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占地面积很大，钢筋水泥修成了有些类似蒙古包的样式，白墙外爬满了绿油油的藤蔓，倪姿辨认了一下，是还没有挂果的葡萄。
大门就有两个，南贺川带她去了右侧，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蜂蜡味儿，混合着牛油脂膏融化后的酥油奶香，有些独特，像咸味儿的面包房，倪姿并不反感。
“想坐窗边还是靠里一点？”
南贺川问道：“烤包子要几个？除了烤包子，还有想吃的吗？”
正是用餐时间，前台的点餐区人确实有点多。
没了先前不靠谱的模样，这会儿的南贺川看起来确实很像个体贴照顾客人的主人家。
“窗边。”
倪姿几乎是毫不犹豫。
“烤包子……有多大？”
南贺川伸出了自己的右拳：“差不多一半吧。”
那还是有点大的。
“可以只要一个吗？”倪姿伸手比了个1，“多了我怕自己吃不了。”
另一个是据说烤包子里面包的是羊肉，这就很考验肉的品质和厨师的手艺了，倪姿怕自己吃不惯。
看着竖在眼前的纤细手指，南贺川皱了皱眉：“2个吧。”
倪姿有点犹豫：“吃不完怎么办？”
她不想浪费粮食。
南贺川：“能吃完。”
对方太过信任，但倪姿很清楚自己现在的饭量，于是再次重复问题：
“吃不完怎么办？”
“吃不完给我。”南贺川给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解决办法。
倪姿挑了挑眉，这是帮她吃的意思？
不过，包子这种分个数的食物，吃不了帮忙吃一个，好像也没什么。
“行，”人家都这样说了，倪姿欣然接受，“那就两个烤包子。”
“其他的话……”往四周的菜单看了一圈，倪姿也没太客气：“你还有其他推荐吗？”
“汤粉。”
几乎是不假思索，南贺川说得非常笃定。
啊，那应该是很好吃了。
倪姿也爽快：“那听你的。”
“葱花香菜要不要辣？”南贺川也在看菜单，“有没有忌口？”
“都可以，”细心得有点啰嗦了，都让她想自己去点餐了，倪姿决定要是南贺川再问她，就直接一起去算了，“我没有忌口。”
好在，南贺川没再多问什么，歪头示意倪姿去边上等，而后就往点餐台去了。
倪姿顺着南贺川示意的方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鉴于不够吃可以再加，点多了却不好再减，倪姿还是叮嘱了一句：
“粉我要小份！”
男人没吭声，个性的寸头停也没停一下，不知道他听见了没。
餐厅的窗户也是一整面落地的，山上和山下距离不算远，但风景却大不一样。
远处竟然有了阔叶林，树木长得异常直溜，树干看着是白色的，离得远，倪姿看不出那是什么树。近些的地方和山上的松柏林不同，更多的是灌木丛。
难得的是，这些灌木，叶子长得也和松树柏树差不多，像一个又一个的圣诞树，还是那种塑料制成的假树。
但倪姿方才已经摸过了，这些的的确确都是真树。
就很，神奇。
说起来，难道不应该山下松柏，山顶灌木么？
什么情况，山下是阔叶林，山脚是灌木，山腰是针叶林，山顶又没有树？
高中时倪姿地理知识的巅峰，可她的高中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没太纠结，倪姿掏出手机拍了好几张照片，发给了茜茜。
比起风景，茜茜对食物更感兴趣：【快丢我嘴里JPG】
【啊啊啊！我也好想吃！】
【我更想和帅哥一起吃，小倪儿你好福气啊！！！】
倪姿；【我也觉得我命好JPG】
“哒——”
还没聊两句，脚步声靠近，餐盘轻轻放在瓷板桌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倪姿也立马将摆设用的花瓶往边上挪开：“谢谢。”
“尝尝。”
南贺川在倪姿对面的位置坐下，一边将烤包子和粉都放到了倪姿面前。
“这么大一碗？”看见比她脑袋还大的白瓷碗，倪姿瞳孔震惊了一下，“不是说要小份么？”
“这就是小份。”
南贺川吃的也是汤粉和烤包子，不过他的碟子里有四个烤包子：“不够可以再加。”
倪姿：“……”
紧接着，就听到南贺川平静而自然的：“吃不完给我。”
倪姿：？？？
这可是粉不是包子，包子还能分个数，粉总不能分一根一根的吧？
又或者，对于鹤伽族来说，吃别人吃剩下的东西很正常？就像韩国那样？
倪姿有点想打开百度搜索一下鹤伽族的习俗了：
“……好像有点，不太卫生。”
就算鹤伽族有这个习俗，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吃她的剩饭的。
听了她的话，正准备夹烤包子的南贺川停住，抬起头睨了她一眼：
“在还没吃之前挑给我。”
“你还嫌弃上了。”顿了顿，南贺川好似不甘心地补充了一句。
这可真是个不太美妙的误会……但倪姿觉得也不能完全怪她，南贺川那么说，本身就很有歧义啊！
“这个烤包子，好像跟我之前看见的图片不太一样。”
人在尴尬的时候，总是想要转移话题，倪姿的目光落在半个拳头大小的梭形黄白色食物上。
她记得自己之前看见过的烤包子图片，长得是有些像早餐面包的外形。
“这是萨姆萨，薄皮包子。”
南贺川已经夹起了一个：“你说的那种是厚皮的皮特尔曼。”
“吃一下试试就知道了。”说着，南贺川还额外拎了个小茶碟放在倪姿桌前，“刚出炉的。
“小心烫。”换了换，额外叮嘱了一句。
又是小心烫，又是小茶碟，这个烤包子该不会像生煎包那样会流汤汁吧？
倪姿看向南贺川。
果然，饶是像南贺川这样感觉糙乎乎的人，也是现在烤包子边上咬了一小口，肉眼可见的白色热气从里面蹿了出来。
比起倪姿身前小茶碟的精致，南贺川倒是直接用汤粉的碗接在了下头。
烤包子卖相着实一般，但看南贺川吃起来的模样，确实很让人有食欲。
学着对方一样，倪姿也直接用手拿起了烤包子，而后挑了个稍微好下口的地方，一口咬下！
怎么说呢，初入口时其实感受不到什么，主要是烤干的面粉带着热气的那种麦香味儿，带给人一种粗犷的，原始的，对于饱腹感的满足。
面皮很薄，酥脆中带着韧劲儿，咀嚼两下之后，就是羊肉的主场。
肉馅儿给得很足，不同于已经工业化后的包子馅儿的肉糜感，烤包子里的羊肉是大块儿的，肥瘦相间的，羊肉的汁水把洋葱完全同化，解腻的同时让人感觉不到一点羊膻味儿。
盐的咸味儿、胡椒味儿以及孜然味儿，就是烤包子里大块儿羊肉的全部调味，吃得出来这是羊肉，但一直到咽下进入胃里，口腔回味带着一点麻气，都没有感觉到那股羊膻气。
很难想象，一个食物会给人一种原始的野性感。
说得意象些的话，有种在草原上没穿衣服，还正追着羊啃的感觉。
倪姿吃得很开心。
五官精致漂亮的女孩儿，昨天披散的发丝这会儿都挽在脑后，扎成了一个松松垮垮的丸子头，毛茸茸的碎发垂在耳际，衬得清早的皮肤格外白嫩，好像泛着水光似得。
淡粉色的指尖捏着烤包子朴实的皮，吃得很斯文，腮帮子却塞得鼓鼓的，唇色也多了些艳丽。
“好吃吗？”
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南贺川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因为倪姿那双桃花眼里全是对于食物味道的满意。
果然，倪姿肯定地点了点头：
“皮薄如纸，馅大多汁，外酥里嫩。”
一口下去超级满足！
“不虚此行！”
不枉她拒绝了南贺川舅舅的邀请，走了二十多分钟执着地来餐厅吃。
人吃到好吃的，连带心情都会美丽起来。
吃完第一个烤包子，倪姿只用了四口，接下来是第二个。
两个烤包子下去，倪姿的脸上还带着意犹未尽，南贺川推了推自己的小盘子：“还吃么？”
他拿了四个，现在还剩两个。
“差不多了，”倪姿摇了摇头，“还有这么大一碗汤粉呢。”
清透的汤底泛着奶白色，表面四散着黄灿灿的几处油花，酱红色的牛肉半个巴掌大，霸道地扑在面上，几乎占据了碗口的一半，剩下的一半则是由翠绿的香菜葱花和灿色的蒜蓉酱组成。
倪姿用筷子拌了拌，肉汤带着股热气腾腾的香，近乎强势。
忍住口水的分泌，看了看超乎自己想象份量的汤粉，又看了看南贺川的，倪姿试探着问道：“你够吃吗？”
南贺川没说话，只是把自己的碗往前推了推。
“不错，”倪姿赶紧把自己的碗靠了过去，“很有眼力见儿。”
“我有个妹妹，”南贺川咽下最后一口烤包子，“跟你一样。”
“吃不完就把我当垃圾桶。”
倪姿比了个大拇指：“那很亲了。”
“有血缘关系，”南贺川不知想到了什么，强调，“同父异母。”
那……听起来有点复杂，倪姿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按照倪姿的胃口，这些没动过的米粉起码要挑一小半给南贺川。
鹤伽族汤粉里的米粉，不同于倪姿习惯的细米线，要更扎实，差不多有筷子尖的粗细，餐桌有些宽，隔着一点距离，倪姿有些不好使力。
正准备站起身挑，南贺川有些看不过去，拿了双新的筷子：“我来——”
“——南贺川！”身旁不远处忽然传来一个有些熟悉又有些尖锐的女音。
倪姿下意识转过头。
是苏心璐。
到新疆的话一定要吃薄皮烤包子！不要厚皮的！厚皮的能当砖头防身了已经，薄皮的刚出炉非常好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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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吃不完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