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小欧在外面蹲半天，忽然听见屋内响动，霍地站起来，心道，不会这就打起来吧，不该啊这两的关系～
刚侧耳贴上门去，就被人从身后吓了跳。
“你在这干什么？”
卜小欧回身看是郑彬，急忙问：“导演搞定啦？”
郑彬睇她眼，没有理会，表情比刚才更冷峻：“唐少爷呢？”
卜小欧心里翻了个白眼，脸上笑嘻嘻，拇指倒指身后：“化妆间里。”
郑彬大步上前，伸手就要叩门，突然听见什么，手硬生生顿住。
“怎么不敲啦？”卜小欧跟过去，然后她也听见屋里传来奇怪的响动。
作为临时搭建的化妆间，隔音什么的十分有限。
那是……桌椅摇晃的声音，卜小欧愣了两秒，旋即两眼凝滞，这他妈该不会，该不会……老唐这也……这也离谱到……不愧是她兄弟啊！
强按捺下大脑里七染八涂的废料，卜小欧瞥眼郑彬。
男人满脸寒霜，双目冷峻，嘿，这不就是无门票观看哈尔滨的冰雕艺术品吗？
卜小欧忙解释道：“我刚刚听到他们吵得非常凶，还砸东西了，打架呢吧。”
郑彬不知道是被里面气笑，还是被外面的气笑，皮笑肉不笑挤出句话：“你们学校毕业都这么‘打架’？”
卜小欧轻轻揪揪耳钉，听到‘打架’两个重音，动作略微娇羞，但言辞半点不打摆子：“是啊，我们最讨厌花架子，讲求简单直接，快狠准一杆子进洞！”
“.......”，郑彬俊脸扭曲，心道，这他妈都是些什么人，从哪个核废料区挖出来的奇葩！
卜小欧把耳朵贴到门上，用拳头抵着唇：“哇哦，我唐哥这战斗力杠杠的。”
“你他妈给我闭嘴！”郑彬怒吼。
卜小欧心里都快笑死，能把郑彬这个整天端着张晚娘脸装高深的男人气得口出脏话，也不枉前段日子的忍气吞声。
出乎卜小欧的意料，郑彬这么爱装逼的成功人士，竟然还不是个捧高踩低的花架子。
只见他抬手就敲，咚咚咚，三声，直接叩响难道薄薄的门。
无愧‘冷面阎罗’的称号，这种缺德事都干得出来，也不怕里面的人萎掉还落下心理阴影。
明显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卫老师好听的声音是止住了，可是，里头折腾的动静更大，仿佛是要盖住敲门声。
卜小欧瞬间被老板这专注度深深折服。
岂料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郑彬对着门直接喊人：“卫老师，卫老师，我是郑彬，你在里面吗？有事情找您谈谈。”
他喊的卫叶川，不喊唐景，就是看准卫叶川心理素质远不如打小没什么节操的唐景强。
卜小欧暗暗摇头：实在无耻啊……
忽而低微的一声啜泣从里面传来。
是卫叶川的。
卜小欧一时评判不出来郑彬和唐景谁更无耻些。
郑彬脸都绿了，失控捶门：“唐景!!!!”
回应他的是欢快有力的桌子碰撞棚壁的“咚咚咚咚”声。
“哎呦，这劲儿，老唐真不会疼人。”卜小欧在一旁直摇头。
郑彬僵硬地转动脖子，冷瞥右下方，只见卜小欧满头短毛竖起，猫着身听墙，时不时皱下眉头，露出担忧神色。
卜小欧抬头正好跟他视线对上，竟然还一脸求认同的表情。
郑彬已经明白，就算现在把这个棚子拆掉，也阻止不了自家那头禽兽，原本还指望姓卫那点的骄矜能平安无事两年，没想到也是个不省心的主。
看来要先着手准备了。
卜小欧怔愣住，她刚刚从郑彬阴郁的目光中看到一闪而过的冷酷。
难道是还有什么其他缺德招儿？
在卜小欧看来，不就是人之常情嘛？等人办完事再说两句提醒下影响，何必非要关键时刻捣乱，太缺德了。
“哎呀，你是经纪人又不是扫黄大队的，干嘛非得……”
郑彬像头被狗惹到的刺猬，浑身炸刺：“这里是剧组！不是宾馆酒店！你搞清楚没有？被人发现的后果你来承担，嗯？”
卜小欧拍拍胸脯：“我兄弟是信任我，有我在肯定不会让人给........”
郑彬懒得听她说话，用手指戳她脑袋：“我交给你的那些礼物呢？黄副导那份在哪？”
卜小欧搔搔后脑勺，知道郑彬这是打算再从黄副导下手，找人帮着一起缓和。
哎，话说，副导那份呢？
“礼物啊……”诶，卜小欧蓦地重重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上，发出清亮的“啪！”
眼睛骤然睁大：“早上和化妆师聊天，给落在里面了！”
卜小欧低下头，等着郑彬发飙。
这错她认了，不打算还手，打就打，小从就没缺少挨揍，头皮硬得都快能测出金属元素了。
郑彬额角青筋暴起，手捏成拳头。
“你在这站着，留意不要让人过来。”甩下句话，他径自往前走出一小段路，就在分叉口的位置寻了个地方靠着树，下一秒掏出手机来.......
卜小欧愣了愣，他这是……
望风呢……
这个‘冷面阎王’好像也不是传说中那么冷酷。
大家都说他是个为了达到目的什么卑鄙的手段都用，冷酷无情的资本工具人，似乎是言过其实，这不，还挺有人味吗？
卜小欧盘胸望着那挺拔的身影，笑了。
站了不一会，郑彬踱步过来，低头看看表，脸上满是烦躁：“还没结束呢？”
卜小欧实在憋不住，笑得直不起腰：“哎呦，我这门口呆的，磨房的驴听了都直摇头”
郑彬根本无法理解这个女人的脑是什么构造，听两个男人墙角竟然能听得津津有味，嫌弃地挑眉：“你怎么这么不知羞？”
卜小欧笑得前俯后仰，还不影响说话：“哈？我个单身狗不哭出来算心理素质强，哪里有闲心害羞？你这人说话忒奇怪…哈哈…”
“.......”，郑彬拉下脸：“再笑马上去人事部领辞退表。”
卜小欧两指按住嘴角往下拉，虽然她领的是唐景的工资，不过这位领的可是唐景爹妈的工资，细说起来级别要比她高，万一背后告状给她穿小鞋，这种领着高薪每天插科打诨望风看门的好日子保不定会被搅和掉，对她这种老家在偏远山村的穷逼来说还是压力挺大的。
她不笑了，因为她看见了不得了的东西——不远处有人影晃动！
她猛地抓住郑彬的袖子，一指路口方向，发出个清脆响亮有力的单音节。
“艹”
郑彬挣开袖子，大怒：“你敢骂我？”
卜小欧急瞪眼：“握艹……”
“卜、小、欧” 郑彬眼睛喷火：“你这个女人……”
“你快看！”卜小欧一指他身后。
郑彬这才反应过来她不是在骂人，转身一看，不自觉脱口而出：“艹！”
副导演黄丰天从摄影棚出来找个地方抽口烟，远远瞧见唐景的经纪人朝他快步走过来。
知道他想说什么，黄丰天立刻摆摆手：“陈导那脾气倔，没人能劝。”
郑彬道：“实在不好意思，给大家添麻烦了。”
他说得不亢不卑，又不失诚意，黄丰天反倒有点不好意思，递根烟过去。
郑彬礼貌的说：“我不抽烟，谢谢您。”
“哎。”黄丰天自己点上一根，猛吸几口，从鼻孔里喷出烟雾，“老陈这人吧，他最恨人耽误进度，忍受不了不完美。”
“是啊。”郑彬恭维道：“近十年来国内三分之一的获奖经典之作都出自二位之手。”
陈丁凯拿到国际上说都是个响当当的人物，黄丰天是陈丁凯合作最久的一位副导，可是业内提起黄丰天这个名字，大家都要反应半天，才有人不确定地说出‘是不是陈大导的助理？哦，不是是他合作的另一个导演，对吧’
然后就会有‘好像是吧，不太熟悉’之类的回答，很少有人将他们并称。
郑彬话落，黄丰天马山有了笑容。
“嗨，过去不比现在，过去是作品为王，现在是流量时代，我们老一辈这批电影人比新的那波更看重影片质量。”黄丰天边笑边吐雾，龇开黄牙说：“其实老陈挺欣赏唐景，年纪轻轻演技就能达到共融共通的境界，这是天赋，很多老演员身上都没有，而且他一点都没有这个年龄的演员身上的浮躁，不过，他今天属实是浮躁了，就这个老陈才那么生气，估计有点失望。”
“您说得对。”郑彬虚心接纳：“卫老师是我们家唐景的良师益友，唐景他打小尊师重道，讲义气，今天确实是冲动了些……”一想到唐景在化妆间对良师益友干些什么，牙齿直发酸。
黄丰天隔三差五去医院探望当年领他入行的老师，有一次同行师弟被老婆出轨，是他冲出去打了师弟老婆的姘头，还让人给告得差点蹲大狱，这些是郑彬刚在在路口枯站时浏览过的资料。
黄丰天不一会就把烟抽完，摸出兜里的烟盒，又点上一根：“其实咱都知道卫老师心理素质不行，他就不是吃这行的料，人家也不需要钻进来，心态上就跟演员不一样。”
郑彬笑着说：“您烟瘾可真大。”
“嗨，我们家那口看得严，家里不让抽，怕我在外面抽还盯着我那点私房钱。” 黄丰天吐出片白雾，微微眯着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人生苦短，可不得及时行乐么？”
郑彬赞同的点点头：“正好，我朋友前些天送了条黄鹤楼给我，我不抽烟，过两天给您拿来。”
黄丰天眼睛一亮，掩不住笑意：“这是好烟啊，不抽别浪费，哎呀，这卫老师就是来客串个角色，陈导啊......”顿了下，似乎在思考措辞。
“也太严厉啦，他越严厉，卫老师心态越不好，这里头两边都有问题，回头我给他说说去。”
郑彬大大方方道谢：“感谢黄导，有您出马，肯定没问题。”
“不过”黄丰天看眼化妆间，压低声对郑彬说：“陈丁凯这人好面子，得给他台阶下。”
两人关系明显拉近不少，黄丰天才会这样对他说。
郑彬领会的点点头。
黄丰天好像还不放心，怕他领会错，指着化妆间：“他两在里头聊是吧，我去跟他们说说。”
黄丰天的意思再明白不过，这台阶，不是他郑彬给，得是唐景本人亲自去搭。
而且他还觉得卫叶川在跨行这件事情上不太上心。
连黄副导都这么想，更别说陈导了。
卫叶川也得给个态度，但郑彬现在根本不敢挪动脚，死死的钉在黄丰天面前。
艹，是一种植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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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第 9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