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风来
简介:你的闯入,我的纠缠,你的心软,我的深陷。等风等你来。
人物:阿澈陈遇乔
类型:前世今生纯爱
自恋猖狂攻×护短迟钝受
阿澈是个半妖,父母在他出生不久就被更加强大的妖吞噬了。他在污泥中苟延残喘,或许是因为他不够塞牙缝的,而且实在脏得让妖看了都难以下咽,阴差阳错地逃过一劫,可这并不算是一种幸运,存活下来的艰难要比死了更痛苦。沧海桑田,两百年来,他辗转于很多地方求取生存,可是同类……不算同类吧,他是其中的不伦不类。那些妖物无法接受他,而人类更加不能靠近。因为本性的**,獠牙时刻都有可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然后被打得像一条死狗,扔到可怕而又黑暗的地方。可是他死不了,他甚至比真正的妖生命力更强,老天给他这种能力,到底还是为了折磨他。
这回是那些妖孩子们,聚在一起学着吸取幼猫的精气,迷醉又贪婪的表情让他觉得恶心。只是瞥了一眼,他就又被打得鼻青脸肿。
妖孩子的气力实在不值得一提,他没有还手。死不了,他也懒得计较,趴在地上不动。其中一个孩子走过来踩他的后心,他忍不住咳了一声。
“别装死!想死就去吸人的精气去呀,死得要多快有多快。”
阿澈翻过身来,看着胡同上方狭窄的天空,带血的嘴角牵扯出一丝若有若无的苦笑。他平时总是垂着头,眼睛被长长的头发半遮着,也没有人正眼瞧过他。此刻他慢慢睁开的那双眼睛又大又亮,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轻轻一抖,灵动无双,仿佛重新上了色的眼睛里,散发着流光溢彩。
阿澈可以轻易找到即将离世的人,那种沉沉的死气,从他一出生就印在了灵魂里。
破庙门口有血迹,气息很微弱了。
那人手扶着供台,弓着腰,血滴滴答答打在佛前,但我佛并不慈悲。
他终于体力不支地倒下了。阿澈走进来,对方立刻警惕地握紧了手中的剑,见来者只是个衣衫褴褛的少年,才放松了警惕。而阿澈则径直走到他面前,蹲下打量他。他的心脏被戳了一个洞,活不成了。
“你就要死了,我在等你死去。”阿澈说。
“有意思。”
那人对阿澈笑了笑,虚弱地说,仿佛他不是那个即将失去生命的人,反而对别人的古怪产生了兴趣。
“哈哈…咳咳…”
阿澈:“我也想死,所以……你不要怕。”
那人用眼神表示着询问,可能是他真的没有力气再开口了。他的脸色苍白,眼神的焦距都散了,显然已经清明不在,但阿澈还是为自己将要做的事感到羞愧。
“我是一只怪物。吸食人类的精气会造天谴,反噬而亡。”
他微一沉吟,身体变得虚幻而透明,两只尖尖的小耳朵从他的乱发中钻了出来,两条眉又细又长,下面一双像盛满了湖水的眼睛,泛着莹绿色光芒,眼角猩红,蔓延至鬓角,雌雄难辨。
“这个世界不属于我,它也不要我了,我只是想借用你最后的一点精气,得到解脱。”
阿澈并没有在对方眼中看到任何情绪波动,那人笑了,他五官精致,笑起来特别好看。
他朝阿澈伸出手,说:“来。”
那手血淋淋的,轻微地颤抖着。血腥气激起他本性的**。阿澈握住他手的同时,把嘴巴凑到他耳侧的脖颈处,露出了獠牙。
温暖的双手却将他拢进了怀里。
“乖孩子,别怕。”
阿澈打了个激灵,他听过别人喊过他怪物、垃圾、杂种,从来没有谁叫过他一声:孩子。
时间就像定格了,他一动不敢动,害怕这种美好的错觉稍纵即逝,而直到怀抱渐渐变冷,变硬,无法挽回的,他死了。
阿澈的心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感受,很疼,像被撕扯开一样。他开始不想失去他了,可他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去。人死了和妖死了,是不是去往同一个亡灵之境?
阿澈猛然抬起头来,快速地点了他的额头,一缕红线被抽了出来,在手中慢慢聚集成一个球,阿澈毫不迟疑地将它吞了下去。片刻后,击鼓一般的感觉袭击大脑,瞬间阿澈觉得脑袋发涨,头痛欲裂,天旋地转。无数的彩色画面在脑海中闪过,都是他。他的一生,短短三十年,一夕之间,天翻地覆。父母,妹妹,曾经的好友,和最后插进他胸口的刀。那些模糊的面孔都在撕心裂肺的喊着他的名字,或悲愤,或不舍,或嫉恨,他叫恭文。除此之外,他还看到极少的零星的记忆碎片,虽然不像之前的那样完整,但每一幕都让阿澈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他看到一个修长的青色背影,手持一把沾满血迹的长剑,侧过脸的时候,一行清泪无声无息的顺着他的脸庞落下。那一瞬间,他感到胸口一阵剧烈的疼痛。
阿澈趴在地上艰难地喘息。身体上异样的痛苦让他觉得自己正慢慢死去。身边的恭文,安安静静地躺着,殷红的血迹残留在他白皙的脸庞上触目惊心。这个身世悲惨的男人被老天折磨得如此不堪,为什么在临死前还愿给陌生人一个温暖的拥抱?
如果我死后,无人给他收尸,他的身体会不会被尸骨妖啃食,被肮脏的蛆虫覆盖。
阿澈无法接受那种的事情发生。他强忍着剧痛,爬过去抱住他,一束刺眼的红光闪过,两人消失在破庙中。
空旷的山谷回荡着鸟鸣,潺潺的泉水从崖壁上流下,砸出一段清亮悦耳的声音。少年伏在男子身上,两人都无知无觉,昏倒在泉边。直到凉凉的水花溅到阿澈的脸上,他一瞬间被打醒了。恍惚间,阿澈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可他立刻又清醒过来,这里是他给恭文找的安息之所。恭文的身体还在他的手下泛着冰冷。
“哎呦喂,小妖,你可是让我一番好找呀!”
阿澈惊措地回头,不远处一个蓝衣男子摇着折扇,闲庭信步朝他们走来,倏忽又近在咫尺了。男子歪着脑袋去查看恭文的尸体,确认过死亡后,才看向阿澈。对方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包子脸,眼神却散发着老成的味道,上下将阿澈打量了一番,不同于上一句话的玩味,他略带嫌弃地嘲讽,“小子,这可不是你能碰的。”说完他手中蒸腾着起蓝色的火焰,轻轻在尸体上一扫,恭文的身体立刻被点燃了。
阿澈不顾一切扑上去,蓝色的火焰瞬间也将他包围其中。烈火中,小阿澈只咬着牙,紧紧将恭文抱着。
男子虽有些吃惊,但并不太在意。一挥手,熄了火。他一把将阿澈从恭文身上拔下来。
“这唐恭文什么时候多了你这么个冤家。”他碰到阿澈时发现少年是个半妖,“你谁啊?”
阿澈并不理他,爬回恭文身边。
“你想干嘛?想一起死啊!”
“你能顺便把我烧了吗?”
男人被他的话逗笑,对少年产生了兴趣。“喂,小子,我的模样也不像是个滥杀无辜的人吧。你走开,他已经死了,你护着没用。你们半妖死不了也杀不了,你要是逼我下了手,百年的修为还是要罚的。想死也不要拉我做垫背呀。”
阿澈咬咬嘴唇,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你能救他吗?”他能感受到对方是个高阶的妖神,救人类的一条命,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
男子与他翩翩公子的形象极其不符地翻了个白眼:“不能,我就是来收他残骸的,你还要我救他?更何况,这位仁兄的三魂七魄恐怕早就奔向另一个宿主了,你想救人家还不愿回来呢。”
“你是说,他还能转世?”
“不知道不知道,我只是一个收尸的可怜人,小妖啊,你就让哥哥把他烧了吧。”
“一定要烧了吗,我来帮你把他埋了好吗?”
男人见少年终不再护着紧,口气轻松了许多:“哪用得了那么麻烦,我一手火的事儿。”
“求你了,求你了。”
阿澈伏在地上给他磕了几个头,萌萌的眼睛里噙满眼泪,一下子戳中了男人近万年不曾起过的怜悯之心。
“好了啦,喜欢埋你就埋了吧,一抷黄土而已。”
在男人的帮助下,他们垒砌了一个小小的坟冢。煞有介事的立了一个墓碑,乏善可陈地写着:唐恭文之墓。写完阿澈顿了顿,又在角落添了几笔:阿澈立。
“你叫什么?我将你名字也写上去。”
“呵呵呵,谢谢你的好意,不用了。”男人犹豫了一下,一句憋在心里的话才脱口而出:“小妖,你是不是吃了他的精气?”
阿澈回头:“吃了,但并没有起作用。”
男子叹了口气:“你是半妖,终究与妖有别,吸了人的精气也不一定会死。不过,他的精气可不一般,可助可损,你好自为之啊。”
阿澈用大眼睛望着他,男人心中咒骂了一句,自认嘴欠地继续说:“你年纪还小,体内本没有什么精气,现在所吸收的东西,决定你以后所修的方向。若是再胡乱的吃些什么脏东西,就不好了。”
阿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正要跟他道谢,蓝衫男人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
自此,阿澈每一年都会回来山谷拜祭恭文,这成了他漫长而无趣的人生中唯一有点意义的事,虽然知道人的尸骨也早晚会消失殆尽,但他不在意。恭文的精气果然对他有了影响,他无法再吸食动物的精气,甚至闻到都会觉得恶心。花草林木,清晨的雨露,皓月的光芒,山间的雾气,只有至清至纯的东西能给他身体乃至精神上的满足。并且他发现自己一天天强壮起来,身上有使不完的劲儿,术法也比以前灵活多了,敢欺负他的人和妖越来越少。而且他现在已经能够心平气和的接触人类不怕接触人群,至此他开始有了去享受人生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