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边一点儿，不对，是往左边，好好好，就这样。”柳嬷嬷指挥着侍从，将一盏琉璃宫灯挂在了屋檐。
“哎呀，每年都挂，也不见得有什么好运上门。”慕容婉靠着林岱，“只是过个生辰而已，以后别麻烦了。”
“过生辰怎能算是麻烦？何况还是夫人的生辰。”林岱搂紧她，“琉璃宫灯再难得，不过也是件物什，而它寄托着的某些希冀，才是重要的。”
在一旁吃了满嘴狗粮的淋漓，闻言抬头望了望流光溢彩的宫灯，问道：“嬷嬷，这个很珍贵吗？”
“这个呀，是夫人母家那边的习俗，生辰之时挂琉璃灯，以求来年平安顺遂。宗主每年都会去溧熊族找最好的工匠定做，自然是极珍贵的。”
淋漓点点头，瞧着满屏粉红泡泡的两人，悄咪咪同柳嬷嬷说道：“来年，我会不会多个妹妹或者弟弟啊？”
谁知耳朵尖得不行的老娘回首就是一个爆栗，没什么力度地乜了她一眼，随后施施然转身，“走，开饭。”
淋漓揉了揉额头，乖乖跟上。
身后却响起沉闷的“吱呀——”声，紧闭的大门被谁从外推开。
几人齐齐回头，只见一位束发箭袖的青年，背着包裹执着剑，大步走了进来。
“爹！娘！我回来了！”
“林炽？！”慕容婉连忙跑去，抓住他的手上下打量，却是有些泪光斑驳：“怎么瘦了这么一大圈？那个死老头带走你的时候怎么跟我保证的！”
“娘，师父对我很好的，你放心。”林炽似乎不太擅长应付这状况，急急补充：“你的生辰，我说一定要回来，师父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行。”慕容婉拍拍他衣襟，掸出微微的灰尘：“一路赶回，饿了吧，你倒会挑时候来，正要开饭呢。”
林炽目光一转，落到慕容婉身后的，大着眼睛瞧着她的少女身上，顿了顿，几步走到她跟前。
淋漓看着高大青年满含期待的目光，无声地张合了几次嘴，最后不太好意思地开口道：“……大哥。”
林炽笑得露出一排大白牙，摸了摸后脑勺，随即从怀中取出妥帖放着的一个纸包，小心地打开，递到淋漓面前：
“听说小女孩儿都喜欢吃这个，不过也不知道哪家的最好吃，就都买了一个。”
折痕整齐的油纸中，放着几串琥珀色的糖人，在灯下闪着剔透的光泽。
风尘仆仆赶来的青年，英眉朗目，下巴上还带着来不及刮的些许胡茬，短短的，却仿佛刺到了她的眼睛，让她突然很想掉眼泪。
她两手轻轻接过，然后拿起了最上面那根，是一只和林落做的木雕那样的狮子猫形状，她大口咬下它的一只耳朵，弯着眼笑说：“甜！谢谢哥哥！”
“好了，再不进来，菜都要凉了。”林岱朝林炽招手，“来，阿炽，陪我喝一杯。”
淋漓落后他们几步，四处瞧了瞧没看到自己要找的人，于是问：“嬷嬷，寒生呢？”
“他和小萧在书房，我去送茶时，他们在沙盘边，瞧着像是‘两军对垒’呢。”柳嬷嬷虽这么说，但听着还是一种“小孩子过家家”般的调侃。
正说着，廊下那头便有两道身影并排走来，萧江本同寒生在说着什么，随后瞥到大堂中在倒酒的林落，便向他略一点头，快步上前去了。
[[萧江 好感度＋2
积分＋8]]
随着这笔积分入账的声音，淋漓的“存款”终于实现了“百”的突破。淋漓钱还没捂热，就马不停蹄地商城全款拿下了“璞玉牌美颜丹”。
幸好之前机智地付了一半定金，所以宽限了点点时间。看着显示“购买成功”的金光闪闪四个大字，不容易啊，淋漓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水光，轻手轻脚地将它放进了小宝库。
再一个抬眼，不知什么时候到了跟前的寒生，眼睛亮亮地看着她。
“我有个好消息同你说。”
两人同时开口。
淋漓笑着拉起他的手走进大堂，“那就吃完晚饭再一起说。”
堂内灯火通明，大家各自落座在圆桌，正正好一圈人。在动筷前，慕容婉拿出了一方匣子，从中取出了一条手链，通体是红绳编织的，中间有一颗玉色似的珠子。
“伸手。”慕容婉对淋漓说道。
淋漓怔怔地递去，便见她将手链戴在了她手腕，那手链随即缩小到了合适的宽松度。
“你大哥和姐姐化形的时候也有，今天也算是把你这份送出去了。”慕容婉说完却并未把匣子合上，而是放在了淋漓手心，对她会心一笑，眼神瞥了瞥他右手边。
淋漓低头，瞧见那匣子里，竟还有一个青色珠子的红绳手链，便明白过来，拿起它转了个身，对旁边的那人笑道：“阿生，伸手。”
随后同样的，把它戴在了他的手腕。
“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淋漓低声附耳道。
“……家人？”他的眉眼在灯火中分割，一半被照耀，一半附着阴影。
林岱率先举起了酒杯，和慕容婉碰了碰，随后移至中间：“各位，一起举杯吧。”
大家闻言纷纷也举起酒杯，汇聚圆桌中央，淋漓和寒生的杯子里是清茶，随着诸位的碰杯，酒水和茶水一齐溅出，四周飘散着二者混合的香气，在春日里馥郁。
……
晚饭过后，一群人玩儿起了消食小游戏，将一串中心描红的坠铃玉璧，高悬在远处的梨树两头枝干上，先进行投壶，投进的数目代表你的箭的数目，最后射中玉璧红心而不让玉璧碎裂者胜。
头筹可得花彩雀莺一只。
“白昼时因有阳光，故算不得多难，我们晚上来，考验的便不仅是目力，还有耳力和应变力。”林岱示意梨树上挂着的几盏灯和玉璧下随风轻响的铃铛。
投壶环节时，寒生倒是得心应手，但是最后的射艺却难住了他。
“我没有学过这个。”寒生拿着箭，直白道，“我可以直接扔过去吗？”
“这可不行。”占据第二名的萧江拉起弓，有些幸灾乐祸，“规则就是规则。”
箭飞速而去，只逼玉璧中心，可惜晚风一吹，玉璧摆动，箭便与其擦身而过了。
寒生沉默地观察着萧江的各项动作，又转身看向其他人的，看了一会儿，拿起自己的箭，走向了不远处的空地。
他拿起箭，搭上弓，十分生涩地操作起来，但还没射出去，箭就落在了地面。
他没管，继续拿起一支，再次练习，这次射是射出去了，但是飞的不远。
第三次，歪向了左边；第四次，歪向了右边；第五次，射远一段距离后直直坠落；第六次，射进树干后还未损伤一点它的皮，便掉在了树根下；第七次……
到了不知道多少次，寒生还是一样的表情，一样的拿起箭拉开弓，手臂舒展间，箭转瞬即去，“铮——”地没入树干，箭头处，一只飞蛾挣扎了几下翅膀，不动了。
他拿起装箭的筐，回到了比赛场地，而这时，他的筐内只剩了唯一一支箭。
林岱看了一眼，说道：“无妨，寒生，你可以把刚才的箭都捡回来，依旧算是你的。”
“不用了，宗主。”寒生回说，“既然是试错的成本，那便无可追回。”
[[林岱 好感度＋2
积分＋8]]
淋漓闻声朝他们这边看来，林炽边搭弓边对她说道：“阿漓，一会儿到我这里拿奖品。”
话音未落，只听破空声而去，箭失正中红心，还未来得及笑开，玉璧便碎成了几块。
林落打趣：“话不要说太满啊哥。”
“你们就欺负大哥嘴笨！”慕容婉连忙替林炽说话，也知道他是很久很久没见过阿漓了，便什么都想着要给她。
“没关系哥哥！”在屋檐下啃水果的淋漓大声回道，巧妙地转移话题：“你给我的糖人特别好吃，我都吃完了呢！”
在大家注意力分散之时，一阵铃音轻颤，众人纷纷望去，只见玉璧正中，一支箭直直地如粘贴上一般，箭头没入的深度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
“承让。”寒生放下弓。
他淡淡道：“奖品是我的了。”
伴着大家的鼓掌声，寒生拿起笼子，向屋檐处跑来。
[[林炽 好感度＋2
积分＋7.6]]
寒生把精巧的笼子放在了檐下的小桌上，“阿漓姐姐，送给你。”
那是一只毛茸茸偏紫色的雀莺，顶冠棕色，眉纹白，尾长，羽毛松软。背灰色，腰和尾上覆羽辉紫蓝色，飞羽灰褐色，外侧三对尾羽外翈羽缘白色，其余尾羽外翈羽缘蓝色。
淋漓也不客气地收下了，“怎么想到送我这个？”
寒生理所当然道：“因为我觉得，所有最好的东西都应该给你。”
淋漓准备拿出丹药的动作一顿，觉得那种鼻酸想流泪的冲动再次汹涌而上。
她颇有些手足无措地赶忙将东西拿出来：“说好的，要一起讲的好消息。”
“这个药，吃下后，你就可以不用再戴着面具了！”
寒生倒是平静地接过，揣进了袖中，“我有也有个好消息。”
“明天我会随萧江去边境，将那里的战事做收尾，顺道拜访萧老将军，拿到他的举荐文书————我就可以破格去九阙宫了。”
“明天就走？”淋漓惋惜道：“药效发挥要整整一天呢，那我怕是看不到你原本的样子了。”
“唉？说起来，你为什么想入九阙宫？”淋漓疑惑。
“你不是……明年便要入学了吗？”寒生微微蜷起手指：“我想和你一起去。”
他垂了垂眸，眼睑勾起好看的弧度，桌上的雀莺蹦跶着，好奇地歪头瞧着他们。
靠在藤椅上的淋漓一阵恍惚。
藤椅摇摇，背后屋中灯火温暖，前方家人笑语欢声，晚风沾染着淡淡的花香，头顶的星空璀璨夺目。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美好的像水中一碰即碎的倒影。
她从前，都是作为一串数据生成的东西存在，一个为他人服务的工具。她没有身体，没有家人朋友，困在一方天地里，旁观着别人的喜怒哀乐、爱恨嗔痴，好像这样，自己也是“活着”的一样。
可是在一处幻境里，她似乎才开始，真正体会到那些繁杂而强大的情感，那些酸甜苦辣有滋有味的人生，以至于，她开始舍不得。
可这是幻境啊，一场编织的、虚幻的美梦。
“阿生。”她问，“你喜欢现在的日子吗？”
寒生点点头。
“那如果有人告诉你，这一切都是假的，是骗人的，戏台子上唱的一出戏呢？”她像在问他，又好像在问自己，似乎迫切地需要一个答案。
寒生静静地瞧着她，眼中梨花簌簌，落了满地。
“我只知道。”他说。
“你在我面前的每一刻，那就是真实。”
花彩雀莺，真的可爱又漂亮，大家可以去搜搜图！
——
因为阿生现在年龄太小啦，不太好（咳咳），之后大了，戏份就多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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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