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多话没说清楚。
譬如污染源是靠什么来进行传播的，有没有条件限制，以及……那批海鲜真的是载体吗？
想到这，黛薇儿心一沉，和格尔说的只不过是其中一种猜测。但也是最坏的一种猜测……如果海鲜真的是载体的话，凭借特伦纳市每天庞大的交易量，有多少被污染的海鲜被运送出去呢？
只是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找到污染源。和那批海鲜有关系是肯定的，黛薇儿转头去看格尔，面对这种怪物，除了她派人去雇佣的那几位，格尔将会是她最重要的底牌。
黛薇儿眼神在少年蹙起的眉头停留了一瞬，“格尔，怎么了吗？”
“没什么，”格尔摇摇头，掩去眼里的疑色。刚刚那种感觉很快消失了，似乎只是他的幻觉。
他想去那里查看一下，但是——格尔看到黛薇儿眼里的疑惑，现在最重要的是先解决污染源一事。等结束后再和黛薇儿分别，去那里查看一下好了。
黛薇儿咽下到嘴的询问，转而谈起污染源的事。
“老杰森那批海鲜不是近海常见的品种，而从镇上到特伦纳市，快马加鞭也得三四天时间，再加上为了保持海鲜的品质，需要及时更换大量的冰块……”
格尔心领神会，回想之前黛薇儿给他看的资料，“但是在特伦纳市到小镇之间，能满足大量冰块需求的只有三个偏离大路的都城。这样来回转，不算上修整的时间，至少需要三到五天的时间。”
她点点头，摊开手中握着的白纸，纸上囊括了能在远海航行大船的所有信息和最近的航次。
指尖在上面缓缓移动，最终停留在一处。
“而在那个时间段，很巧的是，有过出海活动的大船只有——这艘。”
“走吧……和我接下来的几位‘侍从’会会面。毕竟赌气离家出走，只为证明自己的贵族之子怎么能够不带上侍从呢。”
……
水手再次将一批已经坏死的鱼虾倒掉，和身边的同伴抱怨道：“真是见鬼了！明明上次出海的货物离现在也不过十几天，在冰库里待着，按理没那么快坏死。可是这已经是需要处理的第几批了？再这么下去，前一次大丰收可就白白费了力气了。”
旁边也在处理的水手二号撇撇嘴，停下了动作，做贼一般的看了看四处，才凑到朋友耳边说道。
“嘿！这事确实有点邪门，大家私底下都说，是在公海惹到了什么精怪，那一批货物都被诅咒了。你还别说，第一次处理我也在场，那传出来的味道……”
水手二号再次偷摸摸地看看四周，确认没什么人，放心地说出来：“那味道，腐烂又潮湿，我觉得比起腐烂的尸味要更臭一些。”
哪怕现在稍微回忆一下那味道，水手二号都感觉似乎有酸液要从胃里倒涌上来。真的，太恶心了。
水手吸吸鼻子，赶忙转开话题，“工作，工作，这里我是一点待不下去，都是这臭味。”
转角，船长克莱登满脸的笑容已经有些僵硬，毕竟一直想要隐瞒的事被听到了。
走在身旁的少年满身贵气，一身细皮嫩肉一看就是从小娇生惯养。虽然没有穿着华服，但是船长一看那眼中的桀骜和轻蔑，就知道估计又是哪家大少爷出来体验生活。
再加上——克莱登隐秘地看了看少年身后紧跟着的另一位，眼神扫过那少年背后的长剑。普通人家可不会让一个剑士去做仆人。
最重要的是，这名自称褚海的少年，可是扬言要亲自参与这次行动并且好好挑选……至少到手的那袋银子可不会作假。
“哈~精怪？十一，你觉得有你的剑快吗？或者说——能从我侍从的手下存活吗？”少年充满傲气的声音响起。
克莱登还在寻思如何糊弄过去，一听这话，嘿，好极了。
真是个傻子，克莱登内心吐槽，这群眼高于顶的少爷们永远都不知道什么叫做谦虚。
“那褚海少爷先做休息，明日我们便出发。”不过有钱就是大爷，大不了到时候照顾着点这位少爷。
等到船长的身影看不见了，两位少年才转身向接下来的房间走去。
等到了房间，褚海哦不，黛薇儿把房门关上，“弗莱德他们到时候会配合我们。”
只是，黛薇儿嘴角抽了抽。扮做是贵族之子正是为了能够顺理成章地带着人手上来，但是刚才看下来，船上的人可不少，到时候弗莱德他们需要保护的是谁就不确定了。
“好厉害……”
“什么？”没听清楚在讲什么，黛薇儿凑过去。
少年凤眸完全是处于放空状态，俊美的脸显得格外严肃……然而，嘴一张一合，机械地回答道：“戴薇，声音会变，好厉害啊……”
什么啊，只是这样子的程度……黛薇儿赶忙将少年推向房门，“格尔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接下来可是一场硬仗！”
黑暗中，黛薇儿拍拍微红的双颊。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不是出于她身份称赞她。
另一间的房间里，房门禁闭，这个黑暗的空间里充满了肃穆。
“那个水手死了，死的很惨。“
终于，粗哑的女声打破了沉默。
“我知道。所以我们才会再踏上去往那里的路。我知道……”男子重复着我知道，但是语气中却满是惶恐。
“你知道个屁！林姨、水手……还有那天的无赖都死了！死了！咳咳咳……”女声激动地说道，“那些人都死的差不多了，你说——下一个会轮到谁？”
男子没有回答，但女子却没那么容易便消了气去。
“我早说过的！我早说过的！”空气中响起拳头击打到肉身上的沉闷音色。
“你个丧家良的，我要不是担心两个孩子，我绝不会管你死活！”
或许是愧疚，亦或者是无言以对，直到几分钟后，那击打声消失了。
男子压低声音，满是警告。“够了，你以为自己很无辜吗？别忘了你也是参与者。或者说，没有你的刻意帮助，我怎么会那么容易得手呢？”
“你不是嫉妒吗？”
没有得到回应，男子得意地笑出了声，他怎么会不了解这个人呢？
“我既然做了，自然不会怕她。要是她敢回来……我便再弄死她一次。”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阴狠毒辣。
这片空间再次沉寂下去。
海浪愈发大了。
男孩蹲在阴影里，触角在身后舞动，黑色的瞳孔死死盯着逐渐升起的月亮。
后天夜晚是一个令人激动的时段。
男孩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的尖牙。
所有人都会永生难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