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阵凉风吹来，耶律完该清醒了一些。
看着眼前的景象，她有些傻了眼，自己没有萧绍矩喝得多，否则也该如他一般，倒在桌上起不来了。
现在不算很晚，耶律完该没找人将萧绍矩扶回去，她眼眶微红，抬头看了看月亮。
只有在这时，她才能悄悄缅怀一下。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耶律完该没头没脑地感慨了一句。
她拍了拍萧绍矩的肩，说道“之前我说过想让你带我去南边，但我其实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我就是在南边长大的，杭州，你应该知道吧。我小时候还在苏州住过，那边乡下都是水路，那景色下雨时好看得很。”她有些低落地垂下头“可惜我没见过宋代的江南是什么样子……”
“其实啊，我叫刘楚，这个名字对我来说很陌生了。”她小声嘀咕“因为一场火灾，我就来了一千年前的大辽。”
“这里没有手机没有电视，什么也没有，有时候我还挺想回去的，但老天让我来当这个耶律完该，就是要我珍惜呢。”
酒劲又涌上来，耶律完该说话开始含混不清。
“不过也不亏，你看我还有个这么帅的老公……”
“呸，来这里才多长时间，母语都不会说了。”耶律完该狠狠敲了下自己的头。
看着萧绍矩还在熟睡，她的心又踏实了点。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耶律完该用许久未说的汉语唱起歌时，眼泪扑簌簌落下来。
不用作任何思索，无论过了多久，有一种东西始终刻在她的记忆里，永远也忘不掉，那就是她说了二十年的汉语。
“我爱你。”耶律完该泪眼朦胧地看向萧绍矩“虽然你现在听不到，但我还是想教你一个词，这是我们汉人的语言，尽管我已经好久不说了。”
……
耶律完该早上醒来头还是很疼。
“喝点醒酒汤。”萧绍矩比她醒得早，已经穿戴整齐，正端着个碗坐在床头看她。
耶律完该有些忿忿“不公平！明明你喝的比我多，怎么还比我精神？”
“这种事有什么好比的。”萧绍矩笑了，趁耶律完该不注意，往她嘴里灌了一勺汤。
“你偷袭！”耶律完该在他背上拍了拍，却见他皱着眉咳了两下。
“我手劲不会真的那么重吧。”她着了急，正要仔细看看，却被他拦下了。
“没事。”萧绍矩面色如常，又盛了一勺子放在耶律完该嘴边。
耶律完该心虚，乖乖将一碗并不好喝的汤喝完，却看他额上全都是汗。
汤虽然烫，但自己都没出汗，他怎么跟淋了雨似的？耶律完该不放心，在他脸上摸了摸“这也没发烧啊。”
萧绍矩叹了口气，将耶律完该往怀里带了一下“可能我也是酒喝多了，大概休息几天就好了。”
“几天？”耶律完该目瞪口呆。
萧绍矩点点头，说话突然有些理直气壮“你给我灌了一壶酒，我难道真的一晚上就能缓过来吗？”
这倒也是，耶律完该不好意思地摸摸头，这次是她理亏，连说话也轻飘飘的“那你上来躺会儿。”
“我出去有些事，下午就回来。”萧绍矩亲了亲小姑娘的鼻尖，从床上站起来。
耶律完该看着萧绍矩匆匆离开的背影，不知道怎么，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大人，没事吧。”门口的侍卫看见萧绍矩有些虚弱的样子，忙上前问道。
“嘘。”萧绍矩拦住他，指了指不远处的房间。
侍卫立马噤声，眼里有些担忧。
“大概是小时候的病根了。”萧绍矩又咳了两声，眼里渐渐染上担忧之色。
他小时候体质不是很好，之前染过一回风温肺热，现在身体比之前强了很多，像今天这样，还是第一次。
他抚了抚胸口，独自一人出了府。
萧绍矩下午没回来，府里的侍卫也不知他去了哪儿，直到半夜才听到门外的动静。第二天，他依然是早出晚归。
“满哥，你说他能有什么事儿啊。”耶律完该微微皱着眉。
“您等他晚上回来问问不就好了。”满哥道。
“我熬不住夜，每次他回来我早睡着了，他早上走我还没醒呢。”耶律完该噘着嘴，语气里有一丝委屈。她头一回觉得自己像只猪——
能吃还能睡。
“那就派人跟着？”满哥顿了顿，突然想出一个并不那么正大光明的办法。
耶律完该摇了摇头“他自己出去，便是不想让人知道，我该尊重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