是不是眼花了，他总觉得日记本上写的东西变化了一瞬，但回过神来重新去看却又恢复了原样。
许景添觉得自己可能是看错了。
白墨在手机备忘录上不知在打些什么，许景添等了一会，馨馨正在写日记的手却停了下来，头机械般的，一点一点转向了许景添所在的角度，冲那个方向甜甜地笑了一下。
如果这不是在界里，也许许景添不会这么毛骨悚然。
他一惊，同时有些不明所以，以为是界内的‘隐身’效果失效了，不过也没有轻举妄动，屏住呼吸没有动作。
果然，是碰巧，馨馨只是向着许景添所在的方向，歪着头想了一小会，转而笑道：“如果有个人陪着我就好了，最好是个和我差不多的人，这样的话，我们一定会有很多共同话题。”
刚刚确实被吓了一跳，不过好在只是有惊无险。
白墨并未发现异样，走过来开口，说出了他刚刚一直思考的事情：“界里的鬼怪其实和NPC有关系，包括他们所害怕的东西。”
许景添胳膊托在下巴上，他好像想到了什么。
害怕的东西......
他们昨晚遇见过三种鬼怪，而其中一种鬼怪唯一害怕的便是人们的视线，那NPC呢？
“馨馨会不会也害怕别人的视线？或者说，所有有关于馨馨的事物，都害怕被直接注视。”
许景添道：“这倒是可以解释为什么每次馨馨睡完觉之后年龄就会增长一次，因为她在睡觉的时候我们并没有注视着她。”
白墨点点头，却又摇了摇：“可能不止如此。”
“也有可能是我们入界的时间只有五天，如果时间不快一些，系统想让我们看到的东西就有些会来不及看。”许景添补充道：“系统应该是给了几个比较具有代表性的年龄和天数，让我们来探索，除此以外我想不出别的。”
“我们入界快四天了，并没有发现其他道具，除了系统给我们的镜子。”白墨道：“而当时我们通过镜子的时候才能看到馨馨的轮廓，你觉得是为什么？”
许景添：“因为我们其实并没有真正看着她？”
白墨嗯了一声：“也许只要不完全称得上注视它的时候我们才能得到更多线索。”
那一刹那，许景添脑子猛然浮现出那个画面。
也许刚刚自己看到日记本上变化的字迹，与这个有关。
“白墨。”他笑道：“也许我知道怎么获得剩下一部分线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