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你想泡我

林一游道:“我刚刚笑是因为人们总觉得一个女人她所拥有的美好的经历或多或少地都跟那些所谓的爱情有关。”

“所谓爱情”,陆屿矜敏锐地抓住了这个字眼,问道:“你不相信爱情?”

“我相信”,林一游真的没有想要跟他聊风花雪月更不想跟他探讨什么人生命题,她认为自己是个肤浅的人也并不追求深刻,只是话赶话说到这了,好在可以暂时忽略左耳传来的阵阵痛痒。

陆屿矜接她的话道:“你只是不相信爱情会降临在你身上?”

林一游又叫了两杯酒,摊了下手,道:“我觉得我们两个谈什么爱不爱的很诡异,不过聊一聊也没什么。”

陆屿矜道:“洗耳恭听。”说罢喝了一口新上的鸡尾酒。

这杯酒比上一杯要烈一些,呛得林一游脸上的五官都挤到一起了,她诚实地说:“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真爱的存在,但我认为男女之间的爱是具有时效性的稀缺性的。”

“有的人很幸运,可以找到一个心意相通的爱人,但大部分人的爱情会随着岁月的蹉跎生活的磨砺以及人性的考验而逐渐消散,相守一生绝无二心的少之又少”,林一游话锋一转,淡淡地说:“而有的人终其一生也不会感受到这种高阶的情感。”

她在心里跟了一句:“我自己就属于后者。”

陆屿矜听了她的这番“稍显悲观”的话,沉思片刻,叹了口气,说:“虽然很想反驳你,但我不得不承认,你对爱情的看法起码有百分之九十九我都是认同的。”

按正常人的脑回路都会问那不认同的百分之一是什么,但林一游显然不是常人,她完全忽略了这个陆屿矜留给她的钩子,怎么看都像是故意的。

“我之所以怀念这里是因为我二十三年的人生里在这度过了最自由自在的一段时光”,她用连她自己也没意识到的不无遗憾地说:“以致于我如今身处在这却仍然无比怀念。”

陆屿矜却像看透了她似的说道:“但是给你一台时光机你仍然不会选择回到过去。”

林一游惊讶于他眼光的毒辣,心里懊恼他何时这样了解自己,也因为被看穿有点心烦意乱。

她面上不显,心里却波涛汹涌:她最开始只把他当做一个合作伙伴,想着了解他为人处世的风格就够了,到现在经历了这么多她把他当朋友,仍然不想深入了解他这个人自然对他知之甚少,他却完全反其道而行之,甚至连她所谓的“爱情观”都想了解一下了……

这种感觉就像放了暑假和同学约好谁也不要先写作业,结果假期过半自己一笔没动人家已经写了一半,除了感叹对手卷就只剩下无力了。

在林一游力争上游勇夺第一的前半生里,鲜少有这种束手无策浑身乏力的时刻。

她现在的无力感不比那些疲软的中年男人的浅,她觉得自己简直在裸奔……

甚至十分钟之前她还差点被美色蛊惑,想到这里,林一游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如果她和陆屿矜一直是同盟,这当然很好,退一步想,好聚好散也不错,怕就怕要是有朝一日成了对手,他这样心思深沉让人猜不透想法的人可真够自己喝一壶的。

比传统脸谱化的敌人更可怕的是接近完美的亦敌亦友的人。

林一游忽地捡起刚才的话头,问道:“你不认同的那百分之一是什么?”

陆屿矜似乎惊讶于她今天为什么前言不搭后语,不过她的问题正中下怀,于是他道:“我认为真爱是超脱人性的甚至是违背人类天性的,真爱的构成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两个相似或不相似的人拥有的不仅是□□、吃喝玩乐,也应该会在暴风雨的夜晚袒露伤口,爱是两个人历经漫长岁月知道彼此灵魂形状的变更,是这些软弱的时刻成就了彼此的伟大,爱是两个人的朝圣。”

林一游觉得自己被陆屿矜的这番长篇大论唬住了,她机械地拿起酒杯,把剩下的半杯酒一饮而尽,她不明白他们为什么突然讨论起这种隐秘的话题,也不知道何时这个话题到了这样一个高度,她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元谋人,刚挖出来就被架着来听人文学家讲有关现代文明社会的人类的高阶的情感与追求。

最后一口酒下肚,在嘴边的话也就着酒精的作用秃噜了出来,她对陆屿矜道:“陆屿矜你是个商人,你现在跟我讲什么真爱万岁真爱无敌,我只能想到两种可能。”

“要么是你想套近乎卖概念,赚我这个同伙人的钱,要么……”

陆屿矜的笑有点玩味,他十分恶劣地顶了下腮,挑衅地重复道:“要么……”

林一游顿了一下,虽说是破罐子破摔,但面上仍然沉着冷静:“要么就是你想泡我。”

陆屿矜脸上的笑意消失了,转而变为无言的认真,他向后靠了一下,他的身体放松地贴在椅背上,他的目光从她的嘴唇开始,由下到上,定定看着她的眼睛两秒,最后又落回她的嘴唇。

一个不胜酒力的人在任何时候都不应该喝酒喝得太急,哪怕度数很低,林一游的脑袋晕乎乎的,索性把这破罐子的碎片摔得更碎,一直冷静克制人总会疯的,她早就需要一个发泄的机会了!

她说:“陆屿矜,其实我们两个联姻也不影响你找真爱,你只要做到不带回家里,在外面我们互相给彼此面子,我完全ok。”

林一游好像没看到他逐渐黑下去的脸,仍自顾自地说:“你千万不要害怕那些世俗的眼光,不管你是有谈恋爱的情感需求、生理需求,还是精神追求,你只要遵从本心就好了。”

说完这些草稿都没打的话,林一游只想狠狠拍几下自己的大嘴巴,她到底在说些什么!

她索性懊恼地把陆屿矜面前那杯喝了一半的鸡尾酒也给干了,后者的表情简直精彩至极。

陆屿矜吓了一大跳,忙说道:“你要喝我们再点!”

往好处想想,闹成这个样子总比处在那种失控的诡异的气氛里要强。

林一游猛地站起身,头很痛,发了个小疯,人也不觉得爽,就像健身许久突然来了一顿放纵餐,可打开期待不已的薯片却发现是过期的一点不脆的,她现在有一种不知道被谁辜负的感觉。

陆屿矜也急忙站起身想要来扶她,她现在是随便一晃就冒泡的状态,却完全不想再跟他拉拉扯扯,她十分敏捷地向后躲了一下,他的手扑了个空,便很识趣地不再伸手,而是跟在她的身后。

林一游其实没有喝醉,最多就是微醺,吹了几下风脑子比在酒吧里清醒多了。

她知道后面是陆屿矜亦步亦趋地跟着,她有点讨厌自己这样清醒。

林一游直接拐进了之前来过的那家便利店,陆屿矜站在门口没有进去,她出来时手里拎了一瓶红星二锅头。

陆屿矜迅速跑进店里买了瓶葡萄味的气泡水,跑出来时林一游才往前走了十几米。

去时十五分钟的路程,回来时两人走了半个多小时,上楼时两人各靠在电梯两边,好似互不相识的陌生人。

林一游径直走回自己的房间,开门时陆屿矜把刚买的气泡水塞进她手里,对她道:“兑着喝,二锅头度数太高了,你少喝点。”

她没拒绝,拿着这两瓶直接进了门,陆屿矜听到了门栓落锁的声音,紧接着是椅子堵门的声音。

林一游歪七扭八地走进洗手间,保持着最后理智给自己卸了个妆。

从洗手间出来她就把二锅头给拧开了,直接对着瓶吹,她没碰陆屿矜给的那瓶气泡水,喝了小半瓶,天旋地转地睡死过去。

林一游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随意往门口瞅了一眼,第一眼还没觉得不对,眼睛完全聚焦后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昨晚堵在门口的椅子现下已经回到了梳妆台前,二锅头的酒瓶不知所踪。

她猛地掀开被子看了一眼,睡衣还穿着,除了有些头疼身体没有任何不适,她下地看了眼门,是关着的状态,但没有上锁。

她迅速洗漱了一下,把乱蓬蓬的头发给梳顺了,又把睡衣脱了,换了套家居服,然后就立刻冲到客厅想着和陆屿矜“对线”。

找了一圈,后者根本不在客厅,见他房门关着,林一游便叩了下门,不料他这门虚掩着,她敲了一下,门就向里开了,还开了挺大的一个缝。

她就这么透着开了大半的门缝跟裸着上身做俯卧撑的陆屿矜对视了,两人眼里的震惊都有些无以言表。

“门没锁,进来吧。”陆屿矜的声音因为运动而微微的喘,他扶着地面站起来,背过身去迅速把床上的黑色背心套头穿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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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心稳固
连载中茶山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