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醒，鹤法还浸在青灰色的雾霭里。
“你就不进去了吧？”
倪姿本来是让南贺川开摆渡车来接她，没想到南贺川直接开了一辆越野过来，看起来是他的常用车，还直接把她送到了警局门口。
取安全带的时候，南贺川也在取，怕不是要和她一起进去，想了想倪姿还是委婉拒绝了南贺川的陪同。
南贺川看向倪姿。
倪姿捋了捋安全带：“苏心璐应该也来了。”
那些奇怪的尴尬场景，倪姿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我去停车。”南贺川松开了取安全带的手，明白了倪姿的意思，“你自己注意安全。”
在警察局的门口叮嘱这句话，是不是有点太过不信任了？
倪姿有点想笑，心里烦躁的情绪好了不少，点了点头：“嗯，我会的。”
“谢谢。”
下了车，倪姿道谢后，才将车门关上。
“来了。”
陈渊大概是在门口值班，看见倪姿，立马走了过来：
“你这腿……”
只是下一秒，视线就被倪姿缠着绷带的脚吸引了注意力。
“爬山崴了一下，”倪姿解释道，“不严重。”
绷带三天就可以拆了，只是起个固定作用，为了恢复着想，倪姿的伤腿仍然是穿着拖鞋，另一只脚为了显示尊重，穿的是运动鞋。
所以整体看上去，会略微有一点点滑稽。
“昨天吗？爬的什么山？”
陈渊询问着，侧过身和倪姿并排站着，一边说着，手臂已经递到了倪姿的身前。
这是要扶她的意思。
倪姿摇了摇头：“不用，我可以的。”
脚踝现在已经不痛了，只要不过分用力的话，正常的平地走路还是可以的。
“嗯，去了普伽寺。”
“那边楼梯多，确实要当心一点。”
陈渊收回手臂：“这边。”
给倪姿指了指路：“在调解室。”
“我还以为，南贺川会跟你一起来。”
门刚拉开，倪姿就对上了苏心璐的眼睛。
她的猜想没错，苏心璐果然也到了。
就是这话问得，意义难评。
对方的脸上带着一种明晃晃的打量与莫名的傲气，就好像，发现南贺川没送倪姿，是一件什么很值得她得意的事情。
你看，南贺川也没有多喜欢你。
倪姿：“……”
她有点烦了。
退一步，就算她真的和南贺川有什么，那苏心璐也只是喜欢南贺川而已，又不是已经和南贺川在一起了，他们连暧昧都没有，连朋友都不一定是，苏心璐又凭什么这么来挑她呢？
怎么就来刺她呢？
倪姿想不通，但倪姿知道怎么气人。
“他在外面。”
倪姿道：“本来他想进来的，我没让。”
一边说着，倪姿微微抬起头，桃花眼直直地看着苏心璐的那双杏眼：“我怕你难过。”
其实本来想说“怕你难堪”，但说出来的话真的有些过于难堪了，于是，话到嘴边，倪姿还是收敛了些。
苏心璐脸色一白。
倒是一旁的陈渊，眉目之间有些惊讶，似乎是没想到倪姿这样给人感觉如溪水一般的女孩儿，也会有这么具有攻击力的时刻。
“你，你的脚……”
缓了缓，苏心璐像是才看到倪姿的脚。
“昨天我见你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
昨天在餐厅，她虽然没有仔细观察过倪姿的脚和鞋，但对于倪姿没有受伤这个事情，还是很确定的。
“这怎么才一天，就战损了？”
苏心璐的心态是真的好，几句话的功夫，越说，神情和语气也越自然了，不知道的乍一听，还会以为她们两是朋友。
小姑娘能有这样快的心态调节，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刚才的火气刚才发过了，倪姿也恢复了假模假式，又轻声解释了一遍，只是爬山崴了一下，不严重。
相比之下，刚到的，坐在轮椅上被推进来，在医院做过治疗处理的抢包贼，模样可谓是凄惨。
男生整个人的腰腹都缠着绷带和固定器，左手打着石膏吊在脖子上，甚至这会儿身后还挂着输液瓶，正在点滴。
身后跟着一个女人，衣着还算时髦，烫着小卷发，染着艳红的指甲油，就是面相看上去不怎么好惹，一边走进来，一边在抱着手机打字。
有点像是抢包贼的女朋友，又好像跟抢包贼没有太熟。
将人推进调解室，负责案件的警官向两人介绍：“这是孙刚的妈妈。”
“这两位呢，就是案子的受害者……”顿了顿，警官没说两人的全名，只说是，“小苏和小倪。”
女人终于放下手机，目光从两人身上扫过，最后又落在旁边的孙刚身上：
“就是这两个妹崽把你打成轻伤二级的？”
不知道为什么，语气里听着似乎有那么些不太相信，还有些笑意。
倪姿和苏心璐同时侧过头，对视上了一眼。
这个妈妈给人的感觉怎么有些不对劲呢？
“这次请大家过来呢，主要是协调患者的赔偿问题。”
明知道这个事情从道德情理上来说，听着挺荒唐的，可是职责在身，负责警官还是开了口：
“化验单和缴费单带了吗？”
警察的询问是冲着患者去的。
“带了。”
孙刚急忙回答，一边看向坐在自己身旁的妈妈，妈妈倒不急不缓，从拎着的包里摸出了一个医院的袋子。
“所有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孙刚示意妈妈将资料交给警察。
“我目前伤情最严重的，就是肋骨骨折三根，以及左手的轻微骨裂，其他的都是皮肤擦伤。”
孙刚道：
“我也不是讹人的人，我这人实诚！”
“CT那些检查什么的下来，以及左手的石膏，肋骨的用药和胸带固定这些，目前是花了八千五。”
“后续有一个比较大的部分是有一根肋骨的情况很严重，需要上手术台，用钢板去植入固定，得两万块钱。”
“还有术后的一些恢复，定期复查之类的，估计也得五六千块。”
“就是说治完下来，差不多是三万四千五，我的医保能报百分之四十。”
“营养费误工费那些我也不跟你们算了，拢共只要赔给我一万四就行。”
倪姿：？？？
苏心璐：？？？
“你抢我们，你摔了伤的，你现在要我们给你赔医药费？？？！！！”
知道对方脸皮厚，没想到对方脸皮能这么后，苏心璐的火气蹭得一下就上来了，给暴躁女孩儿气得不直接动手反而笑了：
“老娘只可能给你赔一笔费用，那就是丧葬费。”
“要不你先去死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