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持在官兵的带领下进入小院，看着许多人在挖着土坑，一旁的苇席遮盖着。
“劳烦住持来认一下，可是这位女子？”百里昭俯身掀开遮盖的苇席至脖间。
少女闭着眼好似还在沉睡，额角的发丝黏结，血干涸而黑红。
“阿弥陀佛。”住持只看了一眼便双手合十闭着眼。
“这里有着篝火后的痕迹，想来前不久还有人在这住过。”百里昭合上席子。
柳煦从里屋出来，捡着地上的柴火棒“住持到底是佛家人，这佛门底下出了这种事，难怪菩萨也闭眼。”
“阿弥陀佛，老衲在这白水寺出家二十年有余，弟子不足十人。老衲自己带的弟子，什么品行老衲都清楚。只是此事……老衲实乃第一次知晓，有些震惊。”
“这院子曾是谁负责的？”
“这……平日里由拂光各院洒扫，拂光勤快，起的早。只是这院子早几年就落败了，他怕是也不曾清扫。大人若不信，老衲可叫来拂光。”住持说着摆摆手招来身边的小和尚。
“拂光是吧？”柳煦丢了那根焦黑的木棍，拍拍手“倒不必了，我亲自走一趟。”
“听付大人言，先生擅审讯，这边就劳烦先生了。”
百里昭闻之浅笑“走吧，我们去里边转转，看看能不能让住持想起些什么。”
住持只好跟上，环视着四周，残垣断壁，一卷草席。
“法师心怀慈悲，定不想让亡魂含冤。近来除了官家女子，可还有其他香客前来？”
住持无奈“我这小庙偏僻，平日真的无人来访。而寺中子弟，若有凶徒藏匿其间，此人任大人处置，贫僧则关山闭庙，游离人世，再不入我佛门。”
“贫僧不敢有半句欺瞒。”住持行礼。
“从这往后通往何处？”百里昭瞥向那破旧的砖瓦一角，招了招手派人跟着走下去了。
住持看去“这，从这往下便是深山。需走个几日山路便是一处山寨，只是那山寨多是劫过往路人，小寺贫寒，未被侵扰。”
“嗯，也罢。只是贵人们难得出来一趟，此番受了惊扰，还望住持好好配合才是。住持既记不住来往香客，那寺中应留有存档吧？”
“那必然是有的，老衲定全力配合大人，尘一快去把存档拿给大人。”住持转身吩咐着。
过了不久那小和尚便取来文书。百里昭翻阅着，寺中确如住持所言，鲜少香客。
如此倒也好找。
百里昭留心一处，一月前倒有名男子留宿，就在不远处的梅院。
“住持可还记得这名叫李戬的男子？”
“哦！李戬……有些耳熟，应是月前的一位江湖人士。老衲见他形色落魄，那日又逢大雨，便收留了此人几日。”住持细想着“不过他身着黑袍带着帷帽，自称面貌丑陋，老衲也未见其像。”
“留了几日？”
“约五六日左右。”
五六日，往后数去，正巧在第四日见了一位有女子留宿，而这院里最为腐烂见骨的女子依稀穿着深豆沙的荆裙。
“那住持可记得这位许婷？”
“记得，许婷是前村的一名女子，常来我们寺内祭拜，不过近日倒是少见。”
书页翻动着“那这位女子生前可与哪些弟子相见过？”
“寺中许多弟子与他相识，不过次日拂光同我说她已离去。”
又是那个拂光。
百里昭叹了口气，看着不远处的土坑“她那日可穿着深豆沙色的荆裙？”
住持微顿，迟疑了片刻“是的，大人你怎知晓？莫不是……”
转而有些难以置信“可拂光分明同老衲说了许姑娘已经离去。”
“那日后的其他姑娘呢？大多早早离去？未曾与你打过招呼？”百里昭合上手中的书物。
“不，老衲记得也有几个姑娘妇人还是用了早膳才离去的。”住持行礼。
百里昭起身“那来了几位姑娘，几位同你打了招呼又有几位不辞而别，想必法师心明如镜，计算得来吧。”
“这……此事还需同拂光当面对质。”住持皱着眉。
柳煦那边倒是手脚迅速，带着人回来了。
拂光看着二十有余，还正年轻，眼下却有些青黑。
柳煦招招手，把他拽进来“那边都盘问清楚了，其他人倒没什么问题，就同宿几人说曾看见他半夜外出。”
拂光看着地上的土堆，以及一旁的苇席就一阵发抖。
在柳煦伸手碰他时，竟躲闪着跳开，看见住持在那边站着，仓皇行礼“师……师父”。
“这怎得跟见了鬼似的？方才在外头还嘴硬着。”柳煦皱着眉，甩甩手。
“拂光啊。”住持见他如此，心已凉了半截“你老实交代，这些女子可是被你下了毒手？”
“没有”拂光赶忙回绝又停顿着“没有，我……我没有害她们，对，不是我杀的。”
“不是我杀的，师父。”拂光说着去求住持，没有得到回应，他忍耐不住空气中的恶臭，争执着要闯离院子，却被柳煦一把推搡回去。
拂光摔倒在土堆上，正好看见苇席里的女子，脸色煞白。
吓得拂光连连后退，衣袍沾着尘土，狼狈至极“啊！不是我杀的，不是我啊，我没有杀她们，不是我，不是我。”
“那，究竟是谁啊？”百里昭一步步靠近，蹲下。
“我知道不是你，是那个黑衣袍的人对不对？”声音里透着几分温凉。
透过那黑色眼眸，拂光看见正在颤抖的自己，眼里溢出惊慌，看着面前人身上穿着锦绣衣袍，吞吐着“是……是他逼我的。”
“大人，求您放过小的，真的不是我杀的。”拂光跪着磕头，那声音极响亮，眼泪混着额间的鲜血渗在地面，他小声呜咽着“大人，真的不是我杀的。”
“柳煦，你拉下去问吧。付大人的手段，你应当知晓一二的。”百里昭起身欲离去。
被百里昭使唤来使唤去的，柳煦眉眼间虽有些不快，但也招着手让人把拂光捉了去
拂光却赶忙一把抓住百里昭的衣袍像拽着救命稻草“大人，大人救我！”
百里昭不悦，拔过身边士兵的佩剑划过，拂光趴在地上，被官兵拖下去，十指在土上划过，声音渐远“大人！大人！”
百里昭看着院外隐约熟悉的身影明了“吾到底不是专业人，还得柳大人多多费心。吾有些饿了，就先去用膳。其余的事情就交给柳煦吧，明日付大人应当就赶来了，而修缮庭院这种小事就不用同其他贵人们细说了。”
“是。”
—*—
晚间，百里昭更衣后，在常翎的带领下到前院和皇上一同用餐，令妃偏巧巧还在里边。
“微臣百里昭拜见皇上，令妃娘娘。”百里昭行礼。
“起来吧。”皇上招手。
令妃打量着“呦，这便是国公家的孩子？几月不见到越发出挑了，这孩子有才智聪颖得很。”
“娘娘说笑了，不过是些小聪明，只能帮忙修缮一下寺院，其余的微臣倒难担大任。”百里昭在下头跪着。
打听不出什么，令妃也不意思再久留“瞧瞧这嘴伶俐得，能得皇上欣赏倒是你的福气。好了，皇上召你定是有要事商议。今日臣妾怕是没这口福尝尝那锅子，不过院中的膳食也备下了，就不打扰皇上了。”
令妃福了个礼欲离去。
皇上放下手中的珠串笑着“原是如此，爱妃既喜欢，朕叫人送去即可，改日朕再陪你用膳。常顺，命人做一份什锦锅子给令妃娘娘送去。”
“臣妾谢过皇上。”令妃喜笑颜开。
“微臣恭送令妃娘娘。”
待到令妃走后，皇上便招手让常翎上菜伺候用膳，虽也是些素菜，但做的到别有一番滋味。
不愧是宫里的厨子。
茶余饭后，稍稍歇息。
“后边到底出了什么事，竟闹得那么大。”皇上盘着手中的佛珠。
“修缮庭院罢了。”百里昭看着他“皇上刚刚用完晚膳，怕是此事听了不大舒服。”
“你小子，那些小把戏唬唬那些人也罢，朕倒不信如此小事要惊动全寺上下。如实说来与朕听听。”皇上笑着。
“皇上圣明，微臣午后和太子殿下闲逛后院时，发现小院内草木异样，便派人挖掘，没想到竟挖出几具女尸，微臣害怕引人惶恐，将此隐瞒。幸而柳大人现已查到寺中凶手。”百里昭放下茶盏。
空气一度凝结。
“嗯。”皇上的手在桌上点着“这地儿确实不是很好，两界之间，模糊不清的。倒容易出事，这儿就归阳城吧。”
“恳请皇上明日还是早早出发的好，以免此事惊扰到其他贵人们。午后付刑部就会来，将此案严办，也好抓出幕后主谋。”百里昭在下跪着。
“嗯，好啊，就按你说的去办，此事涉及多重命案，定得办明白，才不会让这方百姓心寒。爱卿有才，朕甚宽慰啊。”皇上笑着。
“谢圣上夸赞。”百里昭行了礼离去。
“常翎啊，你亲自走一趟，去把太医给朕开的安神香给太子送去。”皇上站在窗前转着手间的佛珠，叹了口气，女儿家家的见了如此情形，今夜怕是要辗转难眠。
“皇上近日偶有睡眠不安，若是赏了太子殿下，皇上失眠就有伤龙体，奴才担忧。”常翎顿住。
“朕身体好着呢，尤其现在出了宫，说不出的畅快啊。” 皇上笑着转过身来“你倒是有心了，不过太子年少，前几日又染了风寒，让他晚间早些睡下，明日休息好了再让百里昭护送他入秋猎场。”
“是，奴才告退。”
我在我在！有一说一《甄嬛传》贼拉好看，哦吼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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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第 5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