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儿,此番下山你定要谨言慎行,切记说话一定要委婉一点,他们那些有钱人可不好相处。”
在路上花费了三天,她才到了港城。等到了陈家位于南山腰上的豪宅时,已经快到中午了。
摸了摸有点饿的肚子,她下了车。倒是没注意到司机看她的怪异眼神。
陈家这处宅子只是老宅,平时陈家众人都住在市里的房子里,只有节假日才会来这里看看陈家两老。
到了门前,鱼妙言仔细观察了这个房子后,走到门口按响了门铃。
不多久,匆匆走来一个穿着黑色中山装的中年大叔,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就是这面相不太好。
他打开了门,头从里探出来,把鱼妙言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才语气不善地开口:“你是谁,来干嘛的?”
听出他话里的不屑,鱼妙言也不气,只淡淡开口:“这位大叔,我刚从青云山上下来,免费送你一卦吧。”
男人看她小小年纪,完全不相信她还有这本事,本想出言阻止,但又忽然改了主意,只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盯着鱼妙言。
“你子孙宫光芒微弱,怕是子孙后代稀薄,偏偏你那儿子也不是个安分的,现在正因为还不上赌债被放贷的毒打呢,你要是现在不赶过去的话,怕是人缺胳膊少腿都是小事……”
她话没说完,男人竟伸出手要打她,还好一阵突然响起的铃声打断了他的举动。
随即,就见他从后腰掏出个盒子样的东西按了两下,里面就传来了女人的哭声:“阿德,小海他不见了,我今早送他出门上学,刚老师却说他不在学校,阿德,小海是不是惹到了什么大人物啊?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啊?”
杨一德一听这话,脸上也满是慌张,安慰了那女人几句就又按了那盒子两下。
等再转过身,先前的不屑都不见了,反倒是一脸看着救世主的表情,就差虔诚地跪下磕一个,语气都沾染上了满满的希冀和无措:“姑娘,刚刚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别跟我一般见识,我就这一个儿子,求求您,救救我儿子!只要您能救我儿子,我什么都愿意做。”
一路上的经历似乎让鱼妙言习惯了他们态度的善变,倒也没往心里去。只缓缓竖起一根指头,正欲开价一千,却被男人抢了先:“十万是吧,没问题,只要您能救下我儿子,别说十万。就是再要十万,我也给您凑来。”
其实,下山前师父不仅交代了她上面那句话,还跟她反复重复了另一句话,若是苦主主动开出比他们出价更高的价格,一定不要拒绝,不然显得没见过世面,丢他们青云观祖师爷的脸面。
思及此,她心里惊涛骇浪,面上却云淡风轻,打开斜挎着的布袋看着那男人:“那就承惠了,一手交钱,一手办事。”
对了,师父还说了,一定要先要钱,再办事,免得被骗,丢了青云观祖师爷的脸面。
杨一德没有那么多现金,最后还是找主家先借了十万交给了鱼秒言。
掂了掂手上的分量,鱼秒言笑了,对于自己终于正式开张表示很满意。
“这个符你拿着,回去后把你儿子的头发绑在这符上,它就会带着你找到你儿子。快去吧,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拿了符,杨一德道了声谢,转身就朝着家的方向飞奔而去,险些摔个狗吃屎。
待人彻底走远,鱼妙言才有点心虚地拍了拍心口低声自言自语:“话说,这大叔也够惨的,儿子有赌瘾不说,老婆还找了外面的野男人。
其实,她刚刚都看见了,那男人可不光子孙宫光芒黯淡,那夫妻宫的光芒可更是快消失不见了,想来夫妻两人的感情怕是早就出了问题。
今天这一趟,他十万块付的也不亏,毕竟自己可不光救了他儿子,还拿掉了他头上的绿帽子。他,应该会高兴的吧。”
嘀嘀咕咕一阵,鱼妙言才心安理得地从斜挎包里掏出一本册子,只见册子上龙飞凤舞写着几个字:与豪门相处若干守则,出书人一栏则写着青云道长。
哗啦哗啦翻到某一页,鱼秒言虔诚朗读:“不要直接告诉被戴绿帽子的男子真相,不过可以委婉提醒。以防苦主恼羞成怒,蓄意报复。若打赢了,伤了和气,打输了,却丢了祖师爷的脸面。不可取,不可取。”说着,还跟着摇着头,那架势似乎是在读什么圣贤书一般。看得守在门边的李妈一愣一愣的。
等人把册子收起来,李妈才从门内走出来,带着一脸的紧张和谨慎:“姑娘,您来找谁?我这就带你去见。”
刚刚她可是目睹了事情的经过,现在对这姑娘是又敬又怕,就怕她也说出什么自己家不好的事来。
谁知,鱼秒言却对着她粲然一笑,本就弯弯的笑眼这么一看更显娇憨可人,这样子竟真还有点像自己家那才满十八的大姑娘。
“这位大婶,你不必惊慌。你跟刚才那位大叔不一样,你是个福泽深厚的人,以后可是有大运道的。”
说完,她就拉上了李妈的胳膊:“我来找你们陈家老太爷。有门婚事要跟他谈谈。”
听了这话,李妈有点理解为什么这姑娘的师父让她带着刚才那小册子了。
两人略微交谈了几句,就到了一楼正厅。
他们进门才发现,竟已有人坐在沙发上等着他们了。
李妈仔细一看,不正是老太爷带着陈家三个老爷嘛。当即就恭敬地站到了老太爷的身后守着。
坐在上位、头发半白的老太爷先发了话:“小姑娘,刚刚阿德家的事是你解决的?”
鱼妙言却没回答他的问题,自顾说着师父交代的话:“陈家老太爷,我来应我师父和你订下的婚约……”
她话还没说完,陈家大爷猛然咳嗽了几声。
鱼秒言不解,转头看他,陈老太爷却率先猜出了她的身份,看着她的目光里多了些许探寻。
多年前,他是得青云道长相助,解决了事业上的一大难题,才有了如今这么大一番事业,如若不然,今日港城的龙头可就不一定还姓陈了。
“这位是青云道长的徒弟,你们三个谁愿意应下这婚约?”
陈家老大和老二都已结婚,可膝下都有一子,老大儿子才满十七,还在上学,老二的儿子更小,今年才刚满十五。不光年龄小,要是成了也乱了辈分,似乎不太合适。
至于陈三爷陈嘉禛比起已经三四十的大哥二哥,虽然才二十八,可跟刚满十八的青云徒弟比又显得太老了些。
一时之间,大家都陷入了沉默。
最后,还是陈家老二率先开口:“我看,还是和我家老大订了吧。
陈家老大这些年也基本摸清了自家老父亲的秉性,想到这小丫头竟然能成为青云道长的徒弟,那必然也得有几分本事。虽然比儿子大了一岁,倒也不打紧。大房本就处于弱势,要是能拿下这小姑娘,就是冲着她师父的面子,老太爷也会多给大房一点。
老二一直沉默不语,静静观察着局势。
陈三爷就更淡定了,想到自己仅剩三个月的寿命,更加不想把自己宝贵的生命浪费在这里了。
可他刚起身,鱼妙言定睛在他身上一扫,顿时瞳孔微张,小嘴都险些没合上:哇~~他身上的黑气快把他整个人罩住了,好厉害的黑气。要不是她极力地克制着内心的激动,怕是已经惊呼出声。
好在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站起来显得鹤立鸡群的陈嘉禛身上,也就没人注意她的异常。
本想着离这瘟神远一点,随便在大房和二房的弟弟中选一个,可等她再仔细一看却发现那丝丝缕缕包裹住男人的黑气中似乎还有一层若隐若现的紫气。
再观他面相,她瞬间不淡定了,也猛然站起了身,指着男人看向陈老太爷:“我选他。”
陈嘉禛闻言刚想拒绝,却冷不防看见女孩因为起身太急没站稳,要往前栽倒的身子。
情急之下,他从后面轻掐住了女孩的脖子,猛地把人拽了回来。
一瞬间,一种从未有过的舒适感竟快速在体内游走,让他险些喟叹出声。
也正是这一耽搁,那头的陈老太爷就敲定了这桩婚事:“好,就这么定了。大家都散了吧。”
老大还想争取,却被坐在他身边的老二按住了胳膊,默默冲他摇了摇头。虽心有不甘,最后也只能妥协。
他哪里注意到,老二看似淡定的表情下,是他垂在身边紧握成拳的手。
鱼秒言揉了揉被掐痛的脖子,小声跟陈嘉禛叨叨:“我还以为师父骗我呢,没有到你真的快命不唔——”。
捂着她的嘴把人带远,陈嘉禛才松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