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辰时,李清仪还在高床软枕中做着梦,她梦见自己早上又没起得来,好不容易就在要挤上这一列可以准时到达公司的地铁时,便被吴尚仪请了起来。
李清仪迷迷糊糊赶紧坐起身,立刻就要冲下床去。嘴里还嘟囔着:“啊,完蛋了,完蛋了,又要迟到了!”
可就在一只脚下床差点踏空的时候,清醒了许多。看着好多双眼睛困惑迷茫地盯着自己,李清仪才惊觉自己已经不在那个时代了,也不用做牛马挤地铁了。
李清仪有些尴尬,轻轻咳了一下缓解,引来了菊儿她们的担忧。
“公主,您是又身体不适吗?奴婢这就请太医过来。”说着便要急匆匆地出门。
“唉唉唉,菊儿,我没事,不用请太医,只是刚起床嗓子干……”李清仪脸皮有些发红,这弄得她还挺不好意思。
“那太好了,公主您请先喝点水。”竹儿赶紧奉上一盏清茶,兰儿端来了清水,梅儿捧着手帕,候在一旁,等候给公主洁面,洗手。
喝了一口茶之后,李清仪突然想起来自己刚刚梦见挤地铁呢,就被喊了起来,看向旁边的吴尚仪,疑惑地问道:“吴尚仪,早上好,不过这也太早啦,人家还没睡够呢~”,说着还伸了一个懒觉表示不满。
“启禀公主,现在辰时,是早膳的时候,再者,昨晚风华宫遣人传讯,今早宋昭容来探望您,也是时候起来准备了。”吴尚仪恭敬地回道。
“好的吧。”李清仪心里翻了个白眼,这有什么好探望的啊,自己都已经能活蹦乱跳了。
就在李清仪慢悠悠地用着早膳时,便听到宫门外传来了唱报声,原来宋昭容已经到了。
李清仪不慌,倒是梅兰竹菊紧张了起来。
“这么快,公主,请快些更衣吧。”菊儿赶紧拿来手帕要给李清仪擦手,竹儿和梅儿已经备好衣服站在一旁等着了,兰儿则赶紧去迎接宋昭容。
“哎呀,不要着急,没事啊。”李清仪不紧不慢地吃着:“正好既然宋昭容来这么早就一起吃好了。”
宫娥们互相看看,又看了眼吴尚仪,有些无奈。
“公主殿下,您这般模样不甚合适,况接待嫔妃也是有失礼节的。”吴尚仪语气有些严肃。
“没事了啦,吴尚仪,按辈分说她是我小妈,按性别来说都是女的,无需担忧吧。”
殿内众人听不太明白一些词语,也只能轻微蹙眉,便也循着公主的意思了。
这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口传来打趣的声音:“哟,咱们宁安公主真是可爱,虽不甚明了公主在说什么,可大概也能理解是好话,我在民间倒也听过妈妈这个称呼。”
其他人赶紧走上前去行礼,宋昭容微微抬眉免了礼。吴尚仪使了个眼色,菊儿便赶紧为宋昭容奉上一盏新茶。
“早啊,昭容娘娘,吃了没啊,一起吃早饭吧?”因着礼貌,李清仪也站起来,微微笑着点头致意,便邀请宋昭容一起吃早饭,毕竟在未来,逢人见面打招呼,先问一句吃了没。
宋昭容自顾自地坐下,轻笑着:“宁安公主客气了,臣妾已用过早膳了。翠儿,把药膳呈上来。公主,这是臣妾特意为你准备的,虽然身子已经痊愈,可还是要补补,固本培元才更好啊。”
翠儿小心翼翼地奉上药膳,一旁的梅儿赶紧接上,轻轻放置在李清仪面前。
李清仪笑眼弯弯,对着宋昭容说了声谢谢便就要送入口中,被一旁的吴尚仪拦住,还吓了她一跳。
“怎么了吗?”李清仪不解的问道。
“公主殿下,这是奴婢的罪过了,平日里膳食,点心,茶水都有试膳官和宫人们尝过才能上得了膳桌。今日昭容娘娘送来的药膳却未曾试过,公主殿下万不可先尝。”门外的内侍赶紧疾步进来,对公主行了一礼,便拿起一边的试膳汤匙依规试了一口。
吴尚仪对着宋昭容恭敬行礼道:“还望昭容娘娘恕罪。”
内侍那边已经在低声回禀:“启禀公主,药膳无异,公主请用。”
宋昭容丝帕掩口,语气里带着怅然若失:“无妨,吴尚仪也是依着宫里的规矩,只不过,确实啊,在这深宫之中,处处需小心,哪怕是一盏清茶,也得宫人先试过才安心。”
她将杯盏放回桌上,瓷器与木桌相触的声音虽轻,却在这时显得格外突兀,殿中弥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
李清仪看着他们你来我往的,有些无语,故意打趣的说道:“哎哟,我这掉水里都没淹死,这点药膳还能毒死我啊。”
此话一出,殿内霎时一静。
宋昭容稍微贴近了些,伸手轻轻摸了摸李清仪的脸,有些假装嗔怒道:“公主万不可再讲这种话,公主乃是千金之躯,陛下的掌上明珠,怎么能再说出如此轻贱自己生命的话呢。这次事件令多少人心有余悸,这话若是令他人听去,只怕也是胆战心惊啊。”
继而又用丝帕沾了沾眼角,声音有些许的哽咽:“虽说我只是一介昭容,但是入宫这些年来也是看着公主长大,再不是亲娘,也有一份舍不掉的亲情。”
李清仪有些无所适从,她心里疑惑着这宫内妃嫔还真的一个两个都那么疼爱真正的宁安公主?这些日子见多了梨花带雨的关心,和电视剧不太一样啊,电视里面宫斗的你死我活,机关算尽吗?哪里还有闲情雅致关心一个不是自己的孩子,况且公主也不是她们的主要竞争对手。
“宁安知道了,宁安很感谢昭容娘娘的关爱。”李清仪乖巧温顺的应道。
“不过,”宋昭容微微一顿,眼波流转,语气也轻松了下来:“想来这次落水,也是因祸得福,公主近日说话风趣,人也是活泼了许多,倒与从前大不一样了呢。”
李清仪听到这话,心里惊了一下,有些紧张的在桌布之下握紧手心,心里疑惑怕不是自己被看出来不是真的宁安公主?只得尴尬一笑作为回应。
“唉……”宋昭容语调悠长了起来:“想到以前,公主也曾与我在太液池边玩乐,还记得那年大雪纷飞,小小的公主穿着火红的大氅,硬是要陛下陪着玩雪,那小手啊都快要冻僵了,还不愿意回宫享受暖炉。明明那么怕水,玩雪的时候都敢站在水边呢。只是长大之后,公主你啊,愈发的文静了呢。”
宋昭容像是陷入了美好的回忆,嘴角的弧度越发高了起来。
李清仪一愣,心想原来真正的宁安公主还有这样的一面。
“公主,你还记得那天怎么会跌进水里吗?幸得皇天庇佑,巡宫的侍卫发现了你,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呐!”
“嗯,其实我也不记得怎么会跌进水里的。”
“是吗?如果公主若能想得起,也可与我说说。往后在宫中啊遇到琐碎烦忧之事也可与我倾诉,我也想尽力为公主你分担些许,排忧解难。”宋昭容言语亲和,带着关切,让李清仪觉得心里还挺暖暖的。
“那就多谢昭容娘娘了。”
待到宋昭容离去多时,李清仪回榻休息,梅儿在一旁侍候,轻轻地给李清仪按压着头部穴位,就在她要昏昏欲睡时,梅儿小声说道:“公主,有些话,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
“嗯?梅儿想说什么?”
“那奴婢斗胆,请公主恕罪。”停下动作,梅儿给李清仪行了一礼。
“说来听听。”李清仪有些许好奇,微微侧起身来,梅儿赶紧拿了枕头垫在她身下。
“公主殿下,虽然您和以前确实大不相同,可这些日子,您对我们怎么样,奴婢们都看在眼里。您善良如斯,莫要过于轻信这后宫的一切才是……”
……
李清仪安静片刻,问道:“此话何解,近日,我感觉大家都还不错,只是一些表现让我觉得有些不适应。”
话虽如此,但她心里默默想着,她虽不是宫中之人,但也是看过不少宫剧,也经历过办公室的明争暗斗。这些日子,太多人来宁安宫关心她,就是不知道是献‘殷勤’呢还是真的发心关爱。
“这深宫之中,明争暗斗无处不在,怎会让人轻易看出端倪?公主纯善,又得陛下皇后宠爱,多少人嫉妒眼红呢。您不争不抢,哪里管得住别人呢……”
“那无妨,我只要快快乐乐就好,不想参与什么宫廷争斗之类的。”李清仪说的很轻松,毕竟之前只是一名平凡的打工人,既然穿越到此,拥有如此身份,何必再去像是办公室那群人一样斗来斗去呢,不如快乐安稳的过日子就好。
“公主殿下,您是不需要争些什么。但是太子殿下是您亲哥哥,东宫太子的位子多少人盯着呢。”
李清仪听罢,神色一怔。
自醒来不久,宫人便告知她,太子是她的亲兄,对宁安公主极是疼爱。只因肩负巡视边疆的重任,久不在宫中,就连公主病危之时,也被人刻意隐瞒,唯恐他心中难承。
思索良久,李清仪说道:“多谢梅儿的提醒了。”
“奴婢岂敢当此谢字,奴婢只想公主能够好好的,便再无他想了。”
李清仪重新闭眼躺下,心里暗想,大唐从政权建立伊始,就充斥着骨肉相残、权斗不断,无所不用其极,梅儿所言不无道理。
明日那位太子皇兄就要回来了,她心中很是期待,以前的她没有兄长,如今却得了一位亲哥哥,甚好,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