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窈眼疾手快薅住岸边芦苇借力,须臾,只听“啪”的一声,芦苇被连根拔起。她迅速扔掉芦苇正欲寻找别的办法,忽而被芦苇长长的根茎吸引住。
有了!
元窈当即捡起芦苇三步并两步再次跳上龟背,将芦苇搁到乌龟的脖颈下方,左爪捞住另一端,双爪同时发力向上使劲一提!
小龟被勒得岔气,顿住步伐。
“斯哈斯哈!”
龟龟气愤地直嚷嚷。它缓过劲儿,张狂一笑。
凭个破蒲苇就想拦住它——
下一个瞬息,仓鼠拽紧芦苇一鼓作气从龟背跃下,芦苇断裂的瞬间,元窈成功借力将自信的龟龟整只掀翻在地!
小乌龟以壳着地,茫然望着天空,四肢无助地刨动着。
元窈上前戳了戳这枚绿油油的不倒翁,见它怎么也翻不过身来,这才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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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外。
元窈掩藏在茂密的草丛间,抬首眺望城门前的牌匾,依稀只见“翁陵城”三个大字。
“原来这里是许无澈的家乡翁陵城啊。”
听说是个僻远冷清的地方,应了城名,似个刻板乏味的老翁。
“所以小龟龟,你是许无澈么?”仓鼠用爪子敲了敲身旁倒立的壳,耐心询问第一百零八遍。
小龟听不懂,但小龟激烈反抗。
好吧。
元窈掏出一撮厚厚的芦苇条,抬爪猛地一挥,仰面朝上的乌龟登时疾速旋转着向城门内冲去!
小陀螺发射!
元窈紧随其后追上,埋头掠过守卫。
城门的守卫们手持武器,余光扫见黑影一闪而过,疑惑地揉了揉眼睛。
城中居民大多是不会术法的普通百姓。
此时正是正午,街道两侧人声鼎沸。饭菜香气夹杂着爽朗的高声叫卖,悠悠升腾到半空之中。
路边头戴草帽的卖鱼汉子正动作麻利地提着小刀剃鱼鳞。他三两下在鱼头处穿上细绳打好结,低头避过屋梁上悬挂的咸鱼递给买主,面色红润地招揽下一位顾客。
酒足饭饱的百姓们也不急着回家,三三两两歇坐在店门的台阶上闲聊,从南街新开的门店,聊到东街城主家的两位少爷。
见此景象,元窈不由诧异,“咦,这个地方原来如此热闹么?”
怎么和许无澈告诉她的不一样。
【宿主,咱如今在祸主记忆中,而记忆总带有很强的主观色彩。】
【翁陵城本身如何无从得知,但就此情此景来说,在祸主心中,城内一定是十分热闹的。】
元窈微微蹙眉,没有说话。
她把握着龟龟的前进方向迅速穿过闹市。
城主府内——
哐!
只听一声惊响,破败的木屋小门被一把撞开。屋内,念安被突然冲进来的一团黑影击中胸口,后退两步猛地坐倒在地。
嘶!
元窈见状赶紧扔掉芦苇扑到念安胸口,软软的爪垫在小少年衣领处一通扒拉。
抱歉抱歉。
让她瞧瞧伤着哪儿没有!
“没事没事!”念安耳尖赤红,攥紧衣领疯狂摇头。
小仓鼠疑惑地歪歪脑袋。但见他中气十足,确实没啥事,这才蹦回地面寻她的小乌龟去了。
念安刚站起身,就见一只水桶凭空出现在屋内。软萌的小仓鼠站在桶边鼓起腮帮子,正奋力抬起什么东西往空中用力一抛——咚!随着什么东西掉进桶里,水花应声飞溅而出。
念安凑近欲瞧,正好被浇了一身。但他并不生气,反而逐渐染上欣喜。
水桶是桶,米缸是缸。但它们都可以用来装东西!
念安好感动!
一定是小仓鼠见他有缸,便特意找来了桶,只为与他拉近距离!
元窈刚把小龟扔水里,扭头就发现了念安正热泪盈眶地看着她。
“......”
为什么这祸境里所有的家伙都如此令鼠迷惑!
念安弯腰捧起迷惘呆萌的小仓鼠正欲说话,就见一只龟从桶里探了出来。小少年盯着那只龟,身形一颤。
原来鼠鼠带了朋友回来啊。
甚至还给它准备了大房子(水桶)!
念安忽然有些不痛快了。
水桶之内,龟龟正阖目躺在舒心的灵泉中昏昏欲睡。它可太懂那只小仓鼠为何要囚禁它了。
这叫爱而不得,强取豪夺。
那就成全鼠鼠一会儿吧。
小乌龟在水里翻了个身,继续沉眠。
元窈被念安捧在掌心,一扭头就顺利看清了桶内那挣扎(划掉)完全不挣扎的龟。
这安逸的,哪有半点受了祸植蛊惑心境动荡的样子。
她真的很想排除这只傻龟!
“累死我了这一路跑的。歇息一刻钟,到时间叫我哈。”
元窈的神魂被塞进仓鼠体内,力量受到严重压制。她嘱咐完系统后疲乏地闭上眼。
软绵绵的小仓鼠跳下念安的掌心,窝在水桶边陷入昏睡。
念安见状,默默取出些干净衣裳盖在它身上。他摸摸小仓鼠的后背,目光扫过桶内的乌龟,随后蹑步走到桌边,掏出珍藏的纸笔一字一句写到:
岁昌年秋,偶遇一只小仓鼠。
愿其安康长乐,伴吾年久。
小少年顿住笔,须臾,复又落下——至死不离。
再提一行小字:鼠龟殊途,劝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