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泱刚和都珩从太尉府回了王府,前脚刚进门,后脚就被大门口蹲守许久的陈不晚和夙樱拉着往纳兰玥房里去。
纳兰泱面露愠色,无奈道:“本王自己有腿,能走路!你们两个小姑娘忙忙慌慌像什么样子!”
陈不晚欢喜道:“王爷,这就快到了,公主已在屋内替您备好了衣裳,就准备给您梳妆了!”
刚到纳兰玥小院门口,纳兰泱就见到蹲在池子边上喂鱼的胡修,他疑惑问道:“阿旭,你怎么也在这儿?你被赶出来了?”
胡修看着被两个姑娘推着走的纳兰泱,强忍笑意道:“阿玥说要给景翊兄你好好打扮,未梳妆好便不能看,于是便把我打发出来了。景翊兄你放心,那套衣裳我看了,简直美得很,祝你好运啊。”
然后纳兰泱就被陈不晚带进了纳兰玥房内,夙樱回头就将门给扣拢了。
她们身后跟着的是才跨进小院气喘吁吁,不明所以的都珩,都珩长舒了一口气,轻声喃喃道:“这是要干什么呢?”
却不想被一旁蹲着的胡修听了去,胡修笑着说道:“她们这些姑娘不是要给景翊兄乔装打扮吗?洵亦兄,你不如也过来同我一起喂鱼,我们说说话打发打发时辰,不一会儿景翊兄便出来了。”
“也好。”都珩自顾自的点了点头,应下胡修的话后,走到池边一下子坐下,百无聊赖的看着胡修喂鱼,“阿旭,你说…景翊他女装会是何等模样?”
胡修捻着手里的鱼食,坏笑道:“景翊兄生的极美,扮作女子也必然是仙女下凡,洵亦兄不必挂念。不过阿玥她们弄得神秘得很,想必景翊兄不会少受折腾。”
果然,在房内的纳兰泱还真如胡修所说,刚进门就被推搡着去屏风后换衣裳。
纳兰泱皱着眉盯着手里的纱裙哭笑不得,早知道便不说乔装进敌人老巢这一计了,现在还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梳妆台前挑选珠釵的纳兰玥不断催促道:“王兄,你可得快些,后面还有姐妹们还等着梳妆呢,你一个大男人,可别太磨叽了。”
纳兰泱最嫌人催,磨了半天,还是得赶鸭子上架,迫不得已将这纱裙换上。
而屏风外的纳兰玥夙樱还有陈不晚三人早已笑做一团。
纳兰泱推开屏风,脸色略带尴尬走了出来,“换好了,你们瞧瞧如何?”
三人皆是缄默,实则是被美得讲不出话来。
纳兰泱埋头看了看裙摆,整个人都有些扭捏,“怎么了?是不是很别扭?”
纳兰玥倚着梳妆台,笑着摆手道:“不,好看得很,王兄还真是不负大朔第一美人之称,你快些过来坐下,就等着替你梳妆了。”
在屋外喂了一个时辰鱼食的胡修和都珩快无聊得发霉。
都珩干脆将手里的鱼食尽数洒在塘里,眼角的余光时不时的瞟向纳兰玥的房门,心里有些按捺不住的期待。
就在这期待之余,纳兰玥推开房门,伸手拉过慢吞吞的纳兰泱,冲门外二人大笑道:“洵亦哥哥的新娘子来啦。”
都珩和胡修二人目光齐齐投向门口,倚着柱子的亭亭玉立的姑娘正是纳兰泱。
纳兰泱发辫乌黑,衬得他的肌肤越发雪白,他头戴金丝纹绣纱幔,身着月白绸纱舞裙,纹理斑驳,飘逸秀丽。同色的面纱下,玄色的睫毛像是浓密的蒲扇,眉间的花钿有几分高贵与张扬傲然之气流转星眸顾盼生辉,摄人心魄。
那是种完全跳脱中原女子温柔婉转的美,是漠北女子热烈明媚又带着神秘的美。
都珩看得脸颊微红,咽了咽口水,只觉心跳漏了半拍,但仍未收回他肆意打量的眼神。
纳兰泱抱着双手笑问道:“怎么着?本王看上去美吗?可还瞧得出是个男子?”
看呆了的都珩并未回话,反倒是一旁的胡修笑着拍手称赞道:“殿下这容貌,放在漠北也应当是最美的姑娘。”
纳兰泱摊手转了一圈,曼妙的纱丽在空中灵动飘舞,“洵亦你觉得呢?”
都珩顶着微红的脸别开目光,嘴里不过短短二字:“甚好。”
纳兰泱见都珩那害羞的模样,反而不再觉得自己身上这套衣裳羞耻,反而插着腰往都珩跟前凑,“洵亦哥哥,这是怎么啦?怎么都不敢正眼看我了?”
看着那张华美绝伦的脸,都珩忙往后退了几步,这一举动反而让纳兰泱有些摸不着头脑。
“没有…”都珩轻推了下纳兰泱,小声嘀咕道:“自是太美了,所以才不敢一直看,景翊自然穿什么都是极美的。”
在都珩心里,此时的纳兰泱美得宛若神明。
纳兰泱扑扇着眼睛,搂着都珩的胳膊笑道:“行啦,反正本王不都是你的人?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都珩也轻笑着拍了拍纳兰泱的手背,交代道:“好好好,那既然你已经装扮好了,就等着其他姑娘装扮好,然后你们一起听从阿旭的安排,跟他的商队先去云陇大街。我这会儿去和陈舟他们汇合,先走方山去布阵。”
纳兰泱双眼灼灼地看着都珩,轻声嘱咐道:“万事小心。”
都珩抬头回望着纳兰泱的眼,“你也是,莫不要出了什么差错,事成后再见。”
见二人含情脉脉的模样,众人也识趣的退了下去,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等着今夜的行动能够凯旋而归。
夜色将沉,云陇大街上灯火辉煌,人来人往。
月华轩门口站着一支漠北商队,这商队骆驼后的一群异域少女,她们穿着五彩缤纷的衣裳,阿罗多姿,面纱下的脸更是引得人翘首以盼,浮想联翩。
此时坐在笼子里的纳兰泱翘着条腿撩开笼子外罩着的纱帘,来回打量着过往的行人,只想要从他们之间找出有可疑行踪的人。
一个路过的身着华美衣裳的男子问着胡修:“哟,这些姑娘生的还真是漂亮,老板怎么出价?”
胡修倚着骆驼,掂了掂手上的金子,悠闲笑道:“一锭金子,任君挑选。”
那男子正想还价时,一左一右挽着他的两个女子倒是开口道:“老爷,这漠北女子打扮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又不懂汉话,怎能好好照顾老爷?而且这老板还狮子大开口,怎的还能值一锭金子?若是您将她们买回去,夫人那里也不好交代呀。”
胡修轻抬眼,嘲讽道:“姑娘说话也忒过分了些,我们这里的姑娘身世干净,虽说不懂汉话,但个个都是绝世美人,也是干活的一把好手,可能姑娘你自己心里觉着自己都不值一锭金子,才在这儿肆意诋毁,是吗?”
说完,胡修又对着看热闹的众人喊道:“还请各位评评理,难道我这儿的姑娘不值一锭金子吗?”
周围人看热闹不嫌事大,随即高声附和道:“值!一锭金子可配不上如此貌美如花的姑娘!”
见自己的小妾说话毫无分寸,周围人又议论纷纷,那男子不满的睹了一眼,又向胡修赔笑道:“老板,这价格可否能再少些?一锭金子确实有点多了。”
胡修站直身,俯视了一眼那男子,冷声道:“怎的?你以为这是买猪买羊?若是公子不买,就别站在这儿打扰我做生意,走走走。”
那男子看着正要赶人的胡修,只觉着面子上过不去,正欲硬着头皮从钱袋里拿钱出来。
一个穿着黑衣头戴斗笠的男子出声打断道:“我不还价,这里的姑娘我全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