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一声闷响，顾识欢的身体重重的砸向了车顶。
接连不断地子弹袭来，躲避不及一颗子弹没入腿骨。
顾识欢忍痛平躺在车顶之上，手指抠紧了车身的边缘，半抬身扣动着手枪对准身后之人，“快走!”
耳边风吹而过的呼啸声、枪声。
“嘭嘭——”一声巨响传来。
顾识欢往身后看了一眼，原本不算宽广的街道此刻已是火光冲天，在这雨夜之中吞噬着，隔绝开身后穷追不舍的人。
察觉不对守在知音巷的另一队人马也匆匆赶来。
“张齐!”为首一人喊道。
陈行踩住了刹车。
顾识欢从车顶上翻身跳下，一时触地碰到伤了的腿，打了个弯，将拿的毒菌剂塞入了口袋中，咬牙而道“换车，快走，一会人该绕路追来了。”
“一半人快去帮吕影他们!”
几个人相视一眼，点头驾车退下，其余人连忙驾着受伤的几人上车。
林照已经率人夺了卡车，听见另外一处枪声想起便知道今夜没那么容易结束。
留下吕影殿后径直开往了和德广场，
街道过于狭窄了些，他们人也太多，反而不好轻易的炸毁。
独自一人开往和德广场之时，林照握紧了身上的放好的炸药。
跑的速度赶不上炸药的速度。
要想活下来，只能远抛，可远抛必须车停下来，他才能抛。
看着身后穷追不舍警卫，林照攥紧了方向盘骤而向右打了一圈，车轮在地面刮出一道车辙，又复而疾驰在街道之上。
抬目看见了和德广场之上的灯塔，在朦胧细雨中，耀眼而明亮。
车上承载着的是他们所守卫着的千万人的性命，若能救千万人，他死了又怎样，父母之仇已报，这辈子早就值了。
灯塔嘹亮，林照的足下微沉，他似看到了那个如烛火般的女子站在讲台之上高呼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他想大概他这辈子也做不到她说的那样了。
不过如此也算够了，从方向盘上挪开一只手，从身上解下炸药，扔至一旁的座位上，抽出炸药的引子。
接着有摸出一个打火机，大拇指轻轻滑动，蹭的一下冒出一道跳动的火光。
照亮着他坚定的双眼。
疾驰着一路，和德广场上的灯塔离的越来越近。
枪子打在车身上噼里啪啦的，“吧嗒”一声，打火机被合上，林照开车朝着广场上冲去。
往身后看了一眼。
慢慢缩进了自己和身后警卫的距离，自言自语道了句“小爷就算是死，也要拉上你们这群狗日的垫背!”
“砰——”车胎被击中了一个，车身猛然倾斜了一刻，林照迅速转动方向盘，方才没让车倒了去。
一手打着了打火机，离炸药引不过两寸距离之际。
“砰砰砰——”身后传来剧烈的声响。
“林照!”
“林照——”
“跳车!”
指尖一顿!
这枪声不是身后的警卫开枪的声音。
是周立文带人来了。
猝不及防被从身后击中的警卫，只得调转枪口对向周立文一群人。
可如今寡不敌众的可是他们!
透过后视镜看看了一眼，林照勾起了笑，收了打火机，丟入口袋之中，换上枪，轻跳下了车。
扣动双枪对准，仿佛要将方才那股子差点英勇就义全部发泄出来，将人打成了筛子。
待人杀了个干净，林照才将枪塞回了腰中，看向周立文“你怎么来了？”
“听到旁边两条街都有声音，等了一会没动静，就知道我那么不会有事。”
“带着他们等着在和德广场支援你们了。”周立文往身后指了一眼“他们是从知音巷过来的帮忙的!”
林照拍了拍他的肩膀“行，谢了!”
这也算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了。
“走吧，将东西快点炸了!”
“等会我拿几支回来送出去，总这么截也不是办法，要做出解药来才是。”林照又爬进了车厢，将东西掂在手中道。
“行。”周立文应道，将炸药拆好，见林照安全出来，点燃轻轻一丢，丢进了车厢之中。
行车远去，身后几声爆炸过后燃起熊熊烈火。
将人都送回了后，周立文和林照回去“听刚刚那波人来的时候顾识欢似乎受伤了。”
“受伤了?”
“是。”
“那有没有?”林照瞧着手中的东西问道。
周立文看了一眼他手中的毒菌剂摇头道“尚不清楚。”
林照忽而握紧了手中的毒菌剂。
周立文又何尝不担忧，但也只能咽下“一会别露馅了，他们喊顾识欢凌风。”
林照楞了一下也没多说些什么，顾识欢的本名之前在前线上用过，不宜让人知道她退了前线又潜入了无隐市。
黑夜之中穿过小巷躲过追捕，将车藏入别处，林照又带着周立文步行走到最初的房间之内。
顾识欢的面色惨白，刚取下腿上的子弹，纱布刚绕好，浸上血意，见他们回来悬着的心也微微放下几分，笑道“还活着。”
抬手让他人退下。
林照解下褂子扔到座位上躺下，仿佛方才的险些丢命根本不存在般，自笑句“阎王爷不收，差一点。”
周立文比他坐的规矩的多，看着顾识欢不像有事，但又不放心多问了一句“伤口没沾上毒剂吧？”
顾识欢抬了抬那条受了子弹又受了刀伤的腿，似不在意一般，靠在椅子上道了句“沾上了。”
林照和周立文的脸色骤然一变，“沾上了你这个态度?”
顾识欢抬目看向他“不然呢?什么态度?”
林照张口无言，忍下道“那大夫怎么说?”
“勉强拖着几日活着，不过也够了。”顾识欢平静道，“周立文到时候跟着你。”
“谭元已经救出来，无隐市这里并不缺人了，等我死了，你接替我的任务。”
“她会和你联系。”
她是谁不言而喻。
“谁接替你的任务?你说接替就接替?顾识欢，你愿意，我还不愿意!”林照放下腿，站起身便往外走。
“林照。”顾识欢喊住了他，她知晓他不过是一时生气而已。
“这是最好的安排。”
林照又转过身体“什么最好的安排，自己任务自己做去!”
“我出去给你找医生找大夫治好了自己干去。”
“林照!”顾识欢欲站起来去拉她可惜伤了腿，“周立文拉住他。”
周立文不愿可也只好服从。
林照径直走到了顾识欢的身前盯着她一言不发，顾识欢对她有知遇之恩，这些年是朋友亦是没有血缘的亲人。
“若是有药可医，战场上不会死那么多兄弟，不会死那么多百姓”顾识欢仍旧是那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模样，“你我早都清楚。”
“谁说无人可治?我就不信她那里拿不到药?他们研发的总会有解药。”
“林照不能因为我一个人误了大事。”
“什么大事!顾识欢，我算是看明白了，你根本不拿自己的命当命!”
“不对!你是早就在她死了后就不拿自己的命当命了吧？”
“林照!”顾识欢喊道。
周立文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一幕，结合顾识欢前些日子顾识欢让她查的事情和宋明月说的那句话，有些事情不用顾识欢说，他也猜到了几分。
“怎么我说错了?”
“说不定你还在心里高兴呢？”
“高兴能去陪她了？”
“顾识欢，我真是看错你了!”林照冷冷道。
“就你这样，做鬼她也不会喜欢!”林照激道，“你的爱太沉重没人能负担的起!”
顾识欢浅笑战事奔波的她脸上带上几分棱角，“林照，你不用激我。”
“如果能活，我比你还想为她亲手报仇。”
“我还没为我父母报仇还没杀了李志陆。”
“但如今只是不得已而为之。”
“她那颗棋子万不得已不能动。”
“狗屁的不能活!”林照踢了一脚方才落地的杯子道“什么万不得已不能动?我只看她愿不愿动!”
“人命最重要!”
顾识欢的手微微收动“我的命是命，这天下人的命也是命!”
“只要有一线生机，我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你去死!”
“我不能，宋明月不能，周立文也不能，她也不能!”
顾识欢抬目看向他“你说的对，要看她愿不愿意动。”
“你应该不清楚，她与我的仇，是我没拉她一把，她不会救我。”
林照看了一眼周立文道“周立文你先出去。”
周立文见顾识欢没反对便收了门，退出去。
林照又坐回了椅子上，“你与她有仇和唐弋雪又没仇，她不会，可唐弋雪会。”
“有些话我早就想说了。”
“你说她不是唐弋雪，只是顶替唐弋雪背叛日本人与你合作的特务。”
“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她是想与你合作驱逐日本人出境，为什么一开始不说，反倒是让你一步一步的猜出来?”
“除非她自己都不能确定你就会想信她不是唐弋雪，所以一步一步漏出破绽让你怀疑。”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的道理你比我更明白。”
“她和唐弋雪如果只能活一个，我倒是更相信活下来的是唐弋雪。”
“至于她为什么这么骗你，想必你比我更清楚。”
拿捏～
爱情嘛大概就是，顾识欢第一秒没有认为那个人不是唐弋雪，唐弋雪没有把握自己能骗过顾识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3章 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