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我问你答不答应。”
“你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不知道回答什么，囫囵说了一句答不答应很重要吗。”
“去洪都城也不是你的本意，你是为了绕道前去蓝远县，接近凯尔逼他交出图册来。”
“潮州一事计划泄露也是你的手笔。”
来者盈盈一笑，“看来等我很久了。”
“不过你说的也不对。”
“绕道蓝远县我可不只是为了凯尔手中的图册。”
“不然也不会没有跟着他们一起走。”
“图册当时根本不在凯尔身上，那个老贼防备心重，怎么会带在身上?”
“我不过是为了另外一个人去的。”
“不过这个你暂时不用知道。”
“至于计划泄露确实是我做的。”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需要让他们相信我。”
顾识欢见她泰然自若的样子回答拧眉道，“你知道我故意设下圈套等你来??”
“是又怎样?”微微一笑道，带上几分漫不经心，“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快了一点。”
顾识欢狐疑的盯着她，从那一句，我要让他们相信我，心中便生出几分不对来。
“或许我也该重新介绍一下我。”
“闭嘴!”
下意识的顾识欢不想听她后面的话。
“不想听啊？”又手指伸出一根将枪管微微拨开一寸，“我还挺想说的呢、”
“闭嘴!”
“你好啊！”
“我让你闭嘴!听见没有!”顾识欢失了心神
“砰——”的一声细碎的声响，碎石剥落。
一枪射偏穿入了墙面。
逼问而道，“她呢？”
“她去哪了?!”
“告诉我!!”
“她去哪了?!”上前一步，淡笑而道，“我不是一见面就已经告诉你了吗？”
“新战友。”偏头而道。
顾识欢不知是被她的一句“新战友。”激的还是因为她说出的唐弋雪下落惊的，眼中溢出狠厉，伸手掐住她纤细而修长的脖颈，
“她去哪了？”
“我说了第一面就告诉你了。”
“她的骨灰呢？!!!你埋哪了!!!”
“温知霜!”
“记性不好忘了!”
手中寸寸收紧，将她提起。
“埋哪里了??!”
“怎么？你想去掘坟?”
“你这样紧张她，如此轻而易举的没了分寸，我可不敢再和你一起搭档。”
顾识欢瞧着她因呼吸困难而面色通红，可嘴角的笑却未放下半分，徒增厌恶，内心惹出一股无名火，在胸膛之中燃烧，恶狠狠的盯向她，
“谁要和你搭档，温知霜!”
“你有什么仇有什么怨，冲我来!”
“当初是我没拉你一把，你凭什么对她动手!”
“你想、杀了我?”被逼至墙角，喘息而道，“你今日、”
“今日敢杀了我，这，天下都要为我陪葬!”
顾识欢闻声神色一顿，掌心松动半刻，看着她跌坐在地喘息，装了消音器的枪口抵上她的心脏，弯腰半蹲抬起她的下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你以为为何唐局长那日为何那般大动肝火的那枪指向我”
“那么轻而易举的同意我来无隐市?”
“说来还要多谢你那日突然进来，迫使唐局长暂时放下了恨意，让我与你一同前来无隐市。”
“你们在找的那一份日军特务潜伏在各处的名单，只有我能拿到。”
“今日你若是杀了我，这片土地必将成为尸山。”
“我比你们更恨那些让我活成人不人鬼不鬼的人。”
“他们派我顶替她的身份潜入唐家为的不就是为了拿到暗地里的消息吗？”
“可他们不知我早已投靠唐局长，你们要的那份名单也只有我能靠近日军特高课情报局拿到。”
“唐局长可是要你好好配合我。”
“顾识欢?”
肩膀之上传来轻拍“我们可是要合作上许久的新战友。”
眼底漫出血色，捏着她下颌的手变的苍白而颤抖，顾识欢咬牙切齿道“你觉得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一命偿一命，天经地义。”
“温知霜，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我可没有看得起我自己，顾识欢?”桀桀一笑而道，“你敢拿天下之人的命赌吗？”
“你不敢。”抬手轻轻一动手枪错开位置，轻嗤一声，盯着竭力抑制住颤抖不止的顾识欢，直接迎上她的眸光而道，“你若是敢我就不会站在这里。”
“不会听我在这里说这么多话。”
“早在刚进门时被你一枪击毙了?”
“顾识欢，承认吧、”
“你不敢!”
“你以为王师长为何匆匆转院?”
“上面派我来暗杀他，我给他下了慢性的毒药。”
“我偷偷往他的掌心塞了一张纸条他才活下去。”
“你以为你那日为何能够轻易出城?”
“是我为你掩盖了出城的消息，你才能如此轻易的动身出走。”
“你以为你们为何能如此顺利的拿到南方政府和日军通信的证据?!”
“不过是日军想要正大光明的派兵借此送到你们手上!”
“而我将计就计未加阻拦也是为了回去。”
“顾识欢，你赌不起。”
“也不敢赌。”
“这场赌局庄家从来都不是你。”
“而、是、我!”
“顾识欢，你早就必输无疑。”
附身往她的耳边，唇瓣微张，轻道，
“往后!我们!可要!好好合作!”
顾识欢的唇瓣颤抖望向她，手持着枪的手松了片刻，名单一事，通信一事仅仅她和林照知道，她说的是真的。
指尖微颤，电光石火之间，枪脱了手，枪管对向了她，只见对面之人勾唇而笑，看着她。
“顾识欢，你这样的状态可是很让我担心我和你搭档，会不会提前送命?”
“枪?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是我先拿着。”
冰冷的枪管贴近脸侧，轻拍两下，顾识欢看着她，嘴角渗出血丝，竟是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扑通”一声，一只膝盖着了地，将对面之人逼至墙根没了退路。
抬臂揩去嘴角溢出的血迹，不惧而抬目看向她的笑靥，将她垂落的发挽向耳边，怒极平静而视。
“温知霜，”
“即便我今日杀了不了你，”
“它日战事一歇我必将你千刀万剐!”
“以泄我心头之恨。”
“静候。”
“不过在此之前，你还是要先将图册给我。”
顾识欢看着眼前之人推开她挺直了身体往书桌上的图册走去。
“这图册是做好的，假的吧？”
“嗯”顾识欢瞧着面前被丢在地上的枪，眸光微微一沉，重新将枪摸回了掌心。
“行，我拿走了，我要完成我的任务去了。”
“还要先行告诉你一声。”
“后面我还要顶着唐弋雪的身份，她的身份还有用。”
“劳烦你替我保守秘密，不要暴露了我。”
“毕竟，”
“这可是关乎天下之人的性命。”
“你说是吧？”转身之时瞧见了将枪对准了她的顾识欢，微微一滞。
“怎么？”
“还想杀我?”逼近而道。
顾识欢贴近她的胸膛道“为何不想?”
“行啊!”
“给你这个机会!”话音一落她的掌心握住了她的手，同持枪往上一抬 。
顾识欢的眸光微睁，在她的震惊之中。
她扣动了她的扳机，子弹射穿了她的身体。
胸膛之中的心脏毫无节律的跳动，她的身体瘫软而落，几乎条件反射一般伸手去接住她的身体，而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时，又迅速松开。
瞧见她捂住血流不止的肩膀，眼中漫上复杂“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咬住唇瓣，踉跄起身而道“我早就说了，我对日本人的恨意不比你少半分。”
“我得到最后的通牒是拿回图册，这图册就有这么好拿?”
“总要付出些代价才能重新潜伏回去。”血色透过掌心往外渗出，染红衣衫，一滴一滴砸在地上，晕染出妖冶的血花。
顾识欢看她推开了房门，背对她慢慢走向黑暗之中走去。
不远的距离传来一句，“不想死的话，快点收拾东西从家中的暗道走。”
“你我早就在监视之下了。”
“若不是我次次替你打掩护，你早就不知死了多少次。”
“我为你争取不了太久，太久我也会血流而亡。”
顾识欢看了她一眼，迅速沿着楼梯滑落而下打开地下室的暗门沿着暗道向外匆忙逃去。
这宅子原是前朝大官的府邸，后被顾家买下翻修重建，保留了原由的暗道，平日之中因着防备她，顾识欢将往来的密信文件皆通过此地出去放在另外一处。
倒是不知从何时起她知晓的此处。
虽是怀疑，终究放松了警惕，此次实属她的失责，吃一堑而长一智，往后她唯一的软肋没了这种错误也绝不会犯了。
黑夜之中传来几声枪鸣，引起阵阵狗吠之声，顾识欢脚下一顿向前而去，打开了地上的暗道。
拿起柜子中的旧衣物，匆忙换上潜入了无尽的黑夜之中。
“咚——咚，咚——咚”一长一短过后，木门应声而开又旋即合上。
林照看着面前之人连问道“方才听见几声枪响，计划没成功?”
按照她过来的时辰来看，应该不是她开的才是。
顾识欢沉默摇头。
“没成功?!”
顾识欢盯着他道“她以后会继续顶着唐弋雪的身份潜在日军。”
“这是什么意思？”
“她是我们的人。”
“我们的人?!!”
“是。”顾识欢沉声应道“此事只有你知我知，不能再有其它人知道。”
“包括宋明月?”
“是。”