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梁子

饶如歌双颊发热,看着周围密密麻麻的人,只觉着头一阵眩晕。

他身旁的那位小旗见饶如歌扶额,立马伸手搀了他一把,那小旗眼珠一转,忙对纳兰泱讲道:“洵王殿下,我们镇抚使近日着了风寒,昨日才刚能下榻,现在身子还没好利索呢,不如还是进府细聊罢。”

饶如歌似是看到了救星,忙咳嗽两声将这戏给做全了。

可这又怎么躲得过纳兰泱这只老狐狸的火眼金睛?

纳兰泱双手抱在胸前,双眼微眯,轻笑道:“镇抚使哪是那弱不禁风之人?就在这门口站这么一会儿便支撑不住了,岂不是白白惹人笑话?灭了我大朔锦衣卫的威风?若是让指挥使知晓,这又该作何解释?”

饶如歌知晓纳兰泱这是因那日太尉府提人同自己杠上了,也知自己是逃不过了。

纳兰泱转过身无视饶如歌,看向身后的丁素简,“这位姑娘,你有何冤屈便就在此说,本王和百姓们定是会为你做主的。”

丁素简颤巍巍的点了点头,从纳兰泱背后走出,周围的百姓见状纷纷为她挪出一小块空地来。

丁素简颔首向周围百姓致谢,然后她跪在地上,高举手中的血书,声嘶力竭地喊道:“民妇的丈夫齐天霸乃是冤枉的,他只是见钱眼开,受人蒙骗,并不是拐卖案主谋,真正的主谋仍在逍遥法外!”

丁素简将手中的血书放下,叹了口气,继而又抬头,似是攒了许久的勇气,“民妇今日便是来这亲军都尉府状告主谋的,民妇要状告当今皇…”

丁素简那句话最后一字还未说出,便被从人群中射出的毒针一针封喉。

纳兰泱抬手从丁素简身后接住快要摔倒的她,急忙去查看丁素简的情况。

丁素简脖间有个细微的针孔,而她口吐鲜血,已然回天乏术。

纳兰泱看着奄奄一息的丁素简,急忙问道:“姑娘,拐卖案主谋究竟是谁?你刚才想说的人究竟是谁?皇什么?”

“洵王…洵王之死…当年拐卖案…”丁素简嘴里不停往外渗着污血,“皇帝…”

话毕,丁素简气绝。

亲军都尉府门前,一个锦衣卫着急忙慌喊着人群里的饶如歌:“镇抚使!我们有几个弟兄中箭了!情况不太好!”

百姓们看到丁素简和几个锦衣卫死了,害怕刺客会杀了自己,都作鸟兽散,散开逃命去了。

见饶如歌要走,都珩忙走到他跟前拦住他,“镇抚使这招用得极秒,都某自愧不如…旁的人看不出来,在下倒是瞧得一清二楚。这背后究竟是怎样的…才能让你顶着风险将这姑娘灭口?”

丁素简死了,饶如歌这下倒是松了口气。

方才他看到丁素简的口型,便要将那二字脱口而出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可如今人死了,死无对证。

便是纳兰泱也拿他没有办法,更不可能再发难锦衣卫。

于是饶如歌嘴角上扬,昂首站在都珩跟前,“太尉说的这是什么话?我锦衣卫为陛下尸山血海里过,得罪的人可谓是多如牛毛,有那么几个仇家也不奇怪。况且今日又不只是这姑娘在刺客手里毙了命,我也死了几个弟兄…还请太尉大人不要妄自揣测…我得去看看我那几个中箭的弟兄了,少陪。”

看着饶如歌的背影,都珩冷笑了一声,心里倒是跟明镜一样。

锦衣卫这一举动倒是心里真真有鬼。

丁素简被人群中的刺客用针暗杀,纳兰泱和都珩这才毫无察觉。

而锦衣卫死的那几人倒是明目张胆被箭射伤。

武器不同,刺杀手法不同…

未必同一时间出现的杀手竟还不是同一批人?

若不是丁素简手中真握着锦衣卫的死穴,他们又如何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冒着锦衣卫失去心心的风险,去动手刺杀一个普通女子?

都珩冷声喊道:“饶镇抚使莫急着回府,不如将这齐天霸带出来对质,真相便知晓了。”

“太尉大人这是不信锦衣卫?齐天霸和齐家二房早已签字画押,齐国公此时还在大明宫前跪着呢,拐卖案一案早已结案。至于这女子…”饶如歌看了眼地上丁素简的尸身,“也不知是从哪儿来假冒的…即便如此,太尉大人不信锦衣卫…难道还不信陛下吗?”

纳兰泱不紧不慢的用手帕擦着手上的血,眼睛一直盯着手指,出声道:“太尉说的是将齐天霸带出来对质,饶镇抚使说这么多牛头不对马嘴的话…难道是听不懂人话?要本王再同你说一遍?”

饶如歌轻笑道:“洵王殿下即使问属下要人,属下也没有…齐天霸昨儿夜里便死在了诏狱。”

纳兰泱脸上染上了愠色,“你说什么?”

饶如歌丝毫不惧,仍是笑道:“属下说,齐天霸昨夜便死在了诏狱。殿下若是问属下要活人,那属下自是交不出来的,能给殿下的只有一具尸身,若是殿下要,那属下便差人去暗牢里将尸身给抬出来。”

一旁的何浪见不惯饶如歌这惺惺作态的模样,出言质问道:“昨日你们才将人从太尉府带走,为何夜里就死了?同方才这姑娘的死一样,定是你们锦衣卫想要杀人灭口!”

饶如歌不屑的看着何浪说道:“小兄弟这话说得可不妥,锦衣卫的诏狱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待得下去的,你可有听说过一句话?被下了诏狱的人,多半活不长了。这齐天霸本就犯了事,再加上命不好,几个时辰便死了,又如何怪得到锦衣卫头上?”

说完,饶如歌见都珩和纳兰泱并未讲话,便恭敬拱手道:“既然无旁的事,那洵王殿下,太尉大人,属下少陪了。”

看着饶如歌离去的背影,方才被他怼过的何浪心有不甘,“殿下,大人,这就让他给走了?这分明就是他们锦衣卫杀人灭口!”

“不让他走那又能如何?”都珩从腰间的钱袋里抽出锭银子递给何浪,“你跟陈舟二人去离这儿最近的义庄找人将这姑娘尸身殓了吧,我和殿下先回王府,有事再来寻我。”

陈浪接过银子应道:“是,您和殿下路上小心。”

然后何浪便拉着陈舟走了,只留下了都珩,还有一直驻足原地的纳兰泱。

见纳兰泱一直出神,都珩这才出言喊道:“景翊,你在想何事?”

纳兰泱回道:“我觉得此事有些蹊跷…此次拐卖案很明显是齐家占大头和另外的世家一起搞出来的,齐天霸也并不冤枉,所以我才会将他交给锦衣卫。况且以锦衣卫的手段,齐家二房又怎会有活口?那这姑娘又是如何能来这亲军都尉府鸣冤的?”

都珩点头道:“所以你怀疑是有人下了局,将你我和锦衣卫都给套进去了?”

纳兰泱肯定道:“不错。而且这姑娘死前说的洵王之死,当年拐卖案,皇帝…这不又是再提那年夺嫡的旧事吗?目的不就在于让我知晓我父王之死,阿玥被拐走的真相,让我怨恨陛下吗?”

都珩疑惑道:“会不会是杏花院那边?珏姨和阿玥做的?因为毕竟只有珏姨才知晓当年真相…”

“不会。”纳兰泱摇了摇头,“我既已知晓真相,她们便不必再大费周折,这背后的人得慢慢挖掘…不过嘛…有一点这背后的人倒是没算错…”

纳兰泱眼露寒光的看着亲军都尉府几个大字,“我和这锦衣卫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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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朔
连载中雾岛奈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