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耳听为虚,

修心院内某间隐秘的房间内,靠墙的大桌边摆了好几排衣冠冢,上边均上了香。

月白色的公子将精致的匣子置于锅台上,四下无人相望。微风静静,落叶悄悄落地。无声的步伐踏过一地旧叶,厨灶杳无人烟。

见有人从厨房的方向走出,躺在附近大树枝杆交叉处的游正摘下嘴边狗尾草,冷不防出声打断耳旁的白鸽嬉闹。“你找宝兰?”

途径某棵树下的风少止步,仰面看向头顶。“这样都被你发现了!?你好机智啊!”造作的语气理直气壮,反而显得自然。

“高高在上”的游正坐起身来,翻了个白眼。他用狗尾草指向树下小人答非所问。“每次你回来,她恰好都不在。你俩实在“有缘”。”

“其实啊!我...”风少欲言又止,神色异常苦恼,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了。他举手摆在嘴边,姿态谨慎,说话大声。“是等她不在才回来的。”

游正冷笑。“呵,就吹吧你。”他沉默半晌。“人生不长,想开点。”

“是嘛,小正儿!人生苦短,不想开点岂不是自讨苦吃呢?活着本该肆无忌惮!”眨眼,风少甩手攥拳,激动演说。

“收声。”被这称呼膈应到的游正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看向树下的眼神嫌弃。“再叫,叫你名的字了哈。”

听罢,风少嘴角一抽。“别别别!”家伙似被唐僧念了紧箍咒的孙猴子般。他立刻收起狂妄,挥手嚷嚷。“别叫!不谢!!行行行,我不叫了~”

这回轮到制服了狂妄的家伙嚣张了。“活着本该肆无忌惮!”

被嘲讽的风少无言。他抬手指向树上,扁嘴哼哼唧唧。“学我!游正,你太幼稚了!”

落在屋檐上的鸟儿叽叽喳喳,俩师兄弟贫嘴。转头,你躺你的,我走我的,宛若无事发生。

书房安静。

砚台里的墨泽似湖面,淡淡石墨味闻着如竹的气息,诗意。研好墨的白淼放下砚,正要写字。此时窗外传来的悉索声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望向窗外迟疑几秒,转头拿起狼毫。窗外的动静不是风吹,就是鸽子或师兄们在捣蛋,无聊!不值得他放下手边活儿去看。

“悉悉索索...悉悉索索...”小动静无法引来屋内人的察觉,便换了个声。“嘘,嘘~嘘,嘘~嘘,嘘~””

“......”嘘的间奏还挺整齐,快能嘘出一曲了。明了来者何人,白淼霎时坐不住了。此师兄非彼师兄,不能同一言语。他轻轻放下刚拿起的笔,起身走去开窗。一看,果然是“大能”风少!!

仅见风少蹲在窗前下方,低头逗弄脚旁嫩草上的七星瓢虫。闻声抬头,俩人对视。风少将发出“嘘,嘘~”声的口型一变,露齿微笑。

大惑不解,喜出望外的闷骚少年板起一张脸。“风...”见对方做出噤声的手势,他不知觉压低声音。“做什么?”

风少笑嘿嘿站起身。一阵凉风吹过,掀起青少年散落的黑发和白发束,形成的姿态风流潇洒,煞是有型。“别问那么多,和我走一趟。”

有型的风少将白淼给看愣了,然而他不忘婉转拒绝。“我还有活儿要干。”说完,又愣了。啊啊我在说什么!?风少特地来邀请我,我干啥拒绝!?傻了吗!?啊我要干活儿!!白淼支支吾吾,想着怎么挽回,纠结。该拓的经书半本不见影,大师兄明早要货...至今从未耽搁过工作的白淼认真斟酌放鸽子的后果。

“这些是你写的字啊!”被婉拒亦不在意的风少擅自推门进屋,走到写字桌前,随手拿起一本书翻阅。“怪不得无色一眼就看上你!”

一般来说,直呼掌门名讳是为不敬。但本门派和“一般”沾不上边,白淼便不计较了。“那个是要拓写的样本。”真要计较,那将没完没了。

“哦!”风少惊呼,转头看向挂在墙上的题字乱夸。“那这一定是你写的呗?很好看啊!”

白淼麻木不仁回应。“谢谢。”

“不客气!”风少嘿嘿,将手上的书放回原位,环视书房。“你写完这些,大概需要多久?”

...这样问,莫非是想等我?白淼老实回答。“应该需要四个时辰...”

“要那么久?”风少挑眉,头往后一卬。

崇拜的人无心一问,或许听者自觉资格不如,以为被嫌弃的白淼对号入座,不悦了。“算快了。”他恭敬一揖,礼貌疏远。“师弟有事,便不打扰三师兄了。”这人最不能忍受被否定自己多年以来的努力!!

“叫风少!!”师兄的语气突然激动,吓了师弟一跳。

“怎么就打扰我了,”风少皱眉,抿嘴夹着嗓子说话。”明明是我打扰的你,说这什么混账话!”

...为什么你说这句话,要比我大声?白淼哭笑不得。

“反正你和我来,我们有难同当!”说罢,风少便走到书房门槛前。回头,朝白猫勾手指。“有事我来担,我不怕事!走啦,走,别磨蹭了。”

“......”

这手指勾啊勾,终究将人给勾搭来了。刚要走出修心院呢!某个平日要找都难的人,此时很不适时宜地出现在大门口。浑水摸鱼的白淼躲在风少身后,咽了口心虚的唾沫。

“正...”迎面向人打招呼的风少在呼出禁忌名讳前,及时改邪归正。“游大师兄,我带白猫出门一趟啊!”

“?”旁听的白淼疑惑,风少怎么突然对大师兄如此恭敬了?

路过的游大师兄漠然瞥了眼风少,在即将走过白淼之前驻足。他望向白淼,揉搓嘴边的狗尾草末端。“你不怕被他拐带吗?”转头,和风少说话的语气兴趣缺缺。“你又要把人拐去哪儿卖了?”

“瞎说啥呢!”风少一脸莫名其妙。“等下白猫当真,可好玩了。”

“???”白猫听了,皱眉看向身前的背影。啥??什么跟什么??

“滚滚滚,滚远点。”赶走头上鸽子的游正翻了个白眼,挥手不耐烦赶人。他抬脚便走,走远了,身后传来一声。“记得回来!”

“回不来了!!"风少背对人挥手,大呼。

白淼跟着风少的脚步走去,他思索俩师兄方才的对话是什么意思。...真把我卖了?不会的,不会的,师...风少是有事需要帮忙,才来找我的。

“这个游正執拗得很呐。”关上修心院大门,风少指门对白淼喃喃。瞧对方笑笑不说话,他没意义地甩了甩袖子。“走了,走了!我们别太晚归。”

俩人在走林间小道某处时抬脚,避免被窟窿绊倒。这个走向...莫非还有其他出山的路径?白淼瞅风少往上方的路走去,心生疑虑还是跟上。不知道要去哪,幸好出门前佩戴了驱蚊的香囊。

“哎哎哎,别攀那边!那边有个大蜂窝,你惹不起,我惹不起。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咧。你下次注意,记住这要绕道走!”

“好的,我记住了。谢谢风少提醒。”

“这柳树长得婀娜多姿,兴许是树精变的咧。”

“风少所思,所见真有趣。”

“嗯,今天的天气属实不错啊!等等,在这里歇会儿吧!”

被迫说了一路话的白淼不想开口了,便点头回应。

风少在附近找了个适合坐人的石头,经过一番随意的清理,俩人一同坐上去歇脚。白淼眨了眨眼,好像有哪里不对...轻快的笛声在耳边响起,闻声,不顾其他了。少年闭上眼,好好享受竹墙风息的旋律。

“......”今天的箫声似乎不如昨天动听?鸟语清亮,白淼关心问问。“您不舒服吗?”

“我好得很啊。”风少将笛子抵在脸旁,转头看向白淼。”你瞧我哪像不舒服了?”

状态好坏会影响人的表现,此乃大事!白淼不做多想,如实相告。“您今天吹的箫和昨日对比,有明显的好坏之别。”

风少听罢,眨眨眼,合眸微笑。“哟嘿...听出来了?失败,失败啊。”

无意批评的白淼急忙夸赞。“依旧很好听。”

“哈哈哈,你真老实。”风少不以为意地转起笛子。“不害臊说罢。我吹曲的技艺时好时坏,不固定的。”

居然有这种事?对此感到讶异的白淼握紧衣摆,担心起来。“为何会如此呢?”

“为何呢...天知道。”竹笛在风少灵活的五指间打转,说话亦未影响其平衡丝毫。“哎,这样下去不行啊,我该怎么办?”

“唔。”瞧风少露出无奈的神情,白淼不知觉坐直,抬拳置于下颚处认真思考对策。“ 也许勤能补拙。”

风少又笑了。

丰富的表情一时一样,混淆了一根筋在思考的白猫。对方笑而不语,一阵沉默难熬,白淼忍不住说下去。“虽然有时勤练亦是徒劳...“

“咋滴这样说咧?”总算再次出声的风少抓住竹笛,手肘靠在膝盖,托腮做出聆听模样。

场面赫然正式起来,让白淼觉得不郑重交代想法,对不住风少。“打个比方。我写字的时间,和林深画图的时间一样。但是...”他说及此处,深呼吸,调整好心态才敢说出口。“成果却永远不如他。...林深是天才。”

话落,老神在在的风少竟露出讶异的神色。“哇...说永远是不是早了点。话说,你说林深那傻小子是天才???”

这是白淼第一次听见有人说林深傻。“他是吧,我想。”

“早了,早了...他就一画痴而已。”挥着手坐起身来的风少憋笑。“我以前还是个吹牛逼的神童呢!”

白淼真诚地望向风少。“您亦是天才。”

俩人对视半晌,坐姿较为散漫的那一方别过脸,以袖掩面大笑。“噗哈哈哈哈哈,别别。我不是天才。”待笑够了,风少才放下袖子。“怎么把我说的胡话当真了...谢谢!我喜欢!”

掏心掏肺却被当说胡话的白淼纳闷,尚未开口,便听风少一顿此地无银三百两。“山外还有一山比一山高!!人爬得越高,摔得越重。要能克服障碍,突破自我,方能修成正果。可惜山高水远,一个人爬,那是爬不完的。想成为纯粹的璞玉,得经得起千锤百炼。我贪图享乐,就放弃了。与其日日折磨自己,不如愉快享受。呸,我说的是我,你万万别听进去!咳咳,现在你知晓为何我吹曲的发挥不固定了吧?学不得,把我说的话当耳边风得了。妈耶,让游正听到我教坏师弟,他还不把我给办了...”

为什么提到大师兄去了?“不是的,您说得很有道理。”白淼忽视风少说的后半部分。“白师弟的眼界确实太小。...受教了。”

“天生我材必有用!”彼此有对牛弹琴的苗头,发现这点的风少索性将话题歪下去。“来,来。我们一起看看天上那朵云,你看到了,觉得像什么?”他用笛子指向天上。

目光随之看去的白淼眯了眯眼。那是一朵左右大小不一的云,巨大的云雾边缘细腻,旁边有一片饶有神形的长云。体积较大的云朵层层叠叠,充满立体的层次感。体积较长的长云交叠错落有序,似蔓延婉转的某些事物。“像...像马车...?”

风少嘿嘿。“在我看来,像只大王八。”

“?”感觉被骂了的白淼皱眉。

风少哈哈。“说的是玄武!!”

发现误会一场的白淼松开眉头,温柔附和。“让你这样一说,确实有点像。”

“所求,所见不同,有些追求不可一概而论。”既然师弟如此配合,把握机会装作高深莫测的风少笑容逐渐慈祥。“你长太快了,少年郎。心思太多,没来得及保持单纯呢。”

“??”听得一头雾水的白少年郎挠了挠头,他不想懵懂,故作体面所以为赋新词强说愁。“风少您分明和师弟年纪相差无几,但是想法远大好多。师弟真心佩服。”

“哈哈哈哈...远大...”闻言风少沉默半晌,咧嘴微笑。他收起竹笛,将手指向天。“哟,你是指天上那远大的王八吗?”

“白师弟所言非此...”旁边传来肆无忌惮的大笑声,真心和面子被辜负的白淼脸色一红一黑,竟不理人了。

“哟,生气了?哈哈哈,对不起,对不起。闹你的呢。刚刚我说山高水远,一个人爬山,是爬不完的。所以,要找些志同道合又能互相切磋,帮助的同伴,方能一路顺风嘛。”风少站起身挥动袖子,下巴努去某个方向说话。“来,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白淼气归气,一事归一事。他扁着嘴跟上风少脚步,路上不理人,然而风少完全不受此影响,依然不断说话,烦人。“.....”白淼怀疑“大能”均不会看人脸色。

“哈哈哈哈哈...还在气啊?别那么小气嘛!”

这话不说还好,合着笑声听了更让人生气。

“哗啦哗啦哗啦...”小林间隐约渗入流水声...竖起耳朵听仔细了,水流不小。白淼东张西望,想亲自觅得水源。随着风少前进,前方的路越发颠簸,水流声越发清晰。

好不容易找到水源声,迎面扑来的大风咆哮,差点刮走人的神魂。阵阵水汽弥漫鼻间,脚边的石头被附近溅起的毛毛水花沾染得些许湿润。一看眼前景色,白淼汗毛直立,喉咙一下被无言堵住了。

前方不远处的大流冲刷着山石,宛若策马奔腾的一群将士往未知的尽头义无反顾冲去。与悬崖的山身合并的瀑布壮观,俩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人行在边上,轻易会意外消去,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这地方好看吧!我以前每次心情不好,便来这边散心。一般不会有人来这里找我。"风少走向山崖最高的边缘,张开双臂,与大自然来个满怀拥。

生怕眼前人被山神带走的白淼不敢离他太远。再怕,都缓缓一步,一步的走近人。

风少实乃神人也。这不是人来的地方,一不留神,怕是人都摔没了。石下的水流冲刷力度强烈,洪亮的声音震动大地。朝悬崖下方瞄一眼,因过高而变了角度的视野让白淼一时难以呼吸,他的心高高悬起,腿被震得有点软。

岚与林叶应飞瀑呼啸。风少的头发和发束被吹得狂乱,他放肆大笑。白淼无法理解此人的笑点,却羡慕起这份无忧,无惧,自由。

这时风少打了个喷嚏,踩空了!!眼见一个人生生从面前没了影,白淼的心提到嗓子眼,捎有水汽的岚吹得他四肢冰凉,无法动弹。

看向悬崖旁边不时冒出水花的雾影,大脑一片空白。

“........”

“没吓着你吧?对不住。”献身让崖边化为神台的风少竟死而复生,不知从哪冒出,没事人般出现在崖上。他看见不远处的白猫神色,一愣。“...哎,走了。不看了。”

白淼倒吸一口凉气,凉得肺生疼,闷哼一声。

风少甩袖走远岸边,来到愣在原地的白淼身旁。“你恐高啊。”

白淼咬着牙止住了颤,想骂人又无力,只好低声。“没有。”妈的,被吓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下,不知如何听见他人低语的风少挠了挠头,苦笑。“那别站着了,过来坐下吧!”他走去远离悬崖的大树旁,在石堆坐下,往身旁空出来的位置拍了拍,不走了。

流水声喧哗,背对风少的白淼朦胧听见了邀请。但生气,不应邀!站在原地不动!生理性晕眩的不适感侵袭而来,天旋地转。冷汗覆上后劲,被大气压制的呼吸促使心脏跳动的感觉连同眼中世界越发清晰。

一对白鹤飞过长空,银白色的水花逆流而上,落下的片片自然气势滂沱。瀑布石崖高处岚起,白淼渐渐适应高处,晕眩的恶心感渐褪。他定神站稳了脚,放眼俯瞰一望无际的山林景色。这天大地广,山高水远的气息充斥狭小的心间,让人感觉渺小而寂寞...

“哈哈哈哈哈...”

“......”身后没心没肺的大笑声抽回了白淼诗情画意的心绪,他忍住骂人的冲动,叹气后一阵心累。没力生气的白淼转身,瞅风少坐在远处的树下。在他的身旁有一个特意空出来的位置。由于晕眩,白淼在坐下时感觉轻飘飘的。他闭目调息状态,长呼一口气,出声嗓子些许嘶哑。“...下次别站在崖边,我的魂刚都快被你吓没了。拜托,至少别让我看到。”

疑似被训的风少讪讪挠鼻头。”好。”

白淼清嗓。“明门和仙门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彼此距离近了,水声远了,人声一下清晰许多。“这河啊,以前...哦?为什么突然这样问?”正打算说故事的风少转头看向白猫。

在方师兄听来冷不防的问题,在白师弟心里是憋了好一阵子的疑惑。“师弟见香掌门持有仙家宝器。”

“这事嘛。”风少从袖中掏出竹笛转着玩。他的笛子不带穗,怎么甩,都没能打人脸的累赘。“你亲自去问无色,会比问我更清楚。”

“......”问不了,才问你。白淼纳闷心想。

风少看了眼白猫,挑眉坏笑。“明门和仙门世家确实有联系。有时门派子弟“抓鬼”会遇上见血的案子。倒霉的话,经常惹到“脏东西”。这时,便轮到仙门出场抓他们家的鬼了。”

“抓鬼”在门派史记中记载过,简单来说是暗地里协助破案却不和官场有瓜葛的行动。知道,但没亲身经历其中真实性的白师弟不免觉得奇妙。他用脚尖磨蹭地上的小石子,低头偷瞄师兄,小心翼翼发问。“......风少你遇过需要请仙门出场的案子吗?”

“问得好!”风少停下手里转笛的动作,抓住笛子。“嘿,你说呢?”

得不到回答,还被反问的白淼嘴边镇定,心底慌。“恕师弟无知。”

风少故作惊奇往后一卬,语气如玩笑般随意。“那我怎么知道?哈哈哈!!”

见师兄无所谓的态度兼收并蓄,白淼便放下心防直言了。“白师弟刚入修心院不久,见师兄们日子过得挺安逸的。”

“不不不...不比清门安逸。”此言一出,仅见风少收起笑容,举起另一只手对嘴前空扇风。“你觉得安逸,是因为正正目前没敢让你和林深接触这方面的事,以后你们会知道。”

“明门不安逸吗?”白师弟愣了愣。瞅大师兄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没想到...

“嗯...怎么说呢。明门办的事多在风口浪尖上。出了事,万不得已时,是清门负责替我们兜的活路。这样说你明白吗?”风少抱臂靠后,耸肩。

听罢,白淼越来越坐不住了。他双手压在膝盖上,看向师兄的眼神闪烁。“...白师弟对此了解甚少,门派内很少提起清门。师弟仅是从史记中得知两门派不合罢了。”

“他们不想说,你来问我,那不是...”面露为难的风少沉默片刻,眼角笑纹赫然绽放。“问对人了!?哈哈哈哈!”

又被戏弄的白淼无奈吧唧嘴。

“其实也没什么合不合的说法啦。”风少将手肘抵在膝盖,掌撑在脸旁,抬手将笛子顺着手腕幅度滑回袖袋内,他竖起食指说话。“这样说,我把这俩门派比喻成人来说呗。“明门”是个懂人情世故,知人间冷暖,爱管闲事的和事佬。清门是个读死书,认死理,不近人情的老古板。清门是宗家嘛,这种宗家偏爱摆架子,觉得咋分家哗众取宠。咋分家便觉宗家不知变通,限制了人的可能性。清明宗这两家子门派便这德性了。不过同是一家,到底还是一条心的。”

见师弟听得专注,风少越笑越灿烂。“清门是在人心生出恶鬼前,以四书五经等清净,驱除他人邪念。明门则是明白他人心中已生的恶鬼,感化并教人利用或共处。”

白淼点头,大概总结。“清在明,明在人。”

“对!就是这样!”风少眨眼,轻拍师弟肩膀。

掌门和师兄将小师弟们护得太好,平时白淼因谨慎而不敢在门派内提起的疑惑此时在风少面前一一掏出。耳边的口述和书上记载有微妙的出入,其中的差异让白淼听得津津有味。风少绕着清门和明门话题举一反三,越说越远而津津乐道。沿途嘴巴没停,然不听一声喘。

林深肯定是从小被风少带坏了的娃,一个爱玩,一个爱闹,一样调皮爱烦,一样爱说反话戏弄人。只是风少年长亦见过世面,无论怎么伪装,仍多了份不打自招的圆滑。他的亲切和林深纯粹的善良不同。一份历经过滤的善意,让人无辜多了一份敬重,更讨喜。

就是不想说的话题,不提便好。他偏要故意兜圈子惹人好奇又不回答,这点令人讨厌。有时回答又似玩笑,让人摸不着脑袋。

此时白淼本能抬起脚,反射性跨过某个差点绊倒他无数次的窟窿,路过一条羊肠小道,看见一颗长相奇怪却不陌生的柳树...走啊走,怎么附近的景色有点眼熟?这是回修心院的路。白淼忍不住提醒:“风少,您的事情还没办。”他不想那么快回去,还想听风少说更多清明宗内师兄的破事,以及他出游旅途中的趣事。

仅见风少一脸大惑不解。“我哪来的事办?没事办啊。喂?”

白淼亦莫名其妙。“您不是有事需要我帮,才来找我吗?”

“我拐你出来走走而已。怪了,没告诉你吗?”风少将被吹起的长发梳去肩后,眨眼,坏笑。“哦,你还想走嘛?行行行,来,转身绕回去。”

“......”私活儿已被耽搁大半天的白淼默默在心里骂了声脏,回过了身。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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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耳听为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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荡鬼谣
连载中笑岚不上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